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可是我見不到他了
安諾這幾天都是一個魂不守舍的狀態,甚至像是在崩潰的邊緣徘徊,也就導致了睡眠很差,幾乎一睡過去就噩夢連連,一天的睡眠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個小時。
她成天都在言肆的床前守著,表情很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麽,也像是懶得說話一樣,整個人都沒有力氣。
淩晨的時候,她又做了一個噩夢,渾身是汗的去衝了個澡,換了衣服就推門進了言肆的病房,可是他還是在躺著。
安諾看著那張安靜的睡顏,眸色黯淡無光,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坐到了天亮,直到黎若和葉歆依找來的時候,才帶著她去吃了飯。
中午的時候黎若實在是擔心的受不了了,軟磨硬泡的非要讓她吃完飯去睡一會兒,不然的話她是不會讓安諾再踏進言肆的病房的。
本來安諾不肯,全靠黎若好說歹說,連哄帶騙的把她拖進了休息室,讓她好好地睡一覺,甚至威脅她說再不睡覺就給她強行塞安眠藥了,到時候言肆醒了都沒人告訴她,安諾這才願意去歇一會兒。
結果她剛睡下不到一個小時,言肆就醒了。
葉歆依並不像以往一樣對他再三阻攔,而是直接帶著他回了辦公室,坐在沙發上喝水的黎若看見言肆跟進門的那一瞬間,到喉頭的水一瞬間噴了出來,把自己嗆得不行。
“……”
葉歆依一臉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大步走過去扯了幾張紙塞給她,拍了拍她的背,“你見鬼了啊?”
“……咳。”黎若咳的臉色發紅,淚眼模糊的看了一眼門口的言肆,她在那一瞬間還真的以為自己見鬼了。
言肆的表情不算好,大概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好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對待她。
“安安剛睡一會兒。”黎若清了清嗓子,終於恢複了正常的狀態,一邊擦著自己咳出來的眼淚,一邊說著,“現在把她叫起來?”
葉歆依皺著眉看了一眼言肆,有些為難。
說實話,她不願意現在把安諾叫起來,天大的事都沒有她的身體重要,安諾這兩天精神狀態一直都不太好,好不容易能睡下去了,她不想再吵醒她。
就算這個人是言肆也不行。
“不用。”言肆先葉歆依一步開了口,目光沉沉的看著休息室的那道門,“讓她休息。”
她等了那麽長的時間,他也不用急在這一會兒。
葉歆依抿了抿唇,轉身拿了個杯子給他接了杯水,放在桌角,“躺了幾天,多喝水。”
黎若撓了撓頭,糾結的看了一眼葉歆依。
一對上她的眼神,葉歆依就輕輕搖了搖頭。
她哪兒能不知道黎若在想什麽,不管是出於八卦還是出於對安諾的擔心,她們都想要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而言肆又為什麽要說自己不知道。
他之前也說過自己對不起安諾,說他想要彌補,而且到了最後,都還說不要孩子,可是結果呢,他竟然說過去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這其中的東西太繁瑣複雜了,沒有人理得清思緒,所以才想要迫切的知道所有的故事。
但是這樣的故事,最該先知道的人,是當事人本身,而不是她們現在的詢問。
所以葉歆依搖頭否決了,黎若看到她的動作之後,也明白了她是什麽意思,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言肆在門口定定的站了好一會兒,一直都沒有動作,沒有說話,也沒有走動,隨後才將視線落在了桌角的水杯上。
他是需要喝一點水,等到安諾醒來的時候,才有精力跟她說話。
還沒等他彎腰,黎若就先一步把杯子端起來遞給了他。
對於言肆,她們討厭歸討厭,但是也不勝感激,所有的事情都一碼歸一碼,討厭他是因為他對安安不好,而感激他,是因為他保護了安安。
黎若是個會注意別人的小動作的人,所以在看到言肆收回視線準備喝水的時候,她及時的把水遞了上去。
他的傷口,勉強能動,但是彎腰幅度過大,很容易裂開的,到時候安諾一起來搞不好還要覺得,她們趁她睡覺的時候虐待言肆了呢。
言肆看了黎若一眼,從容的接過了水杯。
黎若把水杯遞給他之後,就跟著葉歆依很有默契的想要離開了。
“謝謝。”
男人的聲音在身後突然想起,深沉沙啞,卻又帶著弄弄的情緒。
兩個女人皆是一愣,甚至黎若都忘記了自己該用個什麽樣的表情,是見了鬼還是受寵若驚?後來她轉頭的時候,像是吃了蒼蠅一樣,跟言肆說了一句不客氣,立馬拉著葉歆依走了。
“你確定他沒有傷到腦子嗎?”走遠了之後,黎若才一邊拍著胸口一邊問葉歆依。
而葉歆依也目瞪口呆的沒有回過神來,“我……不太確定……”
