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溫小姐,人不似名。
應警察要求,單獨空出來的一間問診室。
小年輕鄭晁窩在椅子裏懶懶的倚著,手裏叼著一支煙吸得很煩躁,時不時回頭瞪上自己母親錢慧一眼。
風姿不凡的警察雙手抱胸靠在門附近,帽簷下沉沉的雙眸一直凝著兩人。
鄭晁的不耐煩也感染了錢慧,心疼又小心的捂著自己兒子的頭,時不時滿是埋怨口氣抱怨著。
“什麽第一院,什麽京城最好的醫院,這都多久醫生還不來!讓一個受傷的病人這麽等著到底是什麽規矩!”
自己抱怨無人應答,心中不忿加強,稍頓又把矛頭指向警察,“在律師來以前我兒子是不會說半個字,你最好有心理準備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錢慧一張嘴,把她身上僅存的貴婦形象抵消得蕩然無存!
這種撕逼嘴在京城這水深地的地方可謂是層出不窮,但凡能夠在權貴世家排上號的,哪個背後不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裙帶關係和背後有個能夠說上話撐腰的主。
所以很多時候,很多部門處理事件以前得掂量再三。
可惜錢慧潛藏的威脅並未得到回應,反而自己唱了出獨角戲弄的下不來台。
再次把自己心中弄的窩火難消。
眼眸一縮,出氣的瞪著門口的人吼道,“你是不是耳朵也聾了,沒聽見我在說什麽!”
“這是醫院請不要大聲喧嘩。”
不溫不冷的一句,叫錢慧臉色青黑交錯怒上心頭。
被人無視是一種心裏上的侮辱,錢慧原本就因為鄭晁受傷沒被‘特殊’照顧而心中煩躁窩火,而今連個小警察也敢甩臉色。
她好歹是鄭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在京城也算得上一號角色,幾時被這樣對待過!
“你!”指尖憤怒抬手指向警察,嘴臉著實難看。
沒給對方造成什麽壓力,反而把自己氣的不輕,這咬牙切齒的勁兒。
“這是醫院,請勿大聲喧嘩。”警察在補一句。
任爾撒潑發瘋我自巋然不動。
倚著孟門框的警察就這態度,不驚不燥,不卑不亢卻能把人生生磨瘋。
今兒錢慧算是吃夠了閉門羹,臉丟了一地還被踩得稀碎。
叩叩叩——
隨敲門聲響起,門從裏麵打開。
室內和室外的燈光迅猛的交織在一起。
邁步前,溫綰朝官錦熹方向看了眼,衝他微微一笑才邁步進屋。
門合上時,溫綰與錢慧的眼神相撞。
瞥了眼溫綰身上的白大褂,錢慧當即一個冷嘲,“嗬,醫生可算來了。第一院的門檻挺高,麵對受傷病人就是這不聞不問的態度。我兒子受傷到現在多久,你知道我兒子多金貴嗎,這麽耽誤萬一出點紕漏誰擔當得起這個責任。”
溫綰打量的眼神從錢慧移到椅子裏瞧著二郎腿麵色凶狠的鄭晁身上。
白熾燈下,她臉色並非好看,反而透著些慍怒和涼白。
有一刻,抬起手臂把醫藥箱遞給錢慧,輕言細語的一句,“東西給你,你來治你寶貝兒子。”
身後側的男人打量著纖瘦高挑的溫綰一個輕哂。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專業不錯,這懟人的本事也不一般。
就是模樣看著溫柔了些,說話柔柔弱弱差幾分氣勢。
錢慧被噎的一怔,深吸一口,眼眶徒然睜大斥道,“你這是什麽態度,第一院的醫生就是這麽對待病人的!”
“是你出言不遜在前,瞧不上我這本事那你就自己來。你若沒我這本事就把嘴閉上哪兒涼快哪兒呆著。我是醫生不假,但也不見得要待見瘋狗和潑婦。”
“你,你簡直太放肆!”錢慧咬牙,氣的腦子一片混亂,嗡嗡響。
溫綰給了個沒所謂的表情,秀麗的眉眼略微一沉,一個冷哂,還掂了兩下手裏的藥箱,“藥箱在這兒,自便。”
很多人被逼到這一步多數會選擇自己找回顏麵,錢慧顯然也是如此。心裏氣得翻江倒海,咬碎了牙齒,還得低上一等保住最後一絲顏麵。
哐當——
藥箱自溫綰指尖脫落,跟錢慧過來接的手擦肩而過哐當墜地。
先踩錢慧頤指氣使的氣焰,在‘啪’的補上一耳光。
這一聲藥箱落地把鄭晁的酒勁兒都驚醒了幾分,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眼神頓變,狠辣定格在溫綰臉上。
自己母親被欺負,想必沒有多少人忍都了!
但錢慧是直接被打臉的人,這口氣是再也憋不下去,在這一刻讓溫綰給挑釁得炸了!
