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皇後娘娘有請
木清把玩著手裏的梔子花,思索了許久也沒有想到李蘭亭說了什麽會讓薑煜陌露出難過的神色。
這個時候李蘭亭找薑煜陌隻可能是為了太子之事,可是據她對薑煜陌的了解,他並不想參與這種朝堂紛爭,若真的是因為李蘭亭找他談太子的事情,無論他是否站在薑煜晨的那邊,他臉上的神色都不應該會是難過。
“雲琴,你覺得大皇子為什麽會難過?”木清問。
“啊?”雲琴沒想到木清會突然問她,微微一愣,隨後皺著眉頭思索了一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說,“在當前德妃娘娘去世的時候奴婢好像在大皇子臉上也見過那般悲戚的神情。”
說完,雲琴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之後有些驚恐地捂住了嘴,她剛剛居然說了德妃!
在這後宮裏,人人都知道絕對不可以在天泰帝麵前提起德妃,但是卻鮮有人知,在皇後娘娘麵前,德妃也算是一個禁詞。
德妃?
木清聽完雲琴的話一愣,記憶一時間有些恍惚,思緒一下子就飄遠了,她有多久都沒有聽到德妃這兩個字被人提起了。
不過也難怪,依著薑煜陌如今的性子,似乎也隻有德妃一事能夠牽動他的心了。
說起德妃,那個隻要一笑就讓人覺得十分溫暖的女子,是她在這個危機四伏到處都是勾心鬥角的後宮內,唯一一個可以放下戒備,真心相處的人,她是真真擔得起賢良淑德這幾個字。
對於當年的事情,說起來她心裏也十分愧疚,因為德妃出事的那段時間,她正經曆著人生的一大變故,她的兒子,薑煜笙死了。
那個時候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她清楚的記得,當她得知自己的兒子死了的那一刻,她想天塌下來了也不過如此吧,她將自己關在翎清宮內,整日都以淚洗麵,不出去也不與外界的人接觸,無論是誰勸她都不聽。
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德妃當年好像來找過她,但是她那個時候一心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所以並沒有出去見德妃,後來等她從翎清宮渾渾噩噩地出來後,宮人告訴她,德妃死了,她當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之後的很多個夜裏,她常常都會想,如果她那個時候選擇見了德妃,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妹妹,你會怪我沒有當時沒有見你嗎?都是是姐姐對不起你……
“娘娘?”雲琴見自家主子發起了呆,臉上的神情也愈發悲戚起來,不禁有些擔心,輕聲喚道。心中也暗罵自己嘴欠,好端端地提什麽德妃,當年德妃娘娘和自家娘娘關係好她是知道的,而娘娘因為那個時候沒有見德妃娘娘而錯失了救她的機會有多愧疚她也是再清楚不過的,她現在居然還哪壺不開提哪壺,雲琴現在真是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娘娘,您沒事吧?”雲琴小心翼翼地輕聲開口道。
木清回過神來,看著手裏已經有些蔫了的梔子花,眸光微閃,微微搖了搖頭,淡淡道:“我沒事。”
雲琴哪裏看不出來木清是在強撐,娘娘心裏一定很難受吧,她想開口安慰,可是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說:“娘娘,都過去這麽久了,您也別太自責了,德妃娘娘一定不會怪您的。”
木清沒有說話,將手裏已經完全耷拉了花瓣的梔子花放回了盆栽中,用手剝開泥土將它埋了起來。
雲琴雖然心中不解木清為什麽不直接將花扔掉而要埋起來,但是也沒有開口詢問,隻是默默從一旁找了一塊幹淨的手帕沾了水擰幹後遞了上去:“娘娘。”
木清接過手帕,擦了擦手,將手帕還給雲琴說:“去請大皇子來。”
雲琴洗手帕的手一頓,不解地看向木清:“娘娘?”
