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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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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真真聽到太和殿的大門被緩緩推開的聲音,來人邁著沉穩的腳步慢慢朝自己走來。她沒有回頭,隻是淡淡道:“殿外的奴才們是怎麽當差的?朕了,沒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殿。”


  腳步於是停了下來,然後是衣袍發出的悉悉索索的聲音,來人跪了下來,朝著楊真真的背影跪拜叩首,恭聲道:“臣劉南圖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真真不悅道:“太廟禁地,大院君豈可擅入?將置宮規於何地?”她轉過身,目光凜然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偉岸男子,“難怪玲瓏近日來越發地無法無。你這個做父親的不能以身作則,她自然也不把祖宗家法放在眼裏了。”


  劉南圖卻是神情自若,隻是叩首道:“皇上請息怒。更深露重,太和殿又地處偏僻,陛下獨自前往,甚為危險。故而,臣前來迎候陛下。”


  楊真真冷冷道:“大院君對朕的行蹤倒是了如指掌。”


  劉南圖又一叩首:“關心陛下的飲食起居,乃是身為中宮的分內之事。”


  楊真真一笑:“如此來,朕倒是要嘉獎大院君怡謹循禮、內則肅雍,堪為宮中典範了?”


  劉南圖道:“肅靜宮闈,輔佐君王,乃是中宮之責。”


  楊真真緩緩頷首:“大院君能深明大義,乃是大清之福。”她的目光深幽,盯著劉南圖的眼睛,良久,道,“朕已命人將謝婉芝的名牌供奉於太和殿,同大清先賢共享後人祭祀。”


  劉南圖再拜道:“陛下還請三思。太和殿中所供奉的,乃是於大清有開疆辟土之功的國之棟梁,謝婉芝鎮守江南二十三年,卻使江南四族之勢得以死灰複燃,她今雖身死,但後患無窮。臣還請陛下徹查謝婉芝失職之罪。”


  楊真真的眉梢微微一挑:“大院君對朝堂之事關心得很,謝婉芝的死訊乃江南道密報,大院君又是何時知曉的?”她負手而立,“此事我確實要徹查,尤其是謝婉芝的死因。江南的暴/亂來得太過蹊蹺,到底是誰讓四族死灰複燃?”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劉南圖,“隻怕有人在趁火打劫,也未可知啊。”


  劉南圖仰起頭,望著皇帝:“陛下莫非是疑心臣有不臣之心麽?”


  楊真真道:“爾身為中宮,理應恪守本分,統領後宮,教養皇嗣。朝堂之事不必大院君費心。”她起身邁步向殿外走去,在經過劉南圖身邊時,稍稍停了停腳步,輕聲道:“大院君若問心無愧,自然沒有什麽可擔心的。”罷,不再看劉南圖,徑直而去。


  劉南圖隻是筆直地跪著,而後,轉過頭朝著楊真真的背影大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陛下對臣的偏見根深蒂固,自然覺得任何事都是臣所為。難道在陛下心中,臣連一個外臣都不如嗎?”


  楊真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沉聲道:“這裏供奉著你劉氏先祖的牌位,這三千裏地江山中亦灑有你劉氏一族的鮮血澆築。英靈尚在,你可敢對著祖宗牌位起誓,你並未有做過一絲一毫對不起朕的事?”她又點手指著左側牆壁上歐陽長雄的名字,“你可敢,你當年沒有加害歐陽長雄之意?難道歐陽長雄之死,非你所為?”


  劉南圖正色道:“這隻是一個意外。”他神情淡然,“臣本欲殺者,隻有楊青青一人而已,臣是為陛下永除後患。歐陽長雄屢次因楊青青而違抗聖意,甚者,置國家大義於不顧。他勾結罪臣,背叛陛下,陛下卻不以為罪,反而遷怒於臣。”他越越激動,胸膛不住起伏,語氣也激越起來,“原來,在陛下心中,無論歐陽長雄做了什麽,都可以原諒,甚至冒犯陛下,也聽之任之。陛下,你我二十餘年夫妻,你卻從未信任過臣,陛下又置臣於何地呢?”


  楊真真勃然道:“放肆!爾安敢質問朕!”