聽到言肆說一聲謝謝,感覺比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母豬成為保護動物還驚悚。
——
房間裏的言肆,握著水杯的手指漸漸的收緊了些,目光渙散的看著地板,出了神。
他沒來由的害怕了,膽怯了,甚至不敢推開麵前的那一扇門。
他曾經覺得或許他能夠彌補對安諾的傷害,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有多麽的不應該,但是事到如今,他竟然也迷茫了。
言肆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對安諾造成的傷害,好像並不隻是自己理解的那樣。
就像她說的,哪有人是真的百毒不侵,隻不過是想保護著身後的那個人罷了。
喉結動了動,言肆的喉頭越發的幹澀,仰著頭直接把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幹淨。
男人的身影在窗口,身側就是灑進來的陽光,從某一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他是踏著陽光而來,甚至比光還要耀眼。
金色的光線,讓他的輪廓都變得柔和了些,握著水杯的手指握緊又鬆開,來回了好幾遍,才輕輕的將杯子放在了葉歆依的辦公桌上,緩緩走向了那道門。
言肆感覺在自己把手放在把手上的一瞬間,心髒像是停止了跳動一樣,耳邊的世界也像是消了聲,隨後而來的就是驟雨般的心跳,快到像是要跳出胸膛,甚至手都有些顫抖。
他覺得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縫,言肆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將門推開了一些,自己站在門口的位置,沒有挪動半分。
躺在床上的女人睡顏平靜,臉色卻又顯得有些憔悴,平時紅潤的嘴唇,現在看上去也有些發幹,甚至沒什麽血色。
房間裏好像點著能讓人安神的熏香,在香氣鑽入鼻尖的那一刻,言肆的心也莫名的平靜了下來,隻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頭微微的有些發疼。
沉默駐足了很久,言肆才走了進去,腳下像是被灌了鉛,每走一步都很艱難,離她越近,就越發的心疼。
他在安諾的床邊坐下來的那一刻,恨不得把時間倒退回很多年以前,對著那撩人心弦的眉眼,告訴她,自己想要學著怎麽去愛一個人,而不是無止境的傷害她。
……
安諾睡的安穩,言肆沉沉的看了她好久之後,才起身回了自己的病房,進了衛生間簡單的洗漱了一遍,畢竟他也躺了好幾天,洗漱完了之後,看上去會更加的有精神一些。
隻是隻有左手能動,還真是不習慣。
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是他鮮少穿的T恤,雖然也是黑色的,但是看上去卻比以前親和了許多。
再回到安諾房間的時候,她正揉著眼睛,緩緩坐起了身,才看到身側站著的言肆。
兩個人一對上眼神,皆是一愣,言肆在看到安諾清澈的眼底睡意漸漸褪去的時候,竟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坐下,還是繼續站著。
而安諾在看到眼前的男人的時候,隻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安安。”言肆終於啞著嗓子,低低的叫了她一聲。
這一聲裏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聽的安諾心頭發顫,也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這不是一場夢。
她這幾天過的渾渾噩噩的,雖然一直守在言肆床邊,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而夜裏睡覺的時候,卻是頻頻做著當初的噩夢。
當初,她懷著小祈的時候,幾乎在每一個夜裏都會做的夢。
夢見言肆身邊站著另一個女人,麵對她的時候眉目深情,而看向自己的時候冷冽無比,甚至親自用一把利劍,刺穿了她的心髒。
安諾怔住了片刻,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慌亂的低下了頭,想要把自己的情緒好好收拾起來。
這樣的動作讓言肆心頭狠狠的挨了一刀,卻咽下了湧出喉頭的血腥味,顫抖著靠近她,“安安……”
他又叫了她一遍,這樣小心翼翼的語氣,讓安諾更加的慌亂了。
猝不及防被眼前的男人抱進了懷裏,言肆一條腿跪在床上,伸出左手抱住了她,所有的傷痛像是都能在這一秒鍾被治愈一樣。
“言肆……”安諾大驚失色,慌忙的想要推開他,卻無從下手,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傷口,“你還有傷!”
