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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色欲傷肝

  “二公子有事即去忙罷,勿因我們耽擱了。”


  他見周思玉推了,亦不多加勸說隻是客氣道:“周姑娘此來路遠,想是於路途之中亦多顛簸,回府歇息歇息亦好。正好我叫了馬車,二位姑娘且乘車回去罷!”


  隨後小妖及小翠隨她上了車,她才開口說道:“這樓仕明倒是個做事周全的。”


  小妖立時看她問道:“怎的,姐姐且看他好了?那可不成,他可是有娘子的,那大肚婆娘即是他的妻呢!”


  周思玉哭笑不得的瞪她,不大想搭理她的胡言,然小妖隻覺這是說到姐姐心上了,連忙又坐近了幾分勸道:“姐姐,我看那樓仕明倒不若樓仕安好些!”


  周思玉倒是沒想到她會這般說,許亦是為避同車之嫌那樓仕安並未隨她們同回,因是城內車夫亦未坐在車前趕車,隻於前麵遠遠的牽著馬慢步前行。


  這會車上又無外人,周思玉便幾分好奇的問道:“這話怎說的?”


  小妖笑道:“那樓仕安從麵相上看就是個老實的,今兒同姐姐說了句話,我瞧他那衣袖都要被他給捏皺了。姐姐若擇了他,許是日後家裏大小事便全聽姐姐差遣了。”


  周思玉好笑的推了她額頭,嗤道:“你何時又懂得看麵相了?那且照你說,那樓仕明便是個不老實的?”


  “那樓仕明亦不是不老實,隻是……”原來那書生便是個慣會哄人的,她幾次都見得姐姐被他哄得笑顏常開。


  隻是,還不是將人給哄沒了?


  “隻是不知姐姐留心否,他耳門和淚堂皆有些發黑,且眼白略有滯黃。須知,肝開竅於目,目受血而視。”


  小妖搖頭晃腦的說的振振有詞,而後微覷了眼睜起一隻看她一本正經道:“**傷肝,許是酒色過度。”


  周思玉一愣,思量過來她說的倒是何意,亦不顧大家小姐身份傾身過去邊打她邊道:“你一個小小丫頭,這說的都是甚麽!叫姨父聽去,仔細掌你的嘴!”


  小妖自是連連求饒道:“姐姐饒命!姐姐饒命!”


  如此嬉鬧著回到樓府,進門的時候正趕上了一出大戲,一隻青花瓷杯正正被砸在腳下開了花。


  放眼望去那一方挺了肚子正大發雷霆砸東砸西指桑罵槐痛罵一場,另外一方則陪著小心左攔右擋生怕傷了這祖宗。


  後來還是樓夫人出麵喝止她:“還嫌不夠丟臉嗎?!自己爺跟外頭應酬也合該你如此鬧的?”


  少夫人亦不顧對方是自己婆母了,幾分癲狂厲聲道:“他哪裏是於外麵應酬?都杵我眼皮底下了,他倒是不嫌醃臢,甚麽貨色都入的眼了!”


  樓夫人對她的用語多有不滿,那精心畫好的眉都快攢到一塊了,但顧念著她是雙身子還是溫和了幾分勸道:“你是個女人,自個身子不便,本自是要替你家爺多做打算。你日後亦是要做主母的人,如此眼不容人,豈不怕人笑話?”


  少夫人氣的麵上扭曲,身上亦是發抖,她聲旁的奶娘連忙撫了她背心一再勸慰著。


  而後樓夫人似是見了小妖二人,緩和下來令那婆子將她帶下去又吩咐下人收整庭院,再轉身似是剛見二人般詢問了出門事宜。


  周思玉一一答了,樓夫人便稱乏了要回去休息,還好言說到她若閑了可於園子四處逛逛。周思玉客氣有禮的應了,拉了小妖回了院。


  未到院門時倒是又碰著了樓仕安那姑母,她依就一身道服,隻是顏色換了紅色的,看著幾分怪異。懷裏抱著隻通體黑色的貓,正同貓一同瞪了眼睛瞪著她們。


  就連那周思玉亦都被嚇了一跳拂著胸口,小妖亦退得一步瞪了回去。那道姑瞪著眼睛繞她們走了半圈,神神叨叨的低語道:“那些玩意是因你們走的?”


  小妖聽了心裏一動,然於周思玉麵前亦不好多說,隻是刻意配合問道:“甚玩意?”


  那道姑卻又不理她了,隻捋著黑貓脖頸,叨念著:“沒有安全的地方了,到處都是,快完了、快完了。”說著慢慢悠悠的轉身走了。


  “這樓家姑母……”周思玉說了個開頭便止了住,搖了搖頭拉著小妖進院。


  小妖亦未作他想,隻是進了院後周思玉倒湊過神來幾分笑道:“還真讓你說著了!”


