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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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穀連駢心中已認定何晏之是沈碧秋派來的臥底,此刻好似疑人偷斧,隻覺得何晏之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包藏禍心。他本想從何欽之口中探些蛛絲馬跡,但談了許久卻問不出什麽,便稍稍安慰了幾句,匆匆離去了。
他出了院門,吩咐守兵嚴加看守,心中暗忖,既然這何欽之與何晏之的關係匪淺,將來或許能成為手中的一個籌碼也未可知。他此刻對何晏之可謂恨之入骨,幾乎將他看做了狐媚惑主的妖孽,猶如那夫差身邊的西施,引誘楊瓊墮落,將楊瓊的一世英名都毀於了一旦。自己如今能做的,便是早日清君側,他甚至想到死諫,一命抵一命,若是真能除去何晏之這個禍害,便也是值得了。
片刻之間,他已經想了無數個法子將何晏之置於死地,但一想到楊瓊方才的目光,卻又有一些猶豫,無論如何,他終究是無法違逆楊瓊的命令。而今曹庭威、羅必武雖死,但沈碧秋的下落不知,何晏之又是一個棘手的角色,還有莫驚雷依然不知去向,再加上田蒙的舊部仍在蠢蠢欲動他越想越是心煩意亂,頗有種心力交瘁之感。西穀連駢心中明白,如今這個關節,他和楊瓊之間絕不能互生嫌隙,反而會叫外人趁機而入,到時一旦功虧一簣,便是萬劫不複。不定這便是沈碧秋的詭計,故意派了何晏之來離間他們君臣的關係,好坐收漁翁之利。
西穀連駢雙眉緊鎖,憂心忡忡走進正堂,有副官見了他便迎了上來,道:“稟通判大人,右軍有陳進、蔡祁等幾位參軍欲拜見皇長子殿下,已經在前廳等候多時了。他們是要卸甲還鄉,特來向殿下告罪。”
西穀連駢冷笑了一聲:“隻怕是又有甚麽幺蛾子罷。”他擺了擺手,“且去告訴他們,殿下不會見他們,他們若要辭官,隻管摘了官帽去便是,要是再囉嗦什麽,直接法辦,拖出去賞二十杖,以儆效尤。”
那副官一愣,揣摩著西穀連駢今日大約心情不好,唯唯稱是,稍稍斟酌著,又道:“還有九黎部冰川氏也派了使者前來求見皇長子。”
西穀連駢皺眉道:“九黎部他們來做什麽”
副官道:“隻是聽聞田蒙伏法,特來向皇長子恭賀。九黎部派來的使者乃是冰川氏族長之女,還帶了五十匹駿馬做賀禮。”
西穀連駢眼睛一亮,連聲道“好”,負手快步走到堂前坐定,朗聲道:“快請冰川公主。”
那副官道了一聲“是”,轉身欲走,還未退出正堂,門口便已經傳來一陣喧嘩。隻見數名穿戴盔甲的將領齊齊闖了進來,大喇喇地一排站開,腰間都別著兵刃,頗是來者不善。西穀連駢心中一驚,臉上卻無甚表情,隻是冷冷看了一眼他們腰間的佩劍,道:“諸位難道來軍中的規矩都忘了嗎”他突然猛地一拍桌案,指著門口的副官斥道,“是誰準許他們進來的去找傅坤來我要治他一個玩忽職守的罪”
那副官正站在門檻邊,自然會意,一溜煙便跑了出去。西穀連駢悠悠一笑:“諸位既然來了,何不稍坐,有甚麽事同我也是一樣。”
帶頭的參軍是陳進,原是田蒙前門營的戰將,他抱拳道:“通判大人,兄弟們隻不過幾沒見著皇長子殿下,特來請安。”
西穀連駢道:“不是諸位要卸甲歸田麽準了你們便是,不用見殿下了。”
那陳進冷笑道:“通判大人開什麽玩笑咱們吃的都是朝廷的俸祿,單憑你一句話難道還能左右我們的生死不成”他向前走了一步,“皇長子殿下已經數日不見,兄弟們實在是放心不下,今日若見不到殿下,咱們絕不離開。”
陳進話音方落,身後諸人無不附和,諸人咄咄逼人,大有脅迫之勢。西穀連駢麵色一沉:“爾等在此喧鬧,莫非是另有所圖你們若再不回去,心我治你們的罪”
左衛營的蔡祁朗聲道:“通判大人原來是想一手遮難道這陳州如今改姓西穀了不成你如此推三阻四,莫非是別有隱情就算是要治罪,也要殿下出麵來治我們的罪”