木清沒有解釋,而是擺了擺手,說:“快去吧。”
“是。”雲琴雖然不解,但是還是應聲出門了。
……
薑煜陌剛回到陌離宮不就,雲琴便到了。
“大皇子,我家娘娘有請。”雲琴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豐神俊朗的少年,一時間不禁有些感歎,她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那個知悔跟在她後麵跟著喊雲琴姑姑的小皇子身上。
自從的德妃出事以來,大皇子就再也沒有去過翎清宮,而他們娘娘也因為愧疚一事這麽久也一直沒有再和大皇子打過交道,所以漸漸地他們就越來越疏遠了。
而對於雲琴,薑煜陌自然是認識的,小時候他跟著母妃去翎清宮的時候還是雲琴帶著他玩的。
母妃出事地時候,他清楚地記得他去找過木清,也清楚地記得他被人攔住了,根本連翎清宮的大門都沒進去過,那個時候,他是恨木清的,所以這麽多年他也沒有再去找過木清,而木清也沒有來找過他,在宮裏照麵也完全就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如今驟然間雲琴出現再自己麵前說木清想要見他,說不驚訝是假的,而且還是在李蘭亭前腳剛找完他,她後腳就來找他了,這中間的意味可就耐人尋味了。
“雲琴姑姑,好久不見。”薑煜陌愣了片刻,笑著開口道。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久違的一句雲琴姑姑,雲琴頓時就紅了眼眶,下一秒,眼淚就抑製不住地從眼眶中滾了出來,她看著薑煜陌張了張嘴,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隻是不住地點頭,臉上不知道是哭還是笑,說:“誒誒。”
薑煜陌看著激動的雲琴,有些無奈地笑了:“雲琴姑姑這是做什麽,這麽多年同我第一次說話見麵就是這般嗎?”
雲琴連忙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說:“奴婢……奴婢隻是太開心了。”
薑煜陌沒有多說什麽,抬手幫雲琴擦了擦臉,淡笑道:“我們走吧,別讓皇後娘娘久等了。”
“嗯嗯。”雲琴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走在了前麵帶路,其實她的心裏還有很多話很多問題想同薑煜陌說,但是想說的似乎又太多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最後還是選擇不說話。
二人很快便到了翎清宮,雲琴將薑煜陌帶進殿內,木清此刻正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發呆。
“娘娘,大皇子到了。”雲琴開口提醒道。
木清這次起身轉過來,看著薑煜陌,麵上露出一抹淺笑,叫出了久違的兩個字:“陌兒,你來了。”
陌兒……薑煜陌一時有些恍惚,從前母妃和皇後娘娘最愛這般喚他了。
不過他很快便回過神來,對木清恭敬行禮道:“見過皇後娘娘。”
木清看著薑煜陌眼底淡淡的疏離,眸底劃過一道黯然,仍舊笑著說:“陌兒,快坐。”
對於木清,薑煜陌並沒有像對待李蘭亭那樣不給麵子,道過謝後便坐了下來。
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對於木清已經沒有那麽恨了,他後來也慢慢能夠理解木清,那個時候她正經曆著喪子之痛,那種痛苦不會亞於自己失去母妃的痛苦,但他不是聖人,要讓他說完全原諒木清那他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對於木清,他終究還是持著一種較為疏離的態度。
木清本來是想著將薑煜陌找來問一問之前李蘭亭找他的事情的,但是現在突然人就在她的麵前,她又有些問不出口。
二人都沒有說話,殿內的空氣一時安靜了下來,雲琴看著都不說話的二人一時不禁有些著急,她心裏還是十分希望皇後娘娘和大皇子的關係能夠回到從前的,畢竟不管是對於木清來說還是對於薑煜陌來說,這都能算是一種解脫。
最終還是薑煜陌先開了口:“娘娘找我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木清看著薑煜陌,看著他神似德妃的眉眼,心中就忍不住地心痛和愧疚。
薑煜陌將木清眼底的神色看在眼裏,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躲開了她的視線。
木清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正色道:“本宮聽說,李貴妃今日找你了。”
薑煜陌一愣,心道果真如此,木清找他果真是為了李蘭亭找他一事。
“是的,貴妃娘娘今日確實找過我。”薑煜晨沒有隱瞞,直接答道。
木清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問:“她找你做什麽?”
