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隔世

  此為防盜章 廣告位常年招租 包月價格更優惠 有意者請聯係 讓謝婉芝死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以撇清沈碧秋與此事的關係。如此想來,沈眉確實對沈碧秋忠心耿耿。他如今已全然不信沈眉與沈碧秋的父子關係,而自己與沈碧秋的關係, 他也絲毫不信。這麽多年以來, 他隻是一個走南闖北的戲子, 從未想過自己的身世有什麽秘密,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父母應該是遭遇了饑荒的難民, 在顛沛流離中與自己失散。


  他寧可如此, 也不願突然地背負起血海深仇。未曾經曆過的腥風血雨, 他愛不起來,也絲毫恨不起來。王子也罷, 乞丐也罷,或許沈碧秋糾結其中, 而他何晏之隻想高任鳥飛, 海闊憑魚躍而已。


  一路狼藉。何晏之胡思亂想間, 已經被帶到了北邊的一處院落。他心中一怔,這原來竟是曾經囚禁楊瓊的樓。此處,喊殺和打鬥之聲已經漸遠。可見,沈碧秋並沒有率領江南八派的眾高手圍剿而來,何晏之心中已然有一個篤定的想法:沈眉帶他們來這裏, 確實就是想要謝婉芝的性命, 而自己亦是這個局中的一個誘餌, 一個可以隨時隨地舍棄的誘餌罷了。


  是否要提醒謝婉芝呢?

  何晏之看看沈眉, 又看看謝婉芝,終於還是一言不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謝婉芝也並非愚蠢之輩,怎會看不透其中的玄機?


  沈眉對謝婉芝一拱手:“謝大人,這處樓想必你已經搜查過,隻是這間樓的底層有一道暗室。楊瓊便在這暗室之中。”


  謝婉芝道:“好,你隨我一同下去。”


  沈眉道:“這是自然。隻是,謝大人不需要留一兩個人在樓外守候麽?”


  謝婉芝一笑:“子衿兄想得甚為周到。”她便命兩個近衛守在樓的外側,命其餘的四個近衛押著沈眉同何晏之,一起走進了樓之中。


  樓中已空無一人,到處是撒了一地的杯盤器皿,淩亂不堪。沈眉走到窗邊的一處暗格外,擰動開關,木質的地板發出咯吱巨響,一個四方的大洞便出現在眾人麵前,隱約還可以看到有蜿蜒的樓梯直通地下。


  謝婉芝朝下邊望了一眼,道:“子衿,要麽你自己下去把楊瓊帶上來,要麽,你叫下麵的人自己上來。如果在一刻鍾內我見不到楊瓊的話,”她冷冷的目光瞟向何晏之,“你自然知道我會做甚麽。”


  沈眉歎了一口氣,轉而向那黢黑的地道口喊道:“采綠,帶楊宮主上來!”


  采綠!?原來這女孩兒還是園中!


  何晏之乍聞這個名字有點詫異,隨之竟從心底鬆了一口氣。他一直有些不忍采綠因他而死,想來沈碧秋還不算太過殘酷,終究是留了采綠的一條性命。


  果然暗道之內傳來環佩叮當之聲,不一會兒,一個翠綠色衣裙的少女攜著一個青袍男子緩步走了出來。或許是在暗道中待的時間太久,那個少女臉色慘白,目光也有些呆滯,隻是愣愣看著沈眉,隨即跪倒在地,沉聲道:“屬下參見莊主。”


  她身後的青袍男子隻是以手擋著室內的日光,想必是囚禁的日子太久,雙眸已經不能適應日光的照射。他眯著眼睛,神色有些暗淡,渾身上下卻依舊是昔日的清俊之色,隻是舉手抬足間亦有些呆滯,一時間竟隻是呆愣地看著謝婉芝和何晏之,仿佛不知道該些什麽。


  謝婉芝上前一步,朝楊瓊深深行了一禮,聲音亦有些發顫:“皇長子在上,老臣謝婉芝拜見!”


