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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不安的第六感。

  翌日,四九城。


  交班回來的阮嫻提著早餐,一進屋先黑了臉,環視圈沒發作把趴書桌睡覺的溫綰叫醒。


  “洗漱吃早餐了,吃完滾去上班。”


  ‘嘩啦’——


  阮嫻打開窗簾,驕陽烈日透過玻璃窗爭先恐後的湧進來。溫綰睡眼惺忪的睜眼,被陽光刺得不舒服咒罵聲,迷糊的看了眼時鍾。


  “嘩,都8點了。”


  “不然你以為呢?你說這些日子看著挺勤奮刻苦,家都不回整日窩醫院看書,不知道還以為你學成什麽樣兒。我看啊,你溫習溫到夢裏去了,也不知周公有沒有得閑給你說道說道。”


  “……”


  她嘴巴毒,阮嫻的嘴也不是吃素的,拐彎抹角損起人來刀刀見血。


  “理論記了個七七八八,隻要能過a級,我就有把握在實操這一塊拿s+。”


  “白日夢做的倒是很不錯。”阮嫻酸了句,就拿著睡衣去浴室,“昨天手術的三個病人你多留點心,交班時我去查過房,或許會術後發燒。”


  “知道了我會注意。”


  用了早餐,洗漱完去到辦公室,一般剛交接班完是比較繁瑣忙碌的,這時候辦公室裏人不多,查房的查房,坐診的坐診。


  她跟阮嫻都有獨立辦公室,除了坐診時間鮮少過去。


  衝了杯咖啡來到辦公桌,把阮嫻交接過來的一摞的病例仔仔細細看了遍,該入檔的入檔,該歸納的歸納。


  做完這些套上白大褂去巡視了遍病房,同行的是何捷,這一周宋南值夜班跟阮嫻。


  巡查完沒什麽事就去了溫季白病房。


  難得,病房裏除了馬助理,就是暫時沒事在沙發裏坐著玩遊戲的溫解。


  “噯,警局這麽閑跑這兒來偷懶?”


  “誰說我是來偷懶的。”他側頭示意了下身旁的文件,是為溫季白遇襲一事來的。


  “查的怎麽樣?”挨著溫解坐下,探著頭看他遊戲,“上啊四哥,見麵就是幹,別慫。你這裝備,全技能一套能秒他。”


  “小丫頭少問這些,二叔知道處理你別來摻合。”


  丟他一白眼,又繼續看遊戲,“那濱江路車禍案算是結了?”


  昨晚刷微博,刷到姚慧然,鄭晁事件的後續,而被錢慧牽扯出別的事件成立了別的小組在調查。


  網上傳的有模有樣,也不知真假。


  溫解沒應,看樣子在專心遊戲。他是專心遊戲了,就是把溫綰看的心裏癢癢,硬把想擼一把的躁動給憋回去無聊的看向病床。


  溫季白這陣臉色也不算好,許是公司的事出了問題,馬助理垂著頭挨訓的模樣,溫季白咬牙切齒跟要吃人差不多。


  實在覺得沒趣坐了會兒就出來,跑去溫情那兒觀摩了一會兒各種菊花,在接近午餐時間才回的辦公室。


  辦公室熱鬧,聽到有人再聊一個被120送來的女病人。


  家暴,被打到暈厥,是鄰居幫忙打電話才送來醫院的,外傷內傷不計其數還狡辯說是自己摔的不讓報警。


  那女病人姓孫,是二婚帶著個兩個孩子,都是女兒。一個13歲,一個不過9歲,家裏所有經濟來源隻能靠丈夫。


  事情講完,辦公室裏的醫生都聽的嘖嘖稱奇,言語中有對何女士的同情,也有對何女士懦弱選擇的憤慨。


  溫綰聽著但沒搭話,提前5分鍾離開辦公室預備去食堂。


  經過住院部時聽到吵鬧聲,這種情況在醫院也是常見,有人舍不得錢救存活幾率不高的老人或者病情嚴重的孩子,又或者親人死在病床上家屬認為是醫生沒有全力救治,再或者為錢,為保證金等等。