西穀連駢眯起眼睛,他暗忖這些人絕對是有備而來,定是有人在背地裏煽動,想從內部瓦解陳州。他即刻便想到何晏之,又想到沈碧秋,雖然他手中還沒有把柄,但是心中已經確信,這些事定然與沈碧秋和何晏之脫不了關係。他越想越恨,誅殺何晏之的心也更堅定了一分,於是站起身來,冷冷一笑:“你們難道是以為我把殿下軟禁了”
陳進道:“兄弟們決不能不明不白受人擺布,還請殿下出來主持公道。”
話音未落,門口便傳來一聲輕笑,諸人轉過身,隻見楊瓊正站在堂前,他穿了一件便袍,頭發紮成一束,隨意插了一枚木簪子,倒是一派風流瀟灑的模樣。眾人紛紛躬身施禮,楊瓊道了一聲“免禮”,邁步來到西穀連駢身邊坐定,含笑道:“眾愛卿如此關心本座,本座心中甚為高興哪。”他又衝西穀連駢一笑,“諸位參軍既然有卸甲之意,西穀你也該體恤他們勞苦功高,準他們回鄉便是。”
西穀連駢道:“臣正有此意,隻是陳參軍他們執意要見殿下,臣勸阻不得,才驚動了殿下。”他向楊瓊躬身作揖,“是臣的失職,還請殿下責罰。”
楊瓊淡淡一笑,正要話,那陳進便欺身向前一步,朗聲道:“臣等隻想請問殿下一事,如今陳州是殿下做主還是通判大人做主”
楊瓊挑眉道:“此話怎講”
陳進道:“西穀大人前日要將參曹諸軍全部撤離,收編入驍騎營後備,不知這可是殿下的意思”他見楊瓊神色一凜,又道,“通判大人已經多次借著殿下的旨意,將朝廷的軍備充入自家的軍隊之中。前門營才是正營,如今卻成了備軍,如此本末倒置,還要我們這些人做什麽呢既然朝廷除去田侯,是為了西北的安穩,而今西穀大人卻反其道而行之,我們隻是猜想,這些手段到底是殿下的準許,還是西穀大人任意妄為”他跪下身,抬頭看著楊瓊,“臣還聽,西穀大人與西北諸部落暗中交好,九黎部落已經派了信使前來,我朝自太宗時期便與花刺子摸數度開戰,田侯在時,數次修繕戰壕,與赫連部落也曾交戰,假如而今又同九黎交好,我們兄弟實在不知道前些年征戰所流的血到底是為了什麽”
西穀連駢向楊瓊拱手道:“殿下,九黎部落之事臣確實事先未曾向您稟告。隻是九黎部冰川一支早有投誠我大清之心,還請殿下召見冰川氏的公主,再做定奪。”
陳進哈哈大笑:“西穀大人,你終於承認自己背著殿下結交外族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假如九黎部可信,那麽渤海的殘部也是可信了。田侯雖然專斷獨行,但是他數十年鎮守西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他人死了,便要把他所有的功績全部抹除嗎連他奉行數十年對抗西北諸部的策略也要全盤否定”他又對楊瓊施了一禮,懇切道,“殿下,臣等絕不是為田蒙開脫,而是不滿西穀連駢趁機在軍中做大,又逆而行,危害社稷。”
楊瓊垂眸一笑:“爾等的忠心,本座自然明白。”他看了西穀連駢一眼,突然站起身來,負手朗聲道,“諸將聽令。”
眾人齊齊跪倒。楊瓊雙手相摻,扶起西穀連駢,對眾人道:“諸將聽著,今後在陳州,見西穀如見本座,西穀所想,便是本座所想,西穀所做,便是本座所做,誰若違抗西穀的號令,便是違抗本座的號令。”
眾人的臉色漸漸變了,楊瓊緩步走到陳進身邊,低下頭看著他,淡淡道:“違抗本座號令,便是違抗皇命,乃是死罪。”
陳進伏在地上,冷汗淋漓,唯有顫聲道:“殿下饒命。”
楊瓊斜睨著眼睛看著他們:“爾等不是要卸甲歸田麽本座也不攔你們,諸位若真有此意,解下佩劍盔甲,便可以出門了。”
眾人跪在地上麵麵相覷,稍時,紛紛叩首,齊聲道:“臣等願誓死效忠殿下,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楊瓊嗬嗬一笑,道了一句“平身”,他回到座位上,目光在眾人中遊移,淡淡道:“隻要爾等識時務,本座將來自然不會虧待了諸位。在軍中,服從才是正道,本座需要的,是聽話的部下。”他的目光看向西穀連駢,“本座可以讓你們一步登,也可以叫你們一無所有。你們可明白了”
西穀連駢心中一凜,亦隨之屈膝跪倒,低聲道:“臣絕不敢有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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