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愧疚
空黎睿一路跟著容策往裏，容崢並沒有在，因此秦笙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
可當她看清楚屋子裏的場景後，整個人差點直接癱倒在地。
宿婉然被捆在椅子上，嘴裏塞著一塊破布，半邊臉頰淤青，像是被人打了。
眼睛裏蓄滿淚水，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
而霍俊雄和霍錦程則被捆在一旁的柱子上，霍俊雄看起來有些疲憊，整個人狀態不是很好，除了嘴角有些血跡，其他的都還好。
可霍錦程，整個人都隻剩下一口氣吊著了，頭無力的垂著，一點生機都沒有。
他身上穿著高定西裝，可那西裝此刻已經破履爛衫，身上到處都是血跡，手臂上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跡已經幹涸，傷口也結巴了，但看起來依舊觸目驚心。
秦笙拳頭緊握，要不是傅長亭拉著她，她可能直接衝上去把空黎睿給殺了。
“一切順利吧？”空黎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閑的喝著茶。
“一切正常，隻是這小子有些不老實，被揍了一頓後安靜了許多。”
容策說完，一腳踹在霍錦程的小腿上，原本昏迷不醒的霍錦程皺了皺眉頭，像是有要蘇醒的跡象。
“這就要醒了？正好！”
說完，空黎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霍錦程麵前等著他醒來。
霍錦程原本正在睡夢中將容策給千刀萬剮了，心情正舒爽，沒想到突然被人踢了一腳，渾身上下疼得緊，便直接醒了。
可一睜眼，就看到空黎睿滿臉奸笑的看著他，瞬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但因為他們嘴裏都被塞了破布，他隻能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空黎睿擺擺手，對容策吩咐道：“把他嘴裏的布給拿了！”
“可是……”
萬一拿了之後他大喊大叫怎麽辦？
空黎睿臉色一下冷了不少，說話的語氣也帶著蝕骨的涼意。
“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容策一下打了個寒顫，低著頭恭敬道：“是！”
他剛上前把霍錦程嘴裏的布給拿了，就被他吐了一臉口水。
“呸！狗東西！”
因為剛才被他們打了，嘴裏又被塞著破布，整個口腔裏全是血腥味，現在吐了一口總算是舒服多了。
“找死！”容策舉起手，正準備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空黎睿卻製止了他的動作。
“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吧，秦笙當時知道你們被我給抓了，臉上到底有多擔心吧……”
“你要是敢對我妹妹做什麽，老子就算是化為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你的。”
秦笙就是他的逆鱗，要是這狗東西敢對秦笙做什麽，他會一口把他給咬死。
霍俊雄和宿婉然臉上的表情和他同出一轍，原本心中有些恐懼的宿婉然在聽到秦笙的名字時，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你不放過我？你還真是和秦笙一個德行，都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空黎睿說完，揚手直接給了他一拳。
“噗……”
雖然他沒有使用靈力，但霍錦程的身體早就被傷透了，現在被他這麽一打，直接吐了一口鮮血。
因為空黎睿動作太迅速，秦笙和傅長亭都沒有反應過來。
霍錦程深呼吸幾口，對著他吐了口血水，諷刺道：“呸！就這麽點力道，你是瞧不起小爺嗎？”
“接下來，我就讓你嚐嚐什麽叫生不如死！”
他手上凝聚出一個半透明的靈力球，正準備砸向霍錦程時，整個人詭異的向後飛去，砰的一聲砸在地麵上，激起一地灰塵。
空黎睿捂著心口，看著自己被攻擊的方向，厲聲嗬斥。
“誰在哪兒？”
“空黎睿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秦笙的聲音剛落下，容策隻看到一道殘影從他眼前略過，下一秒，空黎睿的脖子便被她掐在手中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霍俊雄他們一家，直到傅長亭幫他們把身上的繩子解開後，他們才回過神來。
“笙笙……”
宿婉然看著她，淚眼婆娑的同時，眼裏滿是擔憂。
傅長亭隨手布置了一個結界將三人護在裏麵，才對他們說：“放心，她不會有事！”
