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密謀
沒有白天黑夜的界限,時間就格外模糊了起來,秦容猜測外麵的人已經開始有序撤離了,但組織一個星球公民撤離是一個大的工程,沒有那麽容易。
而特蘭軍還不知道博佐維奇花費了五年時間在北海星埋雷。
他們的探測器探測了礦區的每一個角落,可博佐維奇沒在礦區放雷,這個瘋子也不可能把這事告訴特蘭軍,因為他要的就是一場混亂,把外敵和海盜引來,準備的在落幕之前的表演。
秦容靠在牆角,點著鞋尖思考了一會,想要猜測博佐維奇能把隱藏的安全係統防護修建在哪,想了一會兒又果斷放棄,自認她是個正常人,理解不了瘋子的腦回路。
沒錯,她堅定的認為被特蘭軍保護起來的控製室隻是個花架子,裏麵可能早被破壞的不成樣子了,而博佐維奇那麽謹慎的性格,真正的控製係統肯定要放在別的地方。
她想:“如果是我,倒是會把這套裝置隨身攜帶。”
但博佐維奇的屍體都成泥了,也沒見到有啥不一樣的地方。
這時秦容看到了一隊特蘭軍列隊走過,尋思了一會兒,然後悄悄的跟了上去。
幾分鍾後,她穿著一身特蘭軍的衣服,壓低帽子,大搖大擺的從監控下麵走過。
電站裏的走廊很長很空洞,躲人不好躲,所以秦容加快步伐,用走廊的自帶處理器入侵了信息網。
她用視覺網監控了一下被抓來這裏的公民,而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樣,這些人都是被抓來當搬運工的。
她有一個想法……特蘭聯合國不可能弄機甲來充當運輸工具,也不會把一排排星艦搬來招人眼球,秦容猜測他們是想用空間鈕直接傳送,到時候如果聯盟的軍隊真把這裏圍起來,他們也可以直接通過空間鈕撤離。
礦源物資巨多,運送規模一定會大,那傳送用的空間連接裝置一定也是個承受能力重的,如把礦源換成人,也不是不可行,這還能讓來不及撤離的人獲救。
這麽想著,秦容撤回了入侵的網絡,開始找博佐維奇留下的防護係統。
同一時間,沈溪和李維鐸被一堆智能產品帶到了電站中的某個房間,兩杯熱茶被放在桌子上,讓這裏看上去像個招待所。
這個臨時搭建的休息是看起來像模像樣的,隻不過主人是特蘭聯合國的軍人,穿著一身軍裝,軍裝上麵有軍人的等級標識,沈溪看不懂,但約摸是個不小的軍官。
大軍官笑的像個狐狸似的,看上去既和善又奸詐。
在此之前,沈溪從來沒想過秦容的名字這麽有影響力,簡直是軍界的偶像選手,能讓人跨國追星,對她念念不忘。
因為這位‘狐狸’似的大軍官開口第一句問候就是:“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聽你們剛剛說話的意思,是秦容也在礦源嗎?”
沈溪本來心裏就非常不是滋味,聞言也露出一個待客的標準笑容,隻是話就不那麽中聽了,一抬眼皮回答他:“你的理解能力沒有問題,隻是如果能改掉聽牆角這個毛病,人格魅力就不會是負數了。”
大軍官原本根本沒在意這個小白臉,但一聽他這熟悉的口吻立刻就轉移目標了,挑了挑眉,笑嘻嘻的走到他跟前兒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秦容一個調調,看來你跟她很熟?”