薑煜陌眸光一閃,看著木清說:“不過是找我詢問一些四弟的事情罷了,最近不是四弟的生辰快到了嗎,貴妃娘娘想要了解一下男孩子的喜好好給四弟一個驚喜。”
“陌兒什麽時候也開始學會說謊了。”木清的眉頭皺得更死了,因為薑煜陌在說謊。
薑煜陌聞言輕笑一聲,看著木清,眼底帶著淡淡的譏諷:“皇後娘娘覺得我如果一直說實話,還能在這宮中生存到現在嗎?”
木清聞言,心中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她生氣薑煜陌竟然這般同她說話,但更多的是心疼這個孩子小小年紀便沒了娘,獨自一人在宮中生存到現在,她不知道他在德妃去世,失去天泰帝的恩寵的那段時間裏經曆了什麽,而且,他說得沒錯,一直說實話,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宮裏,是沒有人能夠活下去的。
最終,木清歎了一口氣,滿是心疼與愧疚地看著薑煜陌,說:“陌兒……本宮……”
薑煜陌看著木清的眼神,大致能夠猜到她想要說什麽,當即開口打斷了她:“娘娘若是想要為了當年的事情跟我道歉,那大可不必,我並不怪皇後娘娘,相信母妃也沒有怪皇後娘娘。”
木清看著薑煜陌眼底絲毫不加掩飾的疏離,張了張嘴,還是將方才想要道歉的話咽了回去。
“陌兒,本宮今日找你來,是想告訴你,李貴妃的事情,最好不要去參與,她的目的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木清也不管薑煜陌跟她裝瘋賣傻,直接道,她相信薑煜陌是能聽懂她話裏的意思的。
薑煜陌抬眸,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木清,說:“那麽皇後娘娘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木清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薑煜陌:“你在說什麽?”
“嗬。”薑煜陌冷笑一聲,接著道,“李貴妃找我目的不簡單,那麽皇後娘娘找我的目的呢,難道不是跟李貴妃一樣嗎?”
木清早不找他玩不找他,偏偏就是在李蘭亭找過他之後再找他,這是怕他站到李蘭亭那邊之後會對她不利所以著急了嗎?
“你怎麽會這樣想?”木清眉頭皺得死死的,薑煜陌是覺得她跟李蘭亭是一樣的人?!
“大皇子,你怎麽能這樣想娘娘,娘娘都是擔心你,害怕你被李貴妃騙才找你來的啊!”一旁的雲琴看不下去了,連忙站出來說。
薑煜陌瞥了一眼雲琴,沒有說什麽,而是看著木清說:“怎麽,皇後娘娘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木清看著薑煜陌眼底的冷意,心中一沉,沒有過多解釋,而是淡淡道:“本宮不管大皇子心中如何想本宮,本宮找你來不過就是想要提醒一下大皇子,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大皇子做什麽事情還請三思。”
薑煜陌聞言眉頭一皺,覺得木清話裏有話,忙問:“皇後娘娘說事情遠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皇後娘娘是知道些什麽嗎?”
木清沒有想到薑煜陌會這麽敏感,一下子就抓到了她話裏的漏洞,當年的事情其實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不敢冒然告訴薑煜陌,擔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麵上還是不動聲色道:“本宮當年的情況相信大皇子也清楚,本宮一直將自己關在翎清宮內,大皇子覺得本宮能知道些什麽?”
薑煜陌聞言一愣,木清說得不無道理,但是他總覺得木清知道些什麽,但是就是不肯告訴他。
……
東宮。
“主子,屬下剛剛得到消息說大皇子剛從李貴妃那邊離開了。”幸川一得到李蘭亭找了薑煜陌的消息就立馬來報告慕柯了。
慕柯拿著狼毫的手一頓,眸光微閃,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