三人這才稍微放心些，但因為此前一直都處於一種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現在突然放鬆下來，生命的安全得以保證，三人都直接癱倒在地上，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而秦笙緊緊掐著空黎睿的脖子，臉上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至於容策，本來想上前幫忙，卻被傅長亭給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空黎睿看著眼前的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秦笙，你……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我說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話落，她手一揚，將一個一米八幾的大漢輕而易舉的舉到頭頂，然後重重的往下一砸。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原本就破舊的地板直接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空黎睿本來就受了傷，剛恢複過來，哪能是秦笙的對手。
更何況她本來就下了殺手，空黎睿被這麽一砸，直接吐了好幾口血。
“剛才，你是打了他這兒吧？”她腳踩在他身上，指了指他的腹部，不等他回話，直接加注靈力朝他肚子上重重的砸下一拳。
“噗……”
鮮血直接從空黎睿的嘴裏噴湧而出，他的眼中充滿了恨意和不甘。
“為什麽，你都已經死過一次了，為什麽重活一次實力還是比我高？”
他費心盡力修煉這麽多年，也才突破到八階，可她居然已經九階了。
秦笙踩在他身上，半蹲著身子低聲說道：“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上次在傅家秘境引來金色雷劫的人……是我！”
“是你？！”
空黎睿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
“科比就是我嘛，當時你不是還一心想拉攏我嗎？可惜了，我們注定隻能是死敵！”
說完，她手上凝聚出一個巨大的靈力球，正準備砸向空黎睿，直接一招將他解決了，沒想到他居然憑空消失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腳下，以及殘留的靈力波動，她一甩手將靈力球砸下。
“傳送符？該死！”
整個屋子開始晃動起來，有些地方的柱子因為年久失修發出了嘎吱聲。
傅長亭看著已經昏迷的霍錦程，忍不住出聲提醒道：“笙笙，錦程傷的比較重，還是先帶他們回去療傷才是！”
“好，把他也帶上！”她指了指容策說。
把容策帶回去，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麽。
傅長亭點了點頭，一揮手他們便消失不見，至於那間院子，在他們走後，直接化為一堆廢墟。
他們回了傅家後，一路朝老九的院子而去。
霍錦程趴在傅長亭的背上，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霍俊雄雖然一直強撐著，但他慘白的臉色還是告訴眾人他的情況也不太好。
至於宿婉然，早就昏迷了，秦笙攙扶著她，即便是昏過去，她也能感受到她的害怕和不安。
容策被人拉去關進了地牢，老九和大長老手忙腳亂的給三人診治。
秦笙雙腿一下軟了，傅長亭眼疾手快將她接住。
扶著她走到一旁坐在，貼心的為她按摩雙腿。
“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既然到了這裏，就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秦笙無力的點點頭，眼中充滿了愧疚。
原本，他們可以安然無憂的度過這一生，可以在京都叱吒風雲，可以受人追捧，可以一生平安喜樂，但偏偏遇到了她，不僅要擔驚受怕，而且時刻遭受著生命的威脅。
這些，都是因為她……
這也是當初她為什麽不願意被收養的原因，因為她的身份，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可家人真的實在是太溫暖了，她一時間沒有忍受住誘惑……
傅長亭將她抱在懷中，安慰道：“他們不會怪你的！”
“我知道他們不會怪我，但我自己無法原諒自己！”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和平日裏一樣，沒有什麽起伏，可傅長亭還是從中聽到了一絲顫音。
看著她眼中的淚光，他心裏也堵得慌，隻能將她抱在懷裏給她力量。
秦笙自我調節完畢，從他懷裏起身，去看霍俊雄他們了。
老九說宿婉然沒什麽大礙，隻是受驚過度，現在已經睡下了。
霍俊雄身上有些皮外傷，也已經處理過了，就霍錦程傷的比較重，但調養幾天應該也能恢複。