鬼才跟她一個調調……沈溪雖然心裏吃味,但人可不傻,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可不止是熟,我倆還有仇呢,她毀了我的終身幸福,讓我這輩子都討不到老婆了……但看長官這麽想要找她,是不是被秦容始亂終棄過?嘖嘖,那可比我慘多了。”
李維鐸一直想插話,最後還是閉上了嘴,他不知道秦容和這小子之間有什麽貓膩,但就單看秦容那個態度,對沈溪的感情怎麽也不像是喜歡。
所以這小子要麽是隨口胡謅,要麽是另有隱情,不過反正也暴露了,那就隨他的便吧。
倒是大軍官,兩次問話都被嘴炮攻擊回來了,抽著鼻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生氣,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後就低頭,鼓秋他的個人終端。
沈溪還奇怪呢,覺得做他們這一行的脾氣都格外的好,都被這麽懟了還不生氣。
這少爺從小生活的優越,向來都是別人巴結他,天生不需要看別人的眼色,也不會看,還把以前嘲諷秦容時對方的麵無表情當成無動於衷呢,根本不知道那是懶得理他,不跟他計較的心態。
李維鐸覺得這個態度和待遇都挺不對勁兒的,問:“秦容早就已經被軍部除名,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權限,也離開軍政關係網很久了,你找她幹什麽?”
大軍官聞言眯著眼看他,笑了:“我認識你,北海基地機甲二隊的隊長,是陸橈手下的人……不過你們將軍和秦指揮有舊怨,你不知道嗎?”
李維鐸當然知道,就是因為聽過一些秦容與陸橈的八卦他才會對秦容有一個籠統的概念,而且最開始見麵的厭惡也不是假的,隻是現在已經改觀了。
但他現在不得不注意另一點——雖然秦容被除名,但這個人卻堅持稱呼秦容為秦指揮,這算是一種挑釁,還是在為秦容抱不平?
李維鐸眯眼,腦海裏一瞬間上過了無數想法,他記得當年秦容被除名的原因就是和特蘭聯合國的高層有著牽扯不清的關係,因為無法解釋,所以軍部決定給她停職處分。
“你們上將跟她有仇,這位朋友也跟她有點恩怨,正好我也一樣,不如我們聯手找到她,讓她道歉認錯怎麽樣?”
不怎麽樣……沈溪就覺得他就是想拿他們做誘餌,把秦容引出來。
可還沒找借口拒絕,就被對方拿過來給他看的一段視頻給驚住了。
視頻裏播放的是北海星外麵的情況,和陸橈看的那段實時播報一模一樣。
“這是攔截下來的視頻……沒什麽用,但可以推測出聯盟已經知道了北海星的情況,現在兩個小時過去,除了你們陸橈上將,沒有任何人接到救援命令。”大軍官先是指著視頻跟他們解釋了一下,又把另一段視頻調出來給他們看,這回不是關於北海星的視頻了,而是一段個人獨白,是一段自述。
畫麵中的是一位中年女性,打扮的得體,卻遮掩不住她眼神中的疲憊,她開口道:“第288次實驗成功了,但這份成功犧牲了一千多個實驗體的性命,而我們塑造了一個怪物。”
“我一直以為我們追求的是人類的未來,是通往進化的道路,可現實不是如此……獲得力量的人有著無法推測的副作用,而唯一的成功體卻被帶走了,如果有人能找到她,請務必要銷毀,她將會帶來不幸。”
“以此視頻,警告全人類,請終止實驗。”
視頻隻有不到一分鍾就結束了,可沈溪渾身僵硬,因為畫麵裏的女人他太熟悉了,是他幾乎從小看到大的人。
隻是這段視頻所講的內容實在太過,深思起來能腦補一大片跌宕起伏的陰謀論,所以他的反應並沒有被人注意。
“這是要找秦容的原因——是我們特蘭聯合國政府在找她。”大軍官羞澀的露齒一笑,這表情讓兩人惡寒不已,把之前嚴肅的氣氛破壞了個幹幹淨淨,然後又聽他漫不經心的放了個炸彈:“我們懷疑她跟這個實驗有關。”
……
秦容此時還不知道,原本應該離開的人不僅沒有離開,還為了找她而在這程中被扣押了,因此就更不知道那兩個人還跟她處於同一個地方,並被迫充當‘誘餌’。
所以當大廣播響起的時候,無異於一聲驚雷,把她驚到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有人為了抓她設下的陷阱,但是又覺得不像,想了想沈溪的性格,覺得對方折回來找自己的可能性還挺大的。
李維鐸竟然還幫他!