  小妖知曉她是說剛剛進院之事,剛說那樓仕明重欲好色,回來便趕上了他後院起火。


  小妖隻看向她問道:“姐姐不生氣?”


  “我為何要生氣?”周思玉幾分不解看她。


  “那樓夫人日後亦是姐姐婆母,她如今如何對那少夫人,日後便許是如何對姐姐。”她複又看了眼院外方向道:“如此看來,這樓仕安亦非甚良人。”


  周思玉愣得一愣,似是未曾想過會從她嘴裏聽到這番話。不禁細細打量了她,這還是自己那少時有疾的表妹?

  而後小妖又得一句:“不過這上京的鴨子確是好吃,姐姐不若於旁處再尋尋,我們就定這上京不走了。”


  周思玉失笑,她以為這嫁人選夫婿是菜攤買白菜,隨她怎麽挑?

  休憩片刻,下午她與姐姐隨意在街頭逛了逛,因並未遠走故而是悄悄出去的,並未叫上齊豫和小翠。


  而後晚飯由花紅柳綠服侍著在院裏吃的,無甚外人亦無那些客套謹慎,自是舒坦的多。


  第二日一大早小妖還未起,樓府就有些騷亂,下人們疾行奔走且竊竊私語之聲不停。


  小妖迷瞪撐起身,半響走出房門查探。然那下人口風甚緊,倒是打聽不出甚消息!

  小妖隻轉了轉眼略想得片刻,便抿嘴一笑幻了原身竄進花叢中四處尋覓,且隻尋了片刻便尋著一處。


  那裏有兩個洗衣婆子,瑣事繁重且無趣,正正適合拿來配著嚼主家舌根。


  其中一婆子四下望了,湊過去用肩膀頂了頂另外一個,幾分神秘姿態小聲道:“你可聽了東邊那院早上是出了甚事?”


  另一綠衣婆子使力搓了搓衣服,婆子手大且糙,那衫子於她手中如同件小巧繡樣一般。


  這婆子隨口回道:“沒啊,東院的衣服都是豔玲那丫頭送來,我怎會知那院甚事?”


  先頭的黃衣婆子嘖了一聲不以為然道:“我說張姐姐,你是真不知還是誆我不知啊?”


  那張婆子擰出一件衣衫,不解道:“我誆你作甚?”


  “嘖嘖嘖!”黃婆子嘖嘖有聲,又四下看看湊過去低道:“前些日子咱家小姐那親事不是泡了湯嗎?當時還鬧了好一場,說是氣的要絞了頭發去山上當姑子去,前些時日不是還作勢要離家出走被二爺尋了回來?你道她為何而鬧?”


  張婆子揩了楷額頭上的汗:“為何?為那張世美唄!還跟我一家姓,呸!這要是我家兒子,我就一屁股坐死他!”


  黃婆子不讚同的睨了她一眼:“男未婚女未嫁的,即便父母之輩有過口頭婚約,然既沒過禮便亦做不得數!你道她怎就揪著不放?”


  她又湊過去貼著張婆子耳邊密語了一句,小妖離得遠些剛待細聽,那張婆子一聲驚呼:“甚麽!?你是說小姐有了!”


  那黃婆子急忙去捂她嘴,口中還訓道:“哎喲我的姐姐,你不要命了,這也是可瞎嚷的?!”


  張婆子亦捂了嘴,不顧手上濕滑,隻瞪圓了眼亦壓了嗓子低道:“你說的可當真?這可胡說不得!”


  “誰同你胡說,你沒覺那小姐身量若往常都不同?遠處看還尚不打緊,然我上次近著瞧了一回,她就坐在那遊廊裏,那身子……”


  她在肚子上微比出弧度,又神秘兮兮道:“若說吃撐也罷,然那小姐貓般的吃食府上誰人不知,又怎地會撐?”


  說到這黃婆子又不急了,捋了捋自個盆裏的濕衣不說了,那張婆子倒是停了手上的活,不太相信道:“咱雖是個下人,然這小姐亦算是我看到大的,她那性子怎會做出這檔子事?我、我還是不信。我看啊,你這話且予我說說算了,莫在旁處再亂言平白汙了小姐名聲!”


  這話那黃婆子聽了倒不願了,將濕衣摔在盆中,幾分意氣道:“這可確不是我亂言!你且不知這一早那院裏為何會這般亂?那丫頭害了喜吐的厲害,這可是請了郎中探過才知的!這不,一早上老爺摔了杯子說小姐有辱門風,夫人和小姐爭先搶著鬧著要上吊,這院裏院外才亂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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