‘嘭’的一腳踹開地上的藥箱,錢慧兩步過來搶了放在衣服的工作牌,掃了眼緊緊攥在手中。
複再次盯著溫綰一番打量,“你叫溫綰第一院的實習醫生,你名字我記下了,等這邊的事處理完我自然會找你算賬!”
此時,溫綰的表情終於鬆動,卻叫人意料的莫名笑起來。
幹淨纖細的指尖撥了兩下碎發,笑問,“這位女士請問你剛才是在言語威脅我嗎?”
錢慧不知她用意,也覺得一小實習醫生翻不起大浪,所以壓根沒放在眼裏。
眼神輕蔑加一個不屑的冷嗤,“威脅你?就你我根本不放在眼裏,以我們鄭家的能力捏死你宛如捏死一隻螞蟻,你給我等著,眼下的事處理外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在這京城絕對沒你容身之地!”
嘩,這話錢慧說得那叫一個嘹亮加爽快,而且說完自己整個人都暢快。氣了半宿,總算找到個軟柿子可以往死裏捏!
可反觀溫綰臉色,不僅沒被威脅嚇唬到反而有種算計得逞的感覺。
“請問警察先生,剛剛這位女士說的話對我算是一種威脅嗎?”她慢條斯理側身,幹淨的秋水眸看向門口邊的男人。
以一種極有求知欲的表情靜待下文。
少頃,門邊的人點頭,“言語已經構成威脅。”
“謝謝。”
她轉回身,還了錢慧一個輕蔑不屑的眼神,撿起地上的藥箱走向鄭晁。
“這位女士或許有些事你還沒有搞清楚。按照醫療手冊,在情況緊急,醫院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我院允許醫生按照病情輕重緩急來救治病人。今晚急診室在5點多送來5個車禍病人,經護士檢查做的初步判斷,病情嚴重為2人已經在最短時間裏進行對應救治,輕傷3人。你兒子鄭晁是三個輕傷病人裏受傷最親被安排在最後接受治療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應警察先生要求,要對駕車兩人進行抽血檢測。這些都心知肚明的事對你們母子來說小事一樁。但遺憾的是,重傷病人裏有位受傷非常嚴重已經回天乏術馬上就會宣布死亡。”
“醉酒駕車導致一人死亡,一人重傷,兩人輕傷。比起威脅我讓我在京城沒立足之地,不妨想想造成人命的你家寶貝兒子即將麵臨什麽。”
鬧了這麽久,這才算是一把插在錢慧心上的刀。
一起車禍和造成人命的車禍是兩個概念,隻是受傷再多的賠償鄭家也賠償得了,但鬧出人命就是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牽扯大,社會關注多廣,絕不是找一兩個人就能平息。情節嚴重者,甚至有可能坐牢!
坐牢?
這兩字不管對普通人還是權貴家族都是飛來橫禍,輕易承擔不起。
事情沒有到此為止,溫綰還口吻溫溫的繼續輸出,“說來有件事我很好奇,鄭晁車禍受傷被送到醫院,這樣敏感的時間點居然隻有女士一人出現。作為父親的要麽是不知情,要麽是不在乎,要麽就是無言愧對祖宗早登極樂。但不管是哪種猜測,想必二位接下來要麵對的才是最難的。”
鄭晁運氣是真的好,這麽嚴重的車禍,他不過是前額被撞破連縫針都不需要。
這樣一比較,是不是顯得上天不公?
溫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可算是戳到兩人疼痛未愈的舊傷疤。
被纏繃帶的鄭晁眼皮一掀,加上醉酒後不受控,這一眼神射過來極為駭人。連警察都敢推搡動手,麵對一小姑娘還能憐香惜玉不成。
氣氛很微妙,門口的男人都已經靠過來以防萬一,錢慧也追過來不想寶貝兒子再生事端預備阻止。
但沒想到的是,柔弱的醫生顯然不符合而今溫綰的舉動。
鄭晁的眼前幾厘米就是剪子的前段最為鋒利處,他肩頭按著隻細白的手,包紮完畢的溫綰身體微微前傾,眼神甜膩冷毒。
“別亂動,作為實習醫生的我或許有可能操作不當造成意外傷害。當然這得取決於你接下來的舉動。”
在她講出這句耿直的‘提醒’時,鄭晁手中是攥著煙缸,約莫有個要砸她的舉動的。
“何況這個房間裏,除了我同你母親,還有位剛正不阿的警察。一個手入縛雞之力的在麵對有暴力傾向且醉酒肇事者,正當防衛這行為應在法律範圍允許之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糅雜進了各種情緒。
警察朝溫綰多打量幾眼,不遲疑的收回剛才初見時的評價。
溫水煮青蛙,鈍刀割肉那才是最殘忍狠辣的。
女人萬萬惹不得,特別是學醫且有法律知識,看似婉柔婉約的小姑娘。
被逼無奈,鄭晁不得不鬆開攥著的煙缸。一旁準備阻止事件升級的錢慧這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處世這麽些年,遇見這樣聰明伶俐的小姑娘也是頭一遭。而且當下比起教訓她,更重要是鄭晁即將麵對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