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秋待菊花,我待你
「對,就是待菊堂。為了應景,所以取得這個名字。」聽了木寅的話,水申也瞬間心領神會,知道木寅的意思,待菊堂這三個字就是布置的這麼好的原因,所以趕緊附和著,以求提高這個答案的可信度。
「那這裡每年都會這樣布置嘛?」雖然木寅的答案有一定的可信度,但是顯然范傅承還是不太相信,畢竟他倆表現的可不像是見過很多次的樣子。
「當然……」水申話剛到嘴邊就被木寅截住了,「當然不是了,因為沒人住,所以一直閑置著,也就沒有必要布置。這不是姑娘你來了嘛!公子想著讓你一直住在廂房也不方便,這不就把這裡收拾出來,說以後給姑娘你住。」
「給我?」
「可不是嘛!公子不但把這裡給了姑娘你,還說以後就讓我跟著姑娘了。」水申說道。
「可是我……」
「哎呀!姑娘你就別可是了,趕緊進去看看裡面怎麼樣,滿意不滿意?」在水申半推半桑之間,范傅承就被往前推去了。
剛至房門口,就覺得一股熟悉的香味襲人而來。這讓范傅承有些恍惚了,順著香味走了進去。
步入房中,正東方吉位的案几上擺放著一柄靈芝形玉如意,晶瑩剔透,旁邊依然拿五顏六色的菊花點綴著,甚是好看。
再往壁上看去,一幅沒有落款的四人全家福畫像掛在正中,美滿幸福。
看見畫像,范傅承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凄婉的神情潤紅了眼眶,有點點玉淚噙在其中。
轉而哀婉一笑,嘴角帶著絲絲的歡愉。只當今生再也無緣與父皇母后相見了,沒曾想還會看到這幅畫。
原來這幅畫像就是當日趙清和從落翠宮裡拿出來的那幅。范傅承現在見到這幅畫能由這樣的反應說明在她的心裡應該已經接受了父母離她而去的事實。
「它怎麼會在這?」儘管心裡十分的欣喜,但對它的出現,范傅承還是充滿了好奇,因為在她的認知里,這幅畫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啊!姑娘,這個……」兩人只想到了她見到這幅畫會激動,會高興,但沒想到還會疑問。
所以眼下面對她的疑問連木寅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她知道這幅畫是范傅承所畫,那也就意味著這是宮中之物,宮中之物出現在這裡確實有些不同尋常。而且自己公子也沒有交代自己這幅畫到底是怎麼來的?
可即便這樣,水申還是和剛才一樣,不停的拿眼神示意木寅,讓她趕緊出來解圍。
瞪得眼珠子都快出來了,可就是不見木寅說話。心想是不是自己眼神的幅度太小了,木寅姐沒看到,那自己換種方式試一下,這次她改成眼嘴並用,嘴巴也抽起來了,整個人看起來就是瞪眼抽嘴,甚是滑稽。
「水申你怎麼了?」范傅承轉過身來,看著如此滑稽的水申,心裡還以為她重什麼邪了。
「那個我我我……」這下倒好一個問題沒解決又來一個,水申直接結巴的說不出話來了。
「是我。」就在兩人面對范傅承的問題,不知所措,氣氛將至冰點之際,一聲中氣十足地男聲,從門外傳來。
人未到,聲先來。
循著聲音的方向,三人稍微往出探了探,以求能看到來人的身影。
只見趙清和從院子中央緩緩走來,身穿一件藏青色的齊腳長袍,通身緊窄,恰好將他修長挺拔的身姿顯現了出來。烏黑的青絲統攏到頭頂綰著一個四方髻,用織錦條帶子綁紮著,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神采飛揚。如玉般的臉龐借著太陽的光芒越發的白皙透亮,讓人都不忍移開眼去。
今天的趙清和與往日不管是在樣子還是神情上都由了很大的改變。好像這才是真實的他,宗之瀟洒美少年,皎如玉樹臨風前。
而他之所以會有變化,那時因為他覺得現在所有的煩心事都告一段落了,再加上自己今天為她特別準備的驚喜,想到她肯定會高興,開心,心情也就自然而然的跟著好了起來。
可後面跟著的塗辰卻和往日沒什麼太大的區別,還是一臉的天真陽光,調調皮皮,可可愛愛的。
「是我,是我託人特意從宮裡弄出來的。」說話間趙清和的步子已經邁入房門中,站到范傅承的跟前。
「原來是這樣,趙公子費心了。」范傅承眉間雖然有疑惑,但嘴上卻只是簡單的做了感謝。
「小事而已,范姑娘不用客氣。」可趙清和只看到了她嘴角的笑意,並沒有注意到她微蹙的眉頭。
「范姑娘,不如再去裡間看看?」趙清和怕她再多看下去,心裡會不好受,所以想著轉移視線,去瞧瞧別的。
「也好」范傅承應道,順著趙清和指引的手勢朝裡間款款走去。
暈紅的帳幔,精緻的鏤空雕花窗,以及窗戶下梨花木的案幾,就連上面擺放的宣紙顏色數量都是一樣的。這一幕她太熟悉了,正確來說,房裡的這一切陪伴了她十八年,早已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這……」
熟悉的讓她覺得甚至有些不真實,她忍不住的朝這一切的操作者趙清和看去。
「喜歡嗎?」看著她一臉的激動和難以置信,趙清和笑著問道。
喜歡,當然喜歡。人不就是最怕陌生的環境嘛!自己現在能看到曾經居住的環境,那種熟悉感是任何的事物都難以代替的。……可是再怎麼喜歡那也終究不再是自己的東西了,更何況……
「可是這些……」
「哦!這些也是我托那位朋友打聽來的,可能復原的不是很精準,你不要見怪。」趙清和以為范傅承是在疑問自己怎麼會知道落翠宮的裝飾,所以趕緊回答道。
「怎麼會呢?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這些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為什麼?」趙清和不敢相信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答案,所以他幾乎是驚呼出來的。
