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瘋子
這是個瘋子。
秦容微微偏頭，躲過對方的直視，大致推測了一下情況。
之前的猜想被推翻，秦容得開始思考一個關於自己的問題，特蘭聯合國為什麽對她這麽執著？
博佐維奇又為什麽對她這麽感興趣？
秦容沒忘記一點，她來北海星，原本隻是因為一份資料。
聯盟原本也是因為懷疑北海星有貓膩，才會安排王海星幾個人來探查。
“你在想什麽？”
秦容隨口道：“在想怎麽弄死你。”
李洲側頭給了她一個‘你還真什麽都敢說’的眼神。
不過博佐維奇還真沒生氣，他非常和氣的一笑：“想殺我的人還挺多的，相信過了今天整個星際都會記住我的名字，到時候我大概會收獲無數詛咒。”
秦容看了他一眼，這變態還真是沐浴在仇恨的海洋裏無法自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已經可以入選十大反派排行素材了。
幾個人在博佐維奇的帶領下參觀了礦源區的風采，博佐維奇的護衛早已不見了蹤影，他非常大膽的和秦容走在一起，毫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問題。
膽大，自信，瘋狂。
秦容打量的不加掩飾，她的目光經常會在平地上流連，推測博佐維奇會在哪些地方埋雷，而博佐維奇不僅不警惕，反而興致勃勃的跟她講起了礦源的一些趣事。
秦容發現博佐維奇是真的把她當成一個可以閑聊的對象了，天南地北什麽都講
秦容：“你對礦源很熟悉。”
博佐維奇笑容淡了：“不得不熟悉而已。”
接下來，博佐維奇除了帶秦容參觀這片被轟炸過的地方以外，還領著她看了地下基地的監控網。
一直到中午，博佐維奇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熱騰騰的飯菜，開始招待秦容吃飯。
一旁的李洲被忽視的徹底。
“在從特蘭聯合國那裏知道你的存在後，我就特意調查過你。”博佐維奇蒼白的臉上再次浮起一抹笑，他身體似乎不好，總是時不時咳嗽兩聲，但眼睛亮晶晶的：“我很敬佩您。”
秦容相信聯盟的保密工作做的夠好，博佐維奇應該是從特蘭聯合國那邊知道的她的訊息。
浮於表麵的過往，沒什麽值得說道的。
可博佐維奇突然壓低了聲音，變的輕了，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聽清她的話，他語調一轉，說話像是念咒語：“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明明是聯盟出賣了你，為什麽還要幫他們呢？”
“這麽多人要殺你，每個人每天都帶著不同的麵具，口腹蜜劍，處心積慮，都是想讓你死——”
“你怎麽還能平靜的為他們送死？”
秦容低著頭，被他的話觸不及防的勾起一些原本從不想深想的記憶，那些畫麵一幀一幀的在腦海裏播放，帶著點讓人心悸又疲憊的感覺，充斥在她的大腦。
李洲臉上原本毫不走心的笑容凝固了，已經下意識屏住呼吸，攥緊拳頭，背部微微弓起。
他在緊張。
但這裏沒人會注視他，隻有周圍冰冷的攝像頭可能會把這一切記錄下來。
秦容抬頭，直視博佐維奇，眼裏毫無波瀾：“因為我願意。”
博佐維奇一頓，李洲直直的盯著她，氣氛突然凝固了起來，秦容的反應在意料之外。
如果001在這裏，就會知道，秦容已經生氣了。
飯菜的熱氣騰空而上，秦容在博佐維奇探究的目光下微微一笑，目光略過他身後的那麵牆——和地下基地圍牆材質一模一樣的牆麵。
“我們也許該談談交易，之前還不確定，但我覺得通過短暫的了解之後，我的籌碼一定會讓您心動。”
她用了敬稱，要開始設套了。
李洲想起，這種態度上次出現在她身上還是在和特蘭聯合國對陣的時候，她那‘心機深沉’‘表裏不一’的光榮稱號都是從特蘭軍那裏傳出來的。
秦容拿出了那份從金戚那裏拷貝來的資料。