  楊瓊並不話,表情依舊有些迷離,仿佛身處於夢中。


  謝婉芝抬頭看著他,道:“皇長子曾托付何少俠求救於下官,可惜下官還是來晚了,竟叫皇長子受了這般苦楚。”


  楊瓊恍恍惚惚地點了點頭,張開口,聲音卻有些嘶啞:“謝大人忠心耿耿,救駕有功。”


  何晏之死死盯著這個楊瓊,又看看謝婉芝,突然間明白了謝婉芝的言下之意。他上前一步,朝楊瓊一拱手,道:“宮主,多日不見,您又清減了。”


  楊瓊看著何晏之:“此番能脫離苦海,晏之是第一大功。”


  何晏之嘻嘻一笑:“宮主命我去江南道找謝大人,一並再求見府台和道台大人,果真是傾江南之力方可成就大事啊。”


  楊瓊一愣,隨即道:“你做得很好。”


  何晏之的心瞬間一凜,向後退了兩步,突然仰大笑:“楚兄,你真是有自信,上一回你未能騙過我,難道這一回,我就會上你當了麽?”


  沈眉不由勃然大怒,點手指著何晏之,叱道:“晏之!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執迷不悟!”


  話音未落,隻在這瞬息之間,四個近衛全部刀劍出鞘,齊齊攻向沈眉。那假扮楊瓊的正是豐城雙鼠的老二、無頭鼠楚闊。隻見他身形猶似鬼魅,騰挪之間來到沈眉近前,寥寥數招之內竟將四人的進攻化去,將沈眉護在身後。


  那四個近衛的武功也算是了得,便撤了招式,前後左右圍繞在謝婉芝的四周。謝婉芝冷笑著看著沈眉,淡淡道:“子衿,這出請君入甕的戲唱得不錯啊。”她看了一眼何晏之,“隻是你們主仆之間尚有分歧,難怪會壞事。實在是可惜了。”


  何晏之卻朝謝婉芝一抱拳:“謝大人,我實在不知你竟對在下有這樣深的成見。其實你我素未平生,實在是雲泥之別。在下確實受楊宮主所托,楊宮主曾言道謝大人是唯一能救他的人。而謝大人似乎是處心積慮地要取在下的性命,叫在下實在難解。”


  謝婉芝道:“你即便置身事外,但是卻難保有人會利用你的身世。何晏之,你難道還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麽?你的出身決定了你的命運,終究是會威脅到今上。這便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又衝沈眉一笑,“從我揭開你與沈碧秋的真正關係的那一瞬間,你便已經起了殺機,子衿,你想殺人滅口,卻又要掩人耳目,實在是殫精竭慮,辛苦你了。”


  何晏之尚在謝婉芝的控製之下,沈眉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唯有歎息道:“婉芝,你我曾在將軍府共事經年,我並非想置你於死地。你經營江南二十餘年,難道就不明白‘難得糊塗’四個字麽?江南之勢傾頹,非人力之所能及也。而今上對你,也未必沒有戒心。否則,又怎會坐視你在江南道孤立無援,而不願動用一兵一卒?婉芝,你之所以窮途末路,隻能怨楊真真既無容人之量,亦無識人之明。”


  謝婉芝悠然一笑:“你我不過各為其主罷了。子衿,無論沈碧秋是誰的兒子,而今,他都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劉南圖未必不知道,不過坐山觀虎鬥而已。你們算盡機關,隻怕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你們真的以為,掌控了江南四族八派就可以顛覆大清的江山?當年南陳的末帝憲宗陳深亦可謂雄才大略,最終也不是被四族出賣,落得身死廟毀的下場麽?子衿,可莫要步他的後塵哪。”


  沈眉淡淡道:“謝大人實在是多慮了,隻可惜,你是看不到最終鹿死誰手了。謝大人不是想救楊瓊麽?那便到陰曹地府去與他相會吧。”


  隻聽樓中發出怪異的聲響,霎時間,從樓的四個角射出數枚短箭,箭尖泛著幽光,齊齊射向謝婉芝諸人。四名近衛輪開手中的刀劍,一陣刀光劍影,將暗器盡數擊落。左側的一個近衛的手臂不幸中了一箭,瞬間雙唇泛紫,抽搐倒地,隻在須臾之間,便毒發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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