同樣身後的塗辰,水申,木寅也是一臉的懵。范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這是要拒絕公子的意思。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想法。
「太貴重了。」
「只要你喜歡就好,不用在意其他的。真的!」這個原因其實也並沒有抵消掉多少趙清和心裡的失落感,只不過他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不,趙公子。我想說的是,有些東西可能你曾經擁有過,但那並不表示就會一直屬於自己。就像這間屋子一樣,雖然它曾經是我的,可當我從城牆上倒下的那一刻開始,這一切就都已經不屬於我了。不是自己的東西我們又何必要強留呢!」
這段話,到底是在說屋子還是再說人,想必只有聽得人知道了。
「趙公子,謝謝你的好意。」欠身施禮。「我有點乏了,就先告辭了。」
說罷就轉身打起帘子從裡間走了出去,看她走了水申也趕緊跟了出來。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是范傅承的人了,當然自己公子肯定也希望自己跟上去。
帘子還在因為人力的作用不停的擺動,可打帘子的人早已消失在了眼前。
總以為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可以感動她,可是現在看來自己能感動的好像只有自己而已,或者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在她心裡的地位。趙清和在心裡開始自嘲了起來,臉上充滿了落寞,惆悵,站在帘子前,傷感之情油然而生。
「這是什麼意思?木寅姐。」塗辰也不是很明白現下的情況,只能悄聲問問身邊的木寅。
「你長大就明白了。」木寅輕微拉了一把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問了。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就這麼站著?」塗辰的嘴連他自己都管不住,更別說是木寅了。
木寅這次直接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繼而往前一步走到趙清和身邊。「公子,午飯時間到了,就別在這站著了。」
對於木寅的話,趙清和還是能聽進去的。「木寅,你說她那句話是不是說給我聽的?」
淺淺笑道:「公子,怎麼糊塗了。」趙清和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姑娘說的是屋子,怎麼會說公子你呢!再說有些事情需要的不只是努力和用心,更重要的是時間和機遇,千萬不可操之過急。」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木寅的話就像暗夜的指明燈一樣,給灰暗的心,照出了絲絲光芒。
木寅說的對,是自己太著急了。雖然救了她一命,但畢竟我們相識才不出半月,這樣極致的對待,對她來說可能真的是難以接受的。自己必須循序漸進,細水長流才是真道理。
「謝謝你,木寅。」
看自己公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木寅心裡也甚是欣慰。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他們是都恍然大悟了,可塗辰的小腦袋瓜里現在就是一團漿糊。
「等你長大就明白了!」木寅和趙清和異口同聲的指著塗辰笑著說道。
心結解開了,心情也舒暢了,肚子也跟著咕咕叫了起來。三人就趕緊準備吃飯去了。
「公子,你這名字取得就不對。」塗辰最先走出門,站在門口看著待菊堂三個字說道。
「哪裡不對?」趙清和站在門口疑問道。
「待菊堂,這不明白著你要等人家嘛!」塗辰帶著戲謔的口吻說道。
趙清和一時之間還沒明白過來,但看著塗辰一臉的壞笑他又明白了。「猴小子,你竟敢笑話我。」趙清和從塗辰的話語里聽到了調侃的味道,氣的直接從門裡蹦了出來,舉起手就朝著塗辰打去。
可他既然叫塗辰猴小子,就知道塗辰有多靈活,一個假閃就躲過了趙清和的拳頭。然後瞅準時機就溜了,一邊溜一邊還在求饒「公子,我錯了,饒了我吧!」
「今天我是斷不能饒你的。」嘴裡的話說著,腳上不停的也追著,直接把塗辰追出了萬秋閣。
塗辰一邊跑一邊回身給趙清和道歉,突然他感覺身後一軟。趕忙轉過身去看,只見自己撞上了老爺府里管家人「管家?」
「還是那麼莽撞,公子呢?」管家瞪了他一眼,繼而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問道。「公子他……」
塗辰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趙清和呼喊的聲音,「猴小子……」
管家轉身看去,見趙清和連追帶蹦的從樹蔭下跑了過來,趕忙躬身行禮,叫道:「公子。」
「管家,你怎麼來了?」看見管家趙清和也立即停止了嬉笑的聲音,換上一幅正經的樣子。
「是老爺讓我來的。說有事請公子回去一趟。」
「現在嘛?」
「對」
雖然趙清和與趙晏的關係不是很好,但是對於他的要求趙清和還是不敢忤逆的,所以回到千禧閣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帶著塗辰和管家一起回了以前的趙宅現在的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