秦笙走到霍俊雄跟前，臉上帶著愧疚。
“爸爸，對不起！”
她低著頭，整個人顯得沒什麽精神。
霍俊雄愣了一下，無奈道：“傻孩子，說什麽胡話呢？不怪你，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怪你！”
“怪我，如果我好好保護好你們，你們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還有，如果她不是他們的女兒，她和他們隻是陌生人，他們也就不用麵對這一切。
霍俊雄伸出能活動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龐，滿臉心疼道：“說起來，我們才應該說抱歉，為人父母，沒能好好保護你，讓你一個人去麵對這些！”
秦笙心中有些動容，一下撲到他懷裏，聲音悶悶的傳來。
“抱歉，讓你們受苦了！”
霍俊雄難得能感受一下貼心的小棉襖，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傻孩子，你去的很及時，你看老頭子這不是很好嘛！”
“你們先好好休息吧，晚上我再來看你們！”秦笙從他懷裏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霍俊雄疲憊的點點頭，“好，你有事情忙的話，就趕緊去，不用管我們。”
秦笙和傅長亭出去後，剛好看到秦天在門口處，艱難的挪動著輪椅。
她連忙跑過去將他推進來，想起空黎睿說的那些話，心裏更堵了。
傅長亭看著他，溫和道：“找個下人跟在你身邊吧，這樣方便些！”
秦天點了點頭，苦笑道：“我以為我自己可以的，看來還是高估了自己……”
“家主，您……”秦笙看著他，欲言又止。
“怎麽了？”秦天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您當時……不應該救我的！”
要是不救她，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秦家主，秦家可能會比現在發展得更好。
“你……都知道了？”秦天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傅長亭，眼中帶著詢問。
見後者微微點頭，他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當時救你，一來是因為你的血脈之力，二來，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得這麽個下場，要是能提前知道，說不定我也就不救你了……”
他用玩笑的口吻說出這番話，秦笙心裏卻更加難受了。
“血脈之力，不止是我一個人有，可是您……”
現在，她知道為什麽當年秦家那些長老們會把她的血抽出來給那些弟子食用了。
因為擁有血脈之力之人的鮮血，可以大大提升修行者的天賦和修煉速度。
所以當時的她對秦家來說，是一個必不可少的工具。
但秦天大可以重新找一個這樣的工具，沒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救她。
秦天聞言，無奈的搖頭笑道：“你把血脈之力想的太簡單了，時至今日，我知道擁有血脈之力的，隻有兩個人……”
雖然當時他救她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就連他成為秦家家主也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但歸根結底，他還是想要保護她。
“你說的另外一個人，不會是他吧？”秦笙有些不確定的指著傅長亭問道。
秦天點點頭，笑道：“對，就是他！”
秦笙無奈的苦笑一聲，看來，他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好了，我的事情你也不用愧疚了，你也沒求著我救你，是我自己自願的，至於現在的後果，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終於可以什麽都不用做，安心的當個廢人了，這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不信你問他！”
他說完，指著傅長亭，將鍋甩給他。
傅長亭點了點頭，說：“確實！”
對於兩人這一唱一和的模樣，秦笙心裏既感動又難受。
最後隻能歎息一聲，保持沉默。
秦天見此，看了看裏麵詢問道：“你父母他們沒事吧？”
剛才看她臉色不對勁，應該心裏很擔心。
“沒事了，已經睡下了，我打算等下再來看他們。”
“那就好，我本來想過來看看的，現在看來，隻能等一下了。”
又得艱難的往回走了，秦天表示，他心很累。
秦笙點了點頭，推著他的輪椅往外走，傅長亭沉默不語跟在兩人身後。
秦天仰著頭，看了他一眼，感歎道：“有人伺候的感覺，可真不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