在北海星，手底下的人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作為行動首長博佐維奇的眼睛，他自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監控體係，就像是聯盟安插人在北海星監視他一樣，區別隻在於在自己的地盤監視起來更方便而已。
這份資料自然也不會瞞過博佐維奇，可他不知道資料後麵到底牽扯著什麽。
到底是資料把秦容釣到了北海星，還是秦容調查多年的事就是和北海星有關，單看博佐維奇的態度，就能猜到一些。
可惜博佐維奇也是個影帝級別的人物，光看表麵什麽也看不出來，端詳這份資料好久，才問：“這是什麽意思？”
“我怎麽知道？”秦容不緊不慢的攤開手：“這是我要的交易，而籌碼就是我自己。”
“你？”博佐維奇靠近她：“你值嗎？”
“你說你敬佩我，而名單對你來講無關緊要，這麽合算的交易，你說值不值？”
秦容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到那麵金屬牆旁，伸手敲了敲，裏麵傳來回響。
竟然是空心的。
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真心實意的笑，輕輕一擺手：“把我交給特蘭軍，大概也是你的計劃之一吧，活著的人可不好抓。”
“別擔心，我隻是想知道，這份名單代表著什麽？”
博佐維奇注視著她，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遙控器，說：“你很聰明。”
“不聰明的人是活不長的。”
遙控器啪的一按，整麵牆的機關就動了起來，那些肉眼無法窺見的細絲擺在麵前，李洲蹭的一下站起——
秦容的手幾乎零距離貼近細絲，這些線條不被觸碰還好，但一旦碰上，整條手臂都會被它切下來。
隻差那麽一點……
博佐維奇站起來，手中的遙控器被一位自動機械手拿走捏成了粉末，扒開紳士的假麵，他整個人陰冷的氣息都泄了出來：“可我不相信你。”
牆麵消失，露出另一個空間裏令人無法想象的多種重武器。
冰冷的炮口對準秦容。
一區入口。
一區礦源周圍就像有一個玻璃罩子，把這片地區全都罩了起來，將氣味兒隔離開。
當沈溪和李維鐸踏入一區礦源大門的時候，空氣中彌漫的味道就讓人忍不住皺眉了。
“這是什麽味道？”
李維鐸臉色難看：“血腥味和硝煙味。”
沈溪的臉也變了：“這裏連個人影都沒有，哪來這麽重的血腥味？”
李維鐸搖搖頭，就是這樣才可怕，當看周圍建築損毀的狀況也看不出這裏發生過多大規模的戰鬥，可味道卻這麽清晰。
到了這裏，信號已經恢複了，可他不敢打開通訊聯係任何人，這裏的檢測器很可能還在運行。
那些機甲都消失了，這麽個不大不小的區域，機甲裝隊想要藏起來還是很困難的。
“這裏應該有一個地方能夠容納機甲，但是這些人為什麽要躲起來？”
沈溪對機甲為什麽要藏起來不感興趣，他隻擔心秦容，道：“先找到秦容再說。”
李維鐸帶著沈溪進了一區之後，發現又幾個監控都被人為損毀了，猜到可能是秦容做的，於是把損毀的監控當做標記，按照這條路線走。
如果隻是步行，那礦源區的路程還是很長的。
李維鐸以為沈溪會跟不上，卻沒想到他身體素質竟然還挺好，一直堅持著……秦容不走尋常路，以抄近為基準，什麽樣的地方都能被她走出一條路來，所以想要按照她的痕跡走，一般人很難做到。
但沈溪卻都跟上了。
李維鐸的驚訝隻有那麽一秒，緊接著全部心神就都放在了前麵的被轟出了大口子的金屬牆麵上。
是一個地下基地。
整齊劃一的機甲泛著詭異的光澤，周圍的沒有人，隻有一塊塊顯示器，順著旁邊的痕跡看，這片空間說剛剛打開不久。
李維鐸屏住呼吸，然後立刻拿出終端將周圍的影像錄入，這是一個重大發現。
沈溪走進，摸了摸冰冷的機身：“沒有駕駛艙。”
李維鐸聞言立刻查看，驚訝道：“真的沒有！”
不僅沒有駕駛艙，甚至連操控板麵都沒有，李維鐸檢查了一下，發現除了連線接頭和巨大的機甲外皮，其餘的地方都和戰鬥機甲沒有絲毫相同之處。
他仔細摸了摸，覺得也許這裏還裝有彈藥。