秦容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查看了一下地圖,最後認命的歎口氣,向著廣播所說的地點走去。
沒辦法,在她這裏,少爺的命比什麽都重要。
北海星的防護網已經被徹底攻陷了,從外麵攻進去難,從裏麵想出來卻簡單的很,很遺憾,陸橈現在就是外麵的那個。
誰曾想到有一天會被擋在自家門口進不去呢。
民用行道線倒是能用,但那裏擠了黑壓壓的人,而且空間有限,還有自動監控係統,軍隊機甲過不去。
陸橈臉色陰沉極了,跟著同樣被攔在外麵的北海星太空軍一起,麵麵相覷,畫麵一時很精彩。
他們的炮口對著北海星,也不知該不該進攻,防護屏障被重新打開,博佐維奇這個吃裏扒外的竟然把權限開給了特蘭聯合國人,難怪對方這麽有恃無恐。
但看這樣子,特蘭聯合國恐怕還不知道博佐維奇在北海星裝了足以炸毀整個星球的炸藥。
不然現在早就撤離了。
被聯盟派來監察的人說:“哪怕不攻進去,我們也沒有多大損失,如果我們在這裏拖延,隻要等時間一到,那些炸藥足以毀掉北海星所有人……特蘭軍會全部埋葬在這裏。”
“拿北海星幾億民眾給他們陪葬嗎?”
陸橈冷冷的看他,譏諷道:“我倒是不知道聯盟什麽時候也要用以命換命的方式來擊潰敵人了,還是說議會裏那些滿口人人平等的老家夥們改變方針了?”
監察官啞口無言,事實上在他來之前,議會上的氛圍已經變得拔劍弩張了,老議員嚴重反對新議會的決定,隻是他的建議並沒有被人采納。
而新議會重點永遠不在那幾億民眾上麵,在他們看來,北海星的礦源比那些人命重要多了。
陸橈不受聯盟政體指揮,他隻聽軍部的命令,而軍部那邊還在沒完沒了的討論,短時間內拿不出什麽決策。
陸橈也知道現在的議會成不了氣候,真正有話語權的人全都裝死不吭聲,因為這種涉及幾億民眾的的博弈簡直更加明朗而精彩,使他們相互攻擊爭權的手段之一……他是不在乎首都星那邊怎麽鬥,可不應該拿普通群眾的命做賭注。
副官這時匆忙地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監察員,然後低聲對陸橈說:“軍部那邊有消息了,他們讓您直接進攻,其他的不用管。”
重力炮火的攻擊有引起炸藥爆炸的風險,但眼下並沒有其他好方法,而且比起議會那邊的的餿主意,這個要靠譜太多,隻是風險太大。
陸橈稍微一思考就能明白軍部的用意,恐怕根本沒指望在短時間內救出多少人,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全看天意了。
他思索了一會兒,問:“老元帥那邊怎麽說?”
副官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那邊隻給我帶了一句話,大概意思是讓您自己決定。”
其實原話並不是這樣,老元帥當時心情明顯不好,隻說了一句“隨便”就拉著臉走了,但他的意思就是這個,副官覺得老元帥當時或許是在發脾氣。
不過看樣子,陸橈還是比較喜歡這個命令的,他甚至笑了一下,不過又很快就收起笑容,嚴肅的吩咐:“那就幫我聯係一下特蘭聯合國,我們先談判好了。”
時間緊張,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應該浪費,陸橈這個時候說的談判,副官大概也能猜到內容。
位於一區礦源不遠處的北海星基地。
這片地區是已經廢棄很多年的電站,荒廢過後就再也沒有人踏足過,常有人提出重新修建,最後都被用各種理由駁回。
可倒是從來沒有人知道,這片已經生了鏽的‘建築’裏內含乾坤,是博佐維奇用來做地下研究的據點。
空曠無人的室內密不透風,周圍黑漆漆一片,地麵上擺滿了無數連線網,這兒的安全設備差到幾乎沒有,但也沒有閑的發慌的人沒事兒進攻這裏。
床上,一個瘦骨嶙峋的人像是撐著一把骨頭艱難的站起來,單看背影就知道這一定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但如果有光打在他的臉上,就會發現這張臉熟悉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