頭頂男人的聲音苦澀,“這個時候,你還要推開我嗎?”
安諾的鼻尖一酸,一瞬間眼角就有了濕意。
一直以來,被推開的人,好像都隻有她而已,她哪裏推開過他呢?
懷裏的女人沒有動,手卻緩緩的抓住了他的衣角,微微顫抖。
兩個人保持這樣的姿勢,保持了很久,言肆才緩緩鬆開她,轉而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我——”
安諾也收拾好了心情,把所有激動複雜的情緒都放在了一邊,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望著言肆,打斷了他的話,“我再問你一遍,孩子要不要?”
事不過三,最後一遍。
“要。”言肆這一次回答的堅定,甚至眸底帶著隱隱的水波。
安諾在聽到這個字的一瞬間,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明明是一個很讓人激動欣喜的答案,卻讓她流著淚大罵,“那你他媽之前怎麽說不要!王八蛋!”
她挺想上去咬他兩口或者是錘他幾下的,可是在淚眼朦朧中看到了他肩頭隱隱露出來的紗布,又生生的忍了回去,手指攥緊了被子,捏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看著她頃刻之間爆發出來的情緒,言肆卻莫名的鬆了一口氣,握緊了她的手,垂著眉眼低聲解釋著,“我……有很不好的過去,所以沒有想過身邊會有個孩子的出現。”
他不知道安諾為什麽會那樣問他,所以才會一再的說不要,因為他有一個很不完美,甚至不算完整的童年,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言肆不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更不知道怎麽樣去做一個父親。
“所以你就讓我去流產!?”安諾崩潰的問他,“因為你有著不好的過去,因為你覺得我感情廉價,所以就可以覺得那個孩子是別人的,就可以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嗎?”
她是真的有些崩潰了,在聽到言肆的話之後,甚至都忘了,前幾天他還說過,他不知道這件事。
言肆看到安諾的樣子,窒息感撲麵而來,讓他沒有喘息的機會,甚至胸口都像是壓著一塊石頭。
她說的這一切,他都不曾知道過,又怎麽會去做?
言肆目光沉沉的看著她,聽完她的話之後,滿眼都是遮不住的心疼和難受,此刻就像是被人割掉了聲帶,讓他無法出聲。
他還不知道安諾知道了他小時候的事情,雖然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但是也正是因為那些經曆,言肆的想法才變得有些陰暗和極端,總是在防備著別人,也在揣測著別人的惡意。
他曾經把這樣的揣測用在了安諾的身上過,結果是讓他墜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而現在,他又開始了這樣的揣測。
他從來不知道安諾懷孕過,又怎麽會讓她流產,雖然以前總是在不斷的給她傷害,可是言肆的本意上,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她。
“你可不可以相信我?”言肆聲音喑啞,半晌終於出聲,“我不知道,所有的事情。”
安諾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言肆不想以居高臨下的姿勢跟她說話,卻又坐立不安,最後竟然緩緩的半跪在了床邊,微微仰頭看著她,“什麽時候的事?”
“你和陸晨曦訂婚的那天。”
那一天,安諾能記一輩子,言肆也能記一輩子。
“那天。”言肆的眉頭皺了皺,薄唇微抿,“我在平湖廣場,等了你一天,直到淩晨,你也沒有來。”
安諾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睛。
言肆卻忽略了她的表情,眼簾微垂,像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難過之意,“那天我跟你說過,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沒有準備訂婚,也沒有準備放開你,我想問你……我們,能不能好好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言肆依舊不懂什麽是愛情,隻是不想要看到家裏空落落的,不想自己醒來之後看不到那張明媚的臉,也不想讓自己一再的體會到心痛的感覺。
安諾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你騙人……他們把我綁去了醫院,說你不會要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安諾的聲音顫抖,雖然在說著他騙人,可是說到最後竟然沒了聲。
看到她的樣子,那樣一個真實的夢境,突然又在言肆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壓抑沉悶,撕心裂肺,像是太陽被打破了,成了碎片,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血肉模糊又以超高的溫度讓他化作灰燼。
“我不知道我們有孩子……”言肆的聲音一瞬間也顫抖了起來,驀然紅了眼眶,“你什麽時候有的孩子,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沒有準備跟別人在一起,也沒想過要你離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情緒好像有些快要繃不住了,安諾的眼淚卻停止了,怔怔的看著他,“我檢查出來的時候,你已經馬上要跟陸晨曦訂婚了。
你要娶別人了,還叫沒有準備跟別人在一起嗎?我可以恬不知恥的厚著臉皮追你,但是我不想成為一個小三,那個時候我都放棄你了,可是偏偏就檢查了出來。”
你看,言肆,我為了你,過的多慘。
“那天我想要告訴你,可是你喝醉了,我竟然還是去接你了,可是那個時候你還是在告訴我,你馬上要訂婚了。”安諾笑了笑,滿是自嘲,“你說,我該怎麽辦?我想,那我就生下來吧,反正我也不是養不起,除了父親,所有的東西我都能給他最好的。”
除了父親,都能給他最好的。
這句話像是利劍穿喉,言肆驀然收緊了手指,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第二天你給我打電話,我還是早早的就出了門,甚至還帶著一絲期待,但是我被送進了醫院,綁在了手術台上,那幾個保鏢我見過,是你們言宅的,你看,那個時候,我還能有什麽理由,繼續留在這裏?”