沈溪在這裏轉了一圈，然後肯定道：“這是智能機甲。”
“什麽？”李維鐸沒聽過這個詞：“智能機甲？”
沈溪隻要不跟秦容在一起氣場就格外強大：“就跟人工智能一樣，隻不過做成了機甲的樣子，戰鬥性能不高，不需要人為操作，隻要輸入指令就能運作，可容納的彈藥量……”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遲疑道：“市麵最新是五級，但這個卻不確定。”
一架戰鬥機甲最低容量就是是五級，而智能機甲的容量在市麵上有嚴格的標準，為了避免造成社會恐慌，有彈容量的智能機甲在出售時是需要出示個人id和信譽度的。
可出現在這裏的智能機甲不能用正常標準來衡量，因為首先這個數量就已經超過市場規格標準了。
但這個名詞李維鐸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不禁有些懷疑：“你怎麽知道？”
沈溪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我家裏就是幹這個的。”
沈溪家裏走的是技術高端領域，私人研究團隊堪比聯盟研究院的研究員，而沈少爺雖然愛玩，但專業能力絕對沒的說，除了家學淵源，也是為了在他老子引以為傲的領域擊敗他，所以他能把這方麵研究的這麽透，還有點少年時叛逆期發作的功勞。
可是就因為了解才會發現問題，智能機甲是為了滿足大眾需要而出現的東西，一般人想要一兩架沒什麽，沈溪家還有兩個存貨呢……但真正有那個能力儲存機甲的人卻看不上這東西，畢竟隻是智能機甲，沒有真正用以實戰的機甲強悍實用。
沈溪仔細看了半天，最後手動拆掉一兩個其他東西的零件充當拆卸工具，三下五除二的剝開了一個機械腦殼。
跟李維鐸用來對比實戰機甲不同，他是能看出門道的，弄了半天，最後下結論道：“除了不是人工操控，幾乎沒什麽分別了。”
李維鐸可看不懂這些東西，這一套下來也不敢把沈溪當小白看了，這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技術人才！
他指了指被拆了七零八落的零件，指著其中一個一閃一閃的圓形狀物體，虛心求教：“這是什麽東西？”
沈溪拿出來研究了一下，圓形的機械金屬很特殊，光看外表，竟然有點兒像人類的瞳孔，他猜測這沒準是什麽新型技術，沈溪對準中間圓形的水晶，沒怎麽動作，手裏的小球竟然輕微地凹陷進去，紅色光點突然停止閃動。
沈溪心裏咯噔一聲。
“靠！”
手裏的東西立刻向遠處擲去，緊接著是一片光芒四射，沈溪被反應快的李維鐸一把抓住後脖領，連滾帶爬的帶著往外跳！
“轟轟——！”
這片藏著幾十架智能機甲的空間炸開了！
……
“有一句話你說的不對，聰明人有時候往往死的更快。”博佐維奇咳了幾聲，虛虛的一抬手，就讓另外幾個炮口對準了李洲。
他身體單薄瘦弱，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劊子手，但心黑手狠的毫不做作，從他說翻臉就翻臉的態度就能看出一二。
“不過我也有意料不到的事，就比如你剛剛提條件的時候，我以為你會選擇北海星的安危來作為條件。”他臉上的表情淡了：“看來你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毫無私欲。”
秦容：“……”
這不是廢話，無私無欲的那不是人。
不過她現在認可李洲的觀點，博佐維奇真是一個極度自負的人。
“你要殺我嗎？”
秦容直觀的麵對著炮口，覺得博佐維奇身邊根本沒有多少人手，他的幫手都隻是一個機械手，而一開始包圍了她們的機甲也沒了蹤影。
或許這裏本來就沒有多少人。
博佐維奇：“不，我不殺你，你的命很有價值。”
他陰冷道：“但我需要有人把北海星的即將到來
命運實時播報給他們，我要聯盟親眼看著這片土地變成廢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