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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都是過去的事

  “你們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秦立言語中帶著深深的疲憊,語氣雖然衝了些,但是也比兩個人來之前預料的那個形象好了太多。


  從兩個人對秦容背景的調查,以及從各個方麵的綜合角度來看,秦立應該是一個脾氣暴躁,不長腦子,並且妄自尊大的那類人,然而現實告訴他們並非如此。


  這很奇怪,但秦容被家暴是事實。


  蘇溪承努力拋開個人成見,看出了秦立不想浪費時間,於是果斷舍棄來之前跟季安商量的諄諄善誘,直接進入主題:“我們是為了秦容的事來的。”


  蘇溪承看著男人絲毫不驚訝的表現,料想對方看見他們的第一眼就已經猜到了他們的來原。


  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對待這個人,隻道:“秦容在這裏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你最是清楚,她童年痛苦的根源來自於你,我不指望你有悔過之心,隻希望你能把知道的事告訴我們。”


  季安在一旁站著,沒有說話,比起蘇溪承,他可沒資格質問秦立。


  秦容擁有一個跌宕起伏的人生,這人生還與‘開心’‘快樂’等詞匯無緣,痛苦與絕望占據了生命的大半部分,如果隻將這歸根為命運的命途多舛,那也太不符實際了一些。


  他們更加相信,所有的巧合背後,是已經提前寫好的劇本,所有痛苦的經過,都是早已謀劃好的惡意。


  三個人站在擁擠小客廳裏,秦立也沉默著,沒有人說話,空氣就變得漸漸有些壓抑。


  秦立的手微微有點抖,片刻後他坐下,抖著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自嘲的笑了一聲:“我就是個脾氣不好的神經病,能知道什麽?”


  這是個讓他痛苦的話題。


  秦容是他痛苦的根源。


  但兩人卻因為秦立的話呼了一口氣,麵上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


  秦容的一些‘倒黴’經曆,他們有懷疑,卻始終下不了結論。


  但秦立的態度,已經能從側麵表明這裏麵有問題。


  蘇溪承突然上前一步,直視秦立的眼睛,他在裏麵看見了滄桑和疲憊,卻沒有暴虐的陰影:“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現在的情況……”


  他頓了頓,然後有些不太願意承認的道:“我們和秦容的關係現在並不是很好,至少她還沒有到相信我們的地步……可我們確實是想要幫她。”


  “所以我們才來找了你。”


  他要改變結局,阻止秦容再次走向那個死局。


  而想要阻止,首先需要了解。


  “你得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我們才能幫她。”


  季安側目,至始至終未發一言。


  其實調查這種事根本沒有必要親力親為,蘇溪承或許是因為對秦容有些別樣的感情才會這麽主動積極,他卻是因為愧疚。


  重生者有這麽多人,對秦容有愧的起碼占了一大半。


  季安覺得很疲憊。


  還人情很累,做錯了事情想要取得原諒更累,他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可也不算絕對的壞人。


  蘇溪承語氣很誠懇,但他太心急了,他的急切表現在他的臉上,讓人覺得他誠意十足的同時,也會讓隱在幕後的對手抓住他的弱點。


  季安突然打斷他。


  “秦先生,能告訴我您的兒子現在在哪工作嗎?”


  秦絨,畢業於b大金融係,目前還是季氏集團的文職員工。


  季安早就調查清楚了所有的情況,他問這個問題,是在試探,也是在威脅。


  秦立的臉色在刹那間變了一下,這個情緒變化非常小,但還是被兩個人捕捉到了。


  蘇溪承心情漸漸冷卻,他背後發冷,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季安道:“您把知道的情況告訴我們,我可以給您的兒子升職加薪,不然他的工作就要暫時擱置一段時間,專心回家照顧生病的您可能更重要一些。”


  這是在拿工作威脅。


  與蘇溪承的誠懇和平緩不同,季安一上手就掐住了命脈。


  秦立頓住了。


  他抬眼,看蘇溪承,又看季安,片刻後竟然笑了:“拿我兒子的工作來威脅我?”


  秦立:“你們這些人總是這樣,喜歡威脅人,拿錢,拿工作,甚至拿命……我就不明白了,季家家大業大,怎麽就盯準了我們?”


  蘇溪承眼神變冷:“我們從來沒說過和季氏的關係。”


  在季安剛開口時秦立那微變的表情,就已經暴露了一切。


  秦立現在明白也已經晚了,他拋下偽裝,漏出尖牙……這個男人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從剛才的談話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多麽擅長捏造謊言,這樣的人精明而且善於隱忍,也實在看不出這是一個喜歡賭博喝酒,還家暴女人的男人。


  秦容在這個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全須全尾的長大,已經是一種本事了。


  “秦容出國後的資料雖然查不到,但是在她之前的事情可是沒有絲毫隱瞞,秦先生,兒子是親生的兒子,女兒是抱錯的孩子,榮譽都是兒子的,恥辱是女兒的……你要真是親疏遠近分的這麽明白,為什麽不最開始就把自己的女兒找回來呢?”


  苛待一個無辜的孩子,是最讓人不齒的。


  秦立臉上的笑沒有了,偽裝也沒有了,他恢複成了開門時的那個樣子,平靜極了。


  “你們覺得我無恥?”


  他抬了抬自己的胳膊:“我這條胳膊廢了,是秦容搞的。”


  他又指了指廚房牆麵上的一把刀:“每次我控製不住脾氣想要打人的時候,這把刀都會握在她的手裏。”


  他回憶了一下,此刻想起仍就背脊發寒:“那時候她才七八歲,她還以為我沒發現,可是後來哪怕我不刻意去看那個放刀的位置,都知道她的手裏握著這把小刀。”


  秦立看著兩個人發愣的臉,心裏麵莫名的爽極了,這些人什麽都不懂,卻憑著優越感硬要插上一腳:“她十二歲的時候,設計更改了我的工作報告,讓我直接被上司炒了魷魚。”


  他笑了一下,再次用抖著的手倒了杯水,端到兩人的麵前,臉上是刻意壓抑後的平靜。


  “我每次看到她,都會莫名其妙的煩躁……也許是我害怕她的眼神,所以你們說我家暴她,我無法否認。”


  因為恐懼,所以去傷害,去施虐。


  “後來有人找到了我,給了我許多錢,讓我去看病,讓我對我的兒子好,讓我不要傷害到兒子。”


  秦立說到這裏的時候竟然又笑了:“我以為那些人是為了我好,我以為是碰到了好心人,我以為生活並沒有那麽糟糕,至少還有不相幹的陌生人願意幫我……最可笑的是,我以為的這些全都是真的。”


  他咳嗽了幾聲,然後露出厭惡的情緒:“他們說,不要去傷害兒子,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女兒身上,別讓她好過!”


  他們一家的幸福,要靠著淩虐女兒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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