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愧疚

  秦母突然清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秦容。


  除了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她真的不知道該去找誰。


  然而當她要求醫生幫忙給秦容打電話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耳邊。


  【你真的要找她嗎？是她把你送到了精神病院，你養她這麽多年，她連照顧你都不肯，你確定她會讓你出院嗎？】


  秦母嚇了一跳，可是她除了醫生以外沒有看到第二個人，醫生正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她。


  她懷疑自己的病還沒好。


  然後她聽到那個聲音又說：【你為什麽不去找你的親生女兒呢，她才是可以幫你的人。】


  再次聽到這個聲音，秦母又驚了一下，不小心踢倒了旁邊的椅子。


  不過那道聲音像是印在她的腦海裏，讓她恍惚了一下，她心想：對啊，我還有一個親生的女兒呢。


  那個醫生見她一直不說話，問她：“你有什麽事嗎？”


  也不知道怎麽的，她突然就不想找秦容了，於是她躊躇了片刻，聲音輕輕的對那個醫生說：“我、我沒什麽事，我就是問問我什麽時候能出院，我覺得我已經好了。”


  那個醫生告訴她：“你得在你家人的陪同下做一個測試，測試通過之後才能離開，需要我現在聯係你的家人嗎？”


  她結巴的擺手：“不、不用了，我女兒她、她很忙的，我還是再想想吧。”


  她說完這句話，趕忙離開了，也沒管醫生最後露出不讚同的眼神。


  等她出了門，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秦容現在是上市公司的老板了，她出國了五年剛剛回來，不過這次她回來是想找你女兒的麻煩的。】


  秦母立刻反駁他：“秦容怎麽會去找嘉佳麻煩。”


  那個聲音冷冷的說：【怎麽不會，如果沒有陳嘉佳，秦容才是陳家的大小姐，陳嘉佳把她的人生搶了，秦容怎麽會不恨她。】


  秦母在醫院呆了太久，對外麵的事什麽也不知道，她隻知道在醫院這麽多年，除去最開始那幾個月，秦容就沒再來看她，還有她兒子……


  這個母親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她心裏慌亂的很，似乎記憶裏發生過什麽讓她不敢接受的事：“我……我兒子呢，小絨呢？”


  【他已經死了。】


  秦母呆住了。


  “你騙我！我兒子怎麽會死！”


  她的記憶好像被打開了一個縫隙，裏麵那些她一直不敢麵對的畫麵就這樣**裸的漏了出來，她茫然的問：“我兒子好好的上著學，怎麽會死？”


  那個聲音說：【你忘了你是怎麽瘋的嗎？就是因為秦絨死了，所以你才會被送進精神病院，是秦容害死了他，為了隱瞞，她還找了一個人假扮他欺騙你……不光是你，她欺騙了所有人。】


  秦母神經恍惚，她不想去相信這個人的話，可她那幾年恍惚的記憶在這時又冒了出來，清晰的提醒她，她的兒子真的沒了。


  秦絨死在一場車禍裏。


  “可是那個人說過的……”她蹲在地上，背脊都直不起來：“他們會讓我的孩子有一個好前程，我兒子會有出息，還會有很多很多錢……”


  她曾經希望她的家庭脫離貧窮，希望孩子們能過越過越好，她是個普通的女人，沒什麽本事，曾經指望丈夫，離婚後指望孩子……可現在，她好像什麽都失去了。


  那個聲音似乎能夠聽到她的心聲，對她說：【是秦容害得你家破人亡，如果不是她，你不會和丈夫離婚，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不過你還沒有失去一切，至少你還有一個女兒。】


  【但是現在秦容要傷害你的女兒了。】


  渾渾噩噩中，陳母站起了身，心底隻剩下一個聲音：她要保護她的女兒。


  在那之後，這個聲音就沒有出現過了。


  她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在這裏又生活了幾天，沒有質疑過腦子裏那個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的聲音，當她接到陳嘉佳打的電話，照著對方的要求錄下一段音頻之後，心想：她真的瘋了吧。


  秦母後來出院了，但她沒有見到陳嘉佳，最後她找了一個電話亭，電話打了很久才被接通，她對電話那邊的陳嘉佳說：“我能見你一麵嗎？”


  電話的那邊先是驚訝，然後傳來為難的聲音。


  “這幾天不行，你現在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然秦容很快就會發現是我幫你辦了出院手續，到時候她對我的誤解就更大了……”她頓了片刻，又安撫道：“過幾天再去找你好嗎？”


  “……好。”


  她掛了電話，站在路邊。


  陳嘉佳要她找地方躲起來，可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又為什麽一定要躲。


  在她的記憶裏，秦容一直都是一個陰鬱的孩子，但她其實也是聽話的，隻是她對這個孩子有愧，所以不敢接近她，不敢看她的眼睛。


  陳嘉佳和那個聲音一直在說秦容的不好，她沒有什麽主見，便也下意識的覺得她不好。


  可好像都錯了。


  秦母茫然的站在街道上，想著自己錄下的那段音頻，隻覺得到底是她，辜負了那個孩子。


  她朝著一個方向走，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鳴笛聲，緊接著渾身一輕，然後失去了知覺。


  所有的聲音，都被淹沒在這條沒有人的馬路上。
——

  “本市播報，今天上午十點，一位女士在新湖路發生一起交通事件慘案，目前正在搶救中……”


  蘇溪承關掉電視，麵無表情的看著律師。


  秦容被帶走沒滿24個小時，秦母就出了車禍，司機肇事逃逸，車牌號也是假的。


  太巧了。


  “我看了秦小姐的案子，很難翻案。”律師很為難：“這裏麵最主要的是當事人的口供，秦女士的那份音頻算是直接把秦小姐釘死在上麵，所以沒辦法保釋。”


  最主要的是，秦女士還出了車禍，直接排除了找她推翻口供的可能。


  蘇溪承點了一根煙，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這個案子你跟進，我會找相關的人把具體的經過發給你，之後也還要麻煩你。”


  律師點頭，他看出蘇溪承心情不太好，沒有多言，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