她所說的話,條理清晰,字字入心,可是這一切,言肆都不知情。
言肆現在滿腦子都是安諾躺在手術台上的畫麵,無力的掙紮和渾身的鮮血,還那個還沒能來得及出生的孩子。
不管這其中的過程是真是假,但是造就了這一切的,卻始終都是他。
“我不知道我們有孩子,我也不知道你去了醫院檢查……”
言肆紅著眼睛匆促的解釋著,過了小半生,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惶恐不安和急切過,“我決定跟陸晨曦訂婚是因為我看到了你跟沈煜在一起,才在一瞬間做的決定,可是後來你都沒有回來。”
“那些荒唐的事情都是因為我嫉妒!我不想讓你跟別人在一起,不想你和別的男人有著我不知道的秘密,可是我不敢說……”
說到最後,言肆的聲音變得哽咽,黑眸一動,眼淚竟然滾落了出來。
安諾看著他臉上的淚痕,整個人都僵住了。
“對不起……”他聲音顫抖,滿眼的無助的乞求,像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安安,對不起。”
言肆伸出手去抱住了她,將臉埋入了她的脖間,淚水滴到了她的鎖骨上,每一滴都像是帶著灼人的溫度。
他低低的說了很多句對不起,眼淚卻沒有停下來過,每一滴都讓安諾越發的心酸。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可是現在的言肆,傷心的是什麽呢?
是他過去對她的傷害,還是對那個孩子的懺悔?
“對不起。”他一遍遍的說著,聲音沙啞無力,“我沒有不要我們的孩子……我怎麽會不要他……”
“你離開的那幾年,我過的生不如死。”
“我又怎麽舍得讓你渾身是血的躺在手術台上,我怎麽會舍得他……”
言肆像是在囈語,低低的說著每一句話,聽的所有人都一陣心酸,甚至是紅了眼眶。
安諾僵直了身體坐在床上,麵色隱忍,淚水卻一滴滴的掉落。
而門外的幾個人,聽著裏麵的聲音,越發的壓抑難受。
“我是不是,很該死?”言肆突然攥緊了安諾背後的衣服,帶著鼻音問她,“該,一命抵一命?”
這一切他都不知情,但是卻又真真切切的是因為他,才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麵。
兩個人的分離,中間還各種鮮血,隻要一伸手,就能碰到那驚心動魄的場麵。
安諾被他問的驀然抓緊了他身側的衣服,“你真的不知道?”
那當初——
“我不知道。”言肆咬著牙,“今天才知道,我們曾經,還有個孩子。”
他哽咽著,每一個字都說的萬分艱難,“可是我見不到他了……”
這一瞬間,言肆的情緒好像全都爆發了出來,像是這麽多年來的隱忍和疼痛,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在這個鮮血淋漓的出口裏,盡情的發泄著自己。
他哭得像個孩子,比小祈生病難受的時候,哭的還讓人心疼。
安諾埋頭在他的肩上蹭了蹭,顫抖著聲音問他,“你想見他嗎?”
言肆被她問的一愣,“什麽?”
這一切雖然不是他做的,但是他也知道,當初的安諾是真真切切的被綁去了醫院,送上了手術台。
在那樣的一個環境裏,她有多無力,就有多絕望,四周都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肚子裏的孩子,怎麽可能保得住。
“如果我告訴你,他還在呢?”
“……”
“如果我說,我拚了命把他生了下來——”
話還沒說話,言肆就驀然抬起了頭,朝她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