  劉南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可惜,無論陛下如何委曲求全,歐陽長雄寧可死,也不願意入宮。”他仰頭戲謔地看著楊真真,“陛下被我到了痛處便惱羞成怒了麽?”他略頓了頓,繼續道,“昔日皇長子謀逆,罪證如山。然而,陛下因為他是歐陽長雄的骨血,竟不曾褫奪楊瓊的皇長子名分,隻是將他逐出燕京城而已。以至於如今皇嗣不穩,流言四起,國祚不安。陛下,你又可曾為下蒼生考慮?陛下放任一己之好惡,任意妄為,唯我獨尊,卻禁錮臣下,鉗人口舌,豈非叫臣子們寒心?”他又重重叩首,正色道,“臣並非為一人得失所計,臣身為中宮,自然要輔佐陛下,即便觸逆鱗也在所不惜。”他拜了三拜,“請陛下治臣大不敬之罪。”


  楊真真斂容默默地看著劉南圖:“大院君言重了。正如你所言,二十餘年的夫妻情分,朕又怎舍得治你的罪呢?朕能有今日,也多虧了母後與你的一路扶持。”她歎息著,唇邊泛起苦笑,眸中卻未見一絲溫情,隱隱地透著寒意。她俯下身,將劉南圖摻起,“表哥,你且起身吧。地上寒,莫要受了寒。”


  一聲“表哥”讓劉南圖有些恍惚,仿佛歲月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看著楊真真,心中五味雜陳,頗有些惆悵道:“陛下今日如此生氣,是否是玲瓏在朝堂之上又做錯了甚麽?她年少氣盛,難免不夠穩重。陛下多多教訓她便是,莫要氣壞了龍體。”


  楊真真沉吟道:“五年前漢陽樓之變讓朕有所悟,朕昔日寵壞了子修,以致他犯下大錯,可見,孝子賢孫,必須艱難困苦中來。”她捋了捋鬢邊的碎發,淡淡一笑,“玲瓏年輕,自然有些好大喜功。多曆練曆練便是。”


  劉南圖心中微微一動,臉上卻未顯出喜色,“陛下聖明。”他又道,“想來璿璣也十六了,陛下也該讓她接觸一些政事,好叫兩位皇女為陛下分憂。”


  楊真真微微一皺眉,淡淡道:“璿璣生性懦弱,又隻喜歡一些針指女紅的閨中逸事,何必勉強叫她拋頭露麵?為她尋一門好夫婿,相夫教子,白頭到老,便是她的福分了。”


  劉南圖道:“然而,璿璣與玲瓏,同是潢貴胄,陛下若厚此薄彼,隻怕世人詬病。”


  楊真真一擺手,道:“自古嫡庶有分,尊卑有別,豈可同日而語?”


  劉南圖又拱手道了句“皇上聖明”,卻聽楊真真幽幽道:“其實,若能嫁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亦是女子之福。”劉南圖一怔,隻聽楊真真淡淡道,“表哥,你可知道,朕曾今的畢生所願,是甚麽嗎?”


  劉南圖的心中隻覺得隱隱作痛,低聲道:“臣不知。”


  楊真真笑盈盈地看著他,目光卻是飄忽的,連話語間都帶著酸澀:“朕十六歲的時候第一次在皇姐的凱旋大典上見到歐陽長雄,隻覺得這底下沒有比他更英武不凡之人了。朕甚至不惜忤逆母後,拜托皇姐向歐陽長雄傳達心意,隻望他能向父皇求娶於朕。後來,父皇為朕指婚,朕總以為能得償宿願,匹配良緣,此生便無所憾。”她微微仰起臉,眼底略有些濕意,“未曾想到的是,他竟敢抗旨拒婚,又與燕京城中的一介煙花女子糾纏不清。於朕而言,實在是莫大的羞辱!那時候,朕年少懵懂,意氣用事,一心隻想嫁他為妻,甚至答應讓他納蘇環為妾,然而,他竟回答朕,若要招他為駙馬,則必須讓蘇環為平妻。朕平生夙願,不過與他舉案齊眉,夫唱婦隨,他卻如此踐踏朕的一往情深。是可忍孰不可忍?”楊真真笑了起來,“這樣的奇恥大辱,朕如今想來,亦如鯁在喉,錐心刺骨。”


  劉南圖亦低聲笑道:“臣能明白陛下的痛苦,實則,感同身受。”


  楊真真道:“你與朕夫妻一體,感同身受也是你的殊榮。”


  劉南圖應聲拜倒,咬牙道:“如此,謝主隆恩。”


  楊真真微微一笑:“後來,朕終於明白,唯有九五至尊才能予取予求,當年的嘉柔帝姬實在太過真,才會將畢生所愛拱手他人。表哥,你是麽?”


  劉南圖垂首道:“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所言及是,猶如醍醐灌頂,讓臣茅塞頓開。”


  楊真真點了點頭:“自古君臣有別,你雖為中宮,但首先是朕的臣子,君臣之道乃地之道,地君親師,效忠於朕,才是臣子的本分。”她的眼角帶著一絲笑意,聲音婉轉而低沉,“子修是朕對歐陽長雄唯一的想念,朕不許他有事。他若有何閃失,朕會讓肇事者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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