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亡羊補牢
昆海異獸出現4個小時，清晨的天境政府大樓中的氣氛異常的緊張。昆海昨晚的遭遇像惡性瘟疫一樣傳遍天境的大街小巷。人們都不敢相信新聞頭條的內容，那就像是邊角料的玄幻故事，有人甚至懷疑是不是報社的惡作劇。大部分卡特人從未聽說過關於禍鬥的古老傳說，也不知曉昆海憑空出現異獸群的原因，大家議論紛紛，人心惶惶。
卡特政府大樓會議室前的長廊上，兩個男人的身影快步走在紅色的地攤上，神情嚴肅，看來此次突發事件讓帝國高層也有點不知所措。
清晨的一縷陽光透過走廊邊巨大的落地窗，將鮮豔的地毯均勻分割，視覺色差效應讓暗處的紅毯泛出黑光。兩人必須跨過前方的黑影才能走向光處，就如同現在的卡特帝國，必須挺過這次昆海的災難，帝國的未來才會有希望，才能取得戰爭的勝利。
「異獸群預計還有多久到達叢林城市？」
艾倫冷靜的詢問著前方那位纖瘦的男人，他應該是最清楚昆海目前情況的人。
「今天之內……」
莫迪爾意外的給出了一個模糊的回答，盡管作為帝國情報總督，他也並不知曉異獸的具體信息，昆海科研站的研究數據隻有艾麗莎與科研總督桑切斯知道。
「您認為阿諾斯總督會派兵支援嗎」
「還有別的選擇嗎，這次會議的內容已經很明了了……」
莫迪爾沒有直接回答艾倫的問題，漸漸加快了腳步。就算之前莫迪爾不擇手段，宣揚戰爭，但那也是他以自己的方式為卡特帝國作出貢獻。而這次昆海事件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作為帝國總督，誰也不希望卡特人民白白犧牲，包括莫迪爾。
昆海一旦淪陷，卡特經濟會受到嚴重的衝擊，哪怕現在派遣陸軍擊退異獸群，大量的災後重建任務也會拖慢進攻努曼的計劃。關於稀有金屬的研究項目也會被迫停止，一年內攻下努曼主星似乎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卡特民眾對戰爭的忍耐還能堅持多久，這是總督們最擔心的問題。
「我不認為阿諾斯總督會立即出軍……」
艾倫的猜測並不是毫無道理，他知道異獸出現之前艾麗莎已經與阿諾斯總督見過麵，雖然會麵的具體內容不明，但也不難推測。麵對數量不斷增加的獸群，天境的陸軍也不能保證能在短時間內取得勝利。
「理由」
莫迪爾微微轉頭，他想聽聽這位即將上任的副總督的想法，而自己很難推斷阿諾斯總督的真實想法。即使想要保證一號艦隊的進攻效率，放棄昆海無疑是不明智的，阿諾斯也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現有陸軍的戰力……敵人情報不足，而且……」
「這不是理由」
莫迪爾打斷了艾倫的話語，露出失望的表情。這些情報莫迪爾心知肚明，但他想要知道的並不是目前的形勢有多麽嚴峻，而是帝國能對昆海見死不救的理由。
艾倫露出驚訝的表情，這與他對以往莫迪爾的印象不同，而眼前“無情”的男人依然沒有停下腳步，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還是太年輕了……艾倫，有些事情不能隻用理性思考，我相信阿諾斯總督也明白這個道理……」
艾倫沒有時間思考莫迪爾總督的話，欲言又止。兩人漸漸走到了長廊的中央，莫迪爾伸出一隻手，示意艾倫無需多言，隨之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會議室內五位總督已經就位。由於情況緊急，阿諾斯總督早早來到會議室。而克斯娜總督因為之前被暫停職位，未能出席此次會議，好在昆海事件與外交部門也沒有太大關聯。時間緊迫，會議省去了多餘的流程，直入主題。
「艾倫，天境陸軍現在有多少戰力？」