  吵鬧聲很大,惹來醫院保安,還有護士,當然也有一旁看戲或者勸說的病人。聒噪的聲音裏忽然穿插進一聲孩子的哭聲。


  是個女孩子,哭得十分委屈,軟糯的嗓音不停在叫‘媽媽,媽媽’。


  朝那方看了眼,人群堆疊看不清裏麵就沒過問,除了側門穿過一個院子就到了食堂。


  在食堂遇到來用午餐的宋南,兩人一起用的餐,隻是宋南顯得情緒不高,也沒什麽食欲,交談間隱約透露出和宋北有關。


  她很想問一句,有沒有看見宋北之前那個上熱搜的微博。但後來又覺得好像跟自己沒什麽關係,直路,彎路是宋北自己選的,作為局外人管不了那麽多。


  脆皮雞就啃了一個,喝了半碗紫菜蛋花湯,護士站就來電話,說昨天肺炎的那個病人情況不太好讓溫綰去看看。


  剩下的脆皮雞給了宋南,還嚴肅道,“別浪費,浪費可恥啊。”


  從食堂出來時在拐角的花台碰見一個蜷縮在花台邊的小姑娘,穿著件卡通人物的小裙子,略短發黃的頭發揪了兩個小揪揪。


  小姑娘蹲著看不清臉,但身形十分清瘦,小手臂上還有些青紅交錯的瘀傷,擱樹蔭底下很是可憐。


  猶疑一刻,她轉回食堂,搶了宋南買的奶茶和雞腿,“下次我請你,這次我先拿走了。”


  宋南無奈搖頭,就知道溫綰舍不得這雞腿。


  她跑出來,送給小姑娘雞腿和奶茶囑咐兩句就跑。原本還想多問問,但住院部那邊有病人等著。


  住院部。


  昨天做肺炎手術的是位年紀挺大的老人,隻看臉型,小手臂就能猜出十分瘦弱,而且皮膚很黑,應是常年麵朝黃土背朝天常年暴曬造成。


  老人臉色很不好,身體也是蜷縮著,一個成年人蜷縮起來竟跟個孩子差不多。


  戴上手套做了個初步檢查,詢問幾句但老人回答得很困難,因為發燒,術後傷口牽扯的疼痛正消磨著老人的意識。


  沒能回答溫綰的問題,隻是含糊不清的再說‘疼,疼’。


  體溫382是發燒了,術後炎症引發的高燒。


  “老先生,老先生,請問您對青黴素有過敏症狀嗎?”溫綰俯身很低,幾乎是貼著老人耳邊詢問的。


  “老先生,請問您對青黴素過敏嗎?”


  她又問了遍,翻看著病例沒有標注對青黴素有過敏史,老人這時動了動渾濁的雙眼朝溫綰的方向看。


  沒能呢喃出什麽,表情越是痛苦難受。


  攏著眉,她看著痛苦的老人,“病人家屬呢?”


  “病人家屬剛在外鬧騰還動了手,這會兒應該是離開了。女婿不想管這位病人,女兒央求丈夫拿錢治療,剛剛鬧的很凶保安都來了。”何婕回了句。


  原來剛剛午餐時間在走廊裏鬧騰的是這個事。


  輕歎聲,溫綰心裏有點堵,給病人配了藥,還在點滴裏加了針止痛劑。


  “隔2小時來測一次體溫,馬上去聯係家屬過來,剛剛動完手術怎麽能沒有家屬陪著。”


  何捷點著頭,翻看兩下病例,說,“可是溫醫生,昨天這病人送來時手術費用都沒繳清,是阮醫生執意做了手術,到現在費用還沒繳,就讓他……”


  一聽這溫綰就來氣,想當年爺爺還在醫院任職的時候,有個規定是全力搶救重病患者。


  錢可以想辦法,但人命耽誤不得。


  後來爺爺退休,市醫院院長不斷輪換,各種新規也是層出不窮。直至今日,變得越來越市儈不近人情。


  她沒好氣的瞪何捷一眼,眼神鋒利刺人。


  “病人都這樣難道要把人趕走嗎?告訴收銀那邊照常放藥,暫時把費用記在我那邊。”


  “你查房勤快些,多注意點這位病人。”


  平白被斥責,何捷心裏也不舒服,冷著臉一點頭就在收拾東西不理她。


  剛才心裏急,一時語氣不太好。溫綰也覺得聽不好意思,別開頭說了句‘抱歉’就從病房出來。


  心煩意亂的站了幾秒往洗手間走。


  這2日她情緒都不太對,開始以為是最近事情積壓導致,但其實並不是這樣,好像無形中有種非常不友好,逼仄的情緒,逐漸形成一張巨網縛困著她。


  雙手拘了捧清水澆在臉上,不安,煩躁的情緒越來越濃。


  這是她久違為畏懼的一種來自第六感的直覺,前兩次有這種感受的時候,一次是父母過世,一次是她被綁架險些丟了性命。


  那麽現在這種令她心裏深處心驚膽戰的感覺是為什麽,是她,還是身邊的人要出事?