阿諾斯總督眉頭緊鎖，詢問著艾倫，顯然她也不得不考慮支援昆海的行動。雖然之前她並沒有相信艾麗莎夢中的預示，但當時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地下有龐大的獸群，而這最難以置信的災難卻真的發生了，那個噩夢就像宇宙神明的預言一樣準確。
「現在能立即調動的機械化突擊部隊有4萬，重型裝甲車部隊3千，空軍部隊隻有7百人不到……」
由於統戰後帝**事戰略的轉移，不再需要大量的士兵支撐部隊戰力，留下的都是裝備優良的精兵強將，大大減少了不必要的人員傷亡。但麵對數量龐大的獸群，這些部隊規模並不可觀。雖然為了進攻努曼主星帝國近期開始擴充陸軍部隊，但大部分編隊還沒有完全成型，艾倫總督的回答明顯底氣不住。
「獸群的數量有多少，行進方向清楚嗎」
與以往的地麵作戰不同，獸群沒有指揮中心，沒有明確的軍事進攻目標，其分散在昆海各地。這樣戰線會被無限延長，對數量有限的卡特陸軍非常不利。
「目前預測叢林中80萬隻以上，數量還在增加，今天淩晨已經有少量異獸抵達科研站，向叢林城區前進……」
一比二十，這個懸殊的比例已經讓人絕望，而比例差距還會繼續增加，總督們的表情都變得凝重。莫迪爾的情報可信度都比較高，如果所有異獸都到達城市區域，昆海少量的陸軍部隊毫無還手之力。
「科研方麵有進展嗎？」
「目前唯一的異獸樣本還在昆海科研站……想要進一步研究還需要將樣本取回，阿諾斯總督」
桑切斯總督年歲已高，聲音略微顫抖。關於異獸的研究黛拉博士要更加清楚，但現在沒有辦法即時與黛拉博士取得聯係，科研站的人員還在撤離當中。光憑始星係文明傳說中的記載完全得不出有用的信息。吞噬火焰這種奇怪的設定是科研人員無法相信的。
「……」
總督們的匯報，隻是讓眼前的事實顯得更加絕望。阿諾斯的手指急躁的敲打著桌麵，陷入沉思。現在派兵無疑是讓戰局雪上加霜，將所有陸軍部隊投入昆海也無法確保昆海的安全。即使成功守住昆海，天境陸軍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這讓阿諾斯進退兩難。
「新兵種……還要多長時間能投入使用……」
阿諾斯口中的新兵種似乎是帝國最後的希望。當初帝國爭搶丘翼上的活性金屬資源，開發新型陸軍兵種也是原因之一。
新型機械化士兵裝備活性金屬裝甲，高端的能源武器讓其作戰能力大大提升，而最重要的是，其配備的粒子近戰武器對單體生物能造成巨額的傷害。普通合金無法承受粒子束的高溫，會被瞬間融化。而稀有的活性金屬則不同，科研部門經過多年的測試研發，成功研製出了一種粒子光刀，其表麵的高溫甚至能讓子彈偏離軌道，削鐵如泥。但這樣的新型部隊量產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且成本巨大。
「動用天境所有軍工廠的話……至少還需要3天時間，阿諾斯總督」
艾倫的話似乎讓總督們重新看到了希望，雖然隻是渺小的火光。如果陸軍在昆海能撐過3天，等到新型部隊的支援，異獸群的戰力也不再那麽令人畏懼。可現在的問題就在昆海陸軍是否能夠支撐72個小時，天境還需不需要派遣增援。
「阿諾斯總督……」
一旁默不作聲的莫迪爾突然開口，他沒有像之前那樣誇張的開始“演說”，而是靜靜的靠在椅背上。
「昆海人民危難之際，就算手握億萬大軍，按兵不動也無異於零……哪怕隻剩一兵一卒，我們都應該向昆海伸出援手，不是嗎……」
莫迪爾的表達模糊卻尖銳，他認為就算天境現有的陸軍全部打光，也不能至昆海於不顧。目前收到的情報，昆海陸軍已經傷亡慘重，偵查部隊全軍覆沒，支撐3天簡直是個天大的玩笑。
「我不這麽認為，我們應該讓天境陸軍等待新型部隊一同前往昆海，現在派兵無疑是飛蛾撲火」