  身邊親近的人在腦子裏過濾遍,撇開各種因素,就目前而言好像最有可能發生什麽危險的就是遠在南洋的官錦熹。


  想到這兒不敢耽誤,轉身衝出洗手間跑回辦公室,從抽屜裏拿了手機,手指微顫的撥官錦熹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官錦熹的電話怎麽可能關機?


  明明在午餐時間還有他來的未接,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關機了?

  是出事,電話被偷,還是沒電了……


  官錦熹不是這種人,以他辦事周全的性子來說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他是不能夠回複的狀態?

  腦洞越大想得越多聯想就越豐富,她覺得自己呼吸都快沒了,哆嗦著手撥雷浩的號碼。


  好在這不是壓死她最後一根稻草,雷浩接電話了而且很快。


  “溫小姐,我是雷浩。”


  “你,你知道官錦熹出什麽事了嗎,他電話關機聯係不上,中午時候他還來了電話我沒接到。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嚴重到不能接電話所以關機了?”


  雷浩:……


  他正窩在河清海晏裏招呼著官鳩啃鹵雞爪喝啤酒看足球,溫綰忽的來這麽通電話,著急萬分的問官錦熹是不是出事了。


  那一刻他都以為官錦熹真遇上什麽意外,才導致溫綰著急成這樣。


  “噓。”官鳩比著噤聲的手勢,特別輕言細語道,“錦爺現在在飛機上,不要告訴小主母錦爺特意交代了。”


  雷浩恍然,捂著話筒,“那我該怎麽講,現在錦爺聯係不上,感覺溫小姐都要急哭了。”


  “你就說錦爺沒事,因為照顧老爺太辛苦在休息,有官封,官城陪著不會有事的。”


  “溫小姐能信嗎?”


  “信不信就看你怎麽撒謊。”


  半信半疑的盯著官鳩,鬆開捂著話筒的手,“嗬嗬,溫小姐您別擔心錦爺沒事。昨天老爺出院回家錦爺照顧了一晚,這會兒是用了午餐在休息。錦爺之前來過電話,說午餐是沒聯係上您,就會怕您擔心想提前說一聲。”


  “結果店裏忙了陣,我這轉頭就把事情給忘記了。等錦爺醒來,一定先聯係您。”


  “他真的沒事,你沒有在騙我?”


  他又憨憨的笑,“我怎麽敢騙您,要是騙您錦爺知道還不得扒了我的皮。溫小姐我保證錦爺真的沒事,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來,出現在您麵前。”


  “不過溫小姐您沒事吧,聽口氣好像不怎麽好。”


  她急促的呼吸稍緩,後退兩步坐下,不知不自覺因為剛才的胡思亂想整個背脊,腦門都是一片汗濕。


  心若擂鼓,跟要跳出來似的。


  “溫小姐?”雷浩都聽出了溫綰在電話裏的不一樣,“您真的沒事吧,要不要我來醫院陪著您。”


  “不用,隻是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見官錦熹出事,醒來又聯係不上才會方寸大亂。”


  她這樣安慰自己,是腦洞太大想多了。


  倘若官錦熹真的出事雷浩不會還這麽悠閑放鬆,一定是她自己想多了。


  “嘿嘿,沒事就好,您相信我錦爺保證不會有事。”


  “沒事就好,掛了吧。”


  掛了電話的溫綰頓覺一陣虛脫,像個被丟在岸上的魚,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喘息,但離了水的魚能做的隻有等死。


  她就是那條魚,險些死在岸上。


  坐了有一陣,直到用餐的醫生都回來,有人叫她才再次回神。


  “溫醫生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


  走神的目光落在叫她那人臉上,才逐漸清醒過來,隻是背後一片涼意加上很足的冷空氣,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沒,沒事。”她搖頭,看了眼時間,不過才1點多,“我,我會休息室洗個澡。”


  “行,去吧。”


  用餐回來的醫生三三兩兩聊著天進了辦公室,那些交談聲明明就在旁邊,此時卻像來自於千裏之外。


  輕飄飄,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她又打了個寒顫,撐著扶手起身,腳步虛浮又踉蹌好不容易走回休息室。上鋪睡著的阮嫻翻了個身,迷糊中看到溫綰,“你怎麽回來了,做手術了?”


  不知溫綰說了什麽,亦或什麽都沒說,反正她迷糊不清也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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