艾倫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之前的對話中也不難看出，他並不支持莫迪爾總督。戰爭不是兒戲，在昆海耗費大量的陸軍，那進攻努曼主星的計劃從何談起。帝國麵對的敵人不止一個。
「我支持莫迪爾總督的看法，應該把昆海人民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福斯總督這次難得的站在了莫迪爾這邊，當然昆海城市如果損失慘重，對帝國經濟的影響也是不可估量的。盡管政府收取了巨額的戰爭稅，但那隻不過是國家的經濟透支行為，無法長期發展，就像人體的腎上腺素一樣，是一種應急措施。隨著戰爭時間的延長，人民生活水平明顯降低，心理壓力也隨之而來，這對卡特帝國來說是非常危險的訊號。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們不能把陸軍全部砸在昆海，努曼人仍然對我們虎視眈眈，也一樣威脅著昆海的安全」
艾倫總督沒有放棄自己的觀點，會議室內的談話越來越激烈，每位總督都有自己的想法。之前也提到，努曼帝國近期與其他文明有密切來往，他們深知二號艦隊的狀態，而且一號艦隊現在深入努曼境內，無法短時間回防。如果遭到敵人反撲，沒有陸軍的保護，天境與昆海都將陷入危險。
「我對新型部隊有充足的信心，這件事情我們不能躁之過急……」
桑切斯總督作為科研人員，知曉新型部隊的作戰能力。他非常希望自己研發的部隊能在昆海立下戰功，隻要昆海陸軍能撐過3天，新型部隊完全有能力扭轉戰局。
「海城區是昆海的經濟中心，光靠當地的陸軍防守太過於冒險了」
福斯總督反駁著桑切斯，他並不清楚新型部隊到底能不能起到決定性作用，天境的陸軍也不應該在這關鍵時期袖手旁觀。
「量產新型部隊的成本太高，之後用什麽補充天境的陸軍部隊？二號艦隊的維修，昆海城市的重建，這都是難題……福斯總督您應該最清楚」
艾倫的發言非常有針對性，這讓福斯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語。手心手背都是肉，難以取舍。
「阿諾斯總督，昆海的海麵寬廣，異獸無法在水中快速移動，昆海陸軍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脆弱……」
乘勝追擊的艾倫表現出異常的激動，也許是厭煩一直隱藏在陰影中，他也想在帝國高層會議中表達自己的看法。
「這點我也讚同，目前沒有發現異獸有水中遊動的肢體結構……」
桑切斯也認同了艾倫的看法，總督們爭論不休，互不相讓。但莫迪爾總督沒有過於激進的發言，導致現在的會議的局勢向艾倫這邊傾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阿諾斯總督意識到這樣爭論下去得不出結果，擺在麵前的就是兩條路，立即派軍增援昆海，新型部隊3天後抵達，或者相信昆海陸軍，3天後再讓陸軍跟隨新型部隊一起支援昆海。
阿諾斯緩緩閉上了雙眼，躁動的手指停止了敲打。此次的會議將決定卡特帝國的未來。
「舉手表決吧……同意立即增援的請舉手……」
形勢依然老套，但意義非凡。不出所料，莫迪爾與福斯總督舉起了手，由於克斯娜總督缺席會議，票數比成了平手，而這最終的決定權還是扔給了阿諾斯總督。
會議室內的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諾斯的手上。可在那巨大的星旗地毯上，阿諾斯的手就像石像一般死死的釘在圓桌上，紋絲不動，令人窒息。
票數二比四，這個微小的票差似乎比異獸的數量的差距還要令人絕望。
天境，將在3天後派出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