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之沙村（二）
本來是炎熱的六月，肖衫站在車旁，卻感覺渾身發冷。自從下了車之後，她的目光所及之處布滿灰色，莫名地使人有些煩躁。
“誒！媽，我在這裏！”肖離高興地衝著不遠處有些佝僂的身影揮了揮手，趕忙迎了上去。“兒子回來還帶這麽多東西。”“哎呀，這不是好久沒回來了。”肖離正和母親寒暄著，一轉頭發現小衫皺著眉頭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尷尬地看了看母親他們，衝著小衫大聲招呼著：“小衫，還不快跟過來，一天天想什麽呢！”
肖衫回過神來，看著不遠處有些過度興奮的爸爸，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轉念一想：爸爸已經很久沒來看奶奶了，激動是正常的。小衫拋開了心中的疑惑，小跑到爸爸身邊。
“快叫人，這是你大姑，這是你二姑這是你奶奶。”肖離推了推小衫，差點沒把小衫推倒在地上，但看著一直盯著奶奶和姑姑看的眼裏閃著淚花的爸爸，也就掩住了心中的一點不滿，甜甜地叫了人。
“誒，這孩子真乖。”因為肖衫甜美可愛的外表，迅速俘獲了親戚的心。一家人熱熱鬧鬧地走在路上，肖衫不斷環顧四周，之沙村雖然小，但是人很多，無論是旁邊的田地上農作的大人，還是在街道上追跑打鬧的小孩，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奶奶和姑姑們也是一樣，自她見到她們之後，就沒看到她們臉上的笑容消失過。
生活在這裏，一定很開心吧！雖然自己眼裏這裏都蒙上了一層灰霧，但是看到村民一直不住的笑容，小衫的煩躁感也減少了很多。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奶奶家，眾人領著肖離兩人進了屋，看著周圍熟悉的擺設，肖離感慨道：“家裏還是跟我之前在家時候一樣啊。”肖衫看著爸爸的眼睛裏有淚花閃過，旁邊的姑姑和奶奶親切地微笑著。
肖離終是忍不住要哭出來了，就在要安慰激動的爸爸時，肖衫看到姑姑和奶奶臉上的微笑還是一樣，但是眼神卻越來越冰冷，讓小衫不由自主地拉了拉爸爸的衣袖。
“怎麽了，小衫？”爸爸收住了眼淚，微笑著看著她。“沒，沒有。”小衫後退幾步，又看了看一旁的姑姑和奶奶，她們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親切的眼神，小衫搖了搖頭：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經曆了很多奇怪的事情，自己肯定想多了。肖衫漫無目的地來到院子裏閑逛，奶奶的院子裏有一片不大的菜地，種著綠油油的果蔬，時不時有幾隻昆蟲來回穿梭。另一邊搭的是一個小豬圈，盡頭是一個柴火棚。
肖衫繞著院子轉了一圈，另外幾間房子裏都是雜物，很多瓶瓶罐罐。奶奶和爸爸他們還在屋子裏聊天，是不是傳出幾聲大笑。
肖離看著窗外的小衫正蹲在地上無聊地發著呆，就走出來說：“小衫，別憋在這裏一個人，出去外麵轉轉。”小衫點了點頭，離開了奶奶家。
出門之後，肖衫習慣性地看了看四周，發現左邊的小路盡頭是一戶人家。肖衫瞥了一眼之後頓住了，慢慢地轉過了頭，這戶人家很不一樣，自從來到這裏之後，她看到任何東西都籠罩著灰霧，但是這戶人家籠罩的灰霧要比別的地方的深得多，快要變成黑色了。
“咚咚咚”肖衫叩響了這戶人家的院門，“誰呀！”一個熱情爽利的聲音從院子裏傳出。肖衫甜美的微笑著說：“阿姨好。”“你是？李奶奶的孫女？”一個短發，看著有些潑辣的婦女從裏麵打開了門。肖衫忙不迭點頭：“是的，剛回來。”婦人笑著將她領進了屋。
肖衫四處看了看，和奶奶家幾乎同樣的布局，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屋裏也是很平常的擺設，一個叔叔正坐在床上看著電視，肖衫禮貌地問候著：“叔叔好，我是李奶奶的孫女，今天剛回來。”
男人帶著淡淡的笑容點了點頭，肖衫終於發現了第二個特別的地方：叔叔身上的灰霧要比村裏的其他人淡很多。她探究地看著叔叔，卻被身後阿姨的嗬斥嚇了一跳：“別在床上坐著了，人家孩子都來了，你能不能別老看那個電視！”
肖衫想要安撫阿姨，卻在轉過頭之後打消了這個想法，阿姨臉上還是帶著親切的笑容，好像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
坐在床上的叔叔繼續沉默著看電視，婦人從裏屋拿出來了一盤水果，招呼小衫吃。眼看已經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了，肖衫稍作停留之後就準備離開。
婉拒了婦人熱情的挽留，小衫來到大門麵前，正當她推門要離開時，發現門上有著幾道黑色的印記，一陣淒慘的哭聲衝入小衫腦海：那是一個午夜，婦人笑著拉著一個哭的淒慘的男孩向著相反方向走去，男孩拚命掙紮，指甲在門上劃出了一道道血痕，男人沒有插手，隻是僵硬地微笑著。
當小衫再次回過神來時，一股股涼意從心底裏迸發。門對麵！她慢慢向後看去，結果發現阿姨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來送送你。”婦人旁邊站著那個叔叔，也在淡淡地微笑著。
看著阿姨的眼神越來越冰冷，像極了之前在屋裏時，姑姑和奶奶的眼神。肖衫忙不迭拉開了門，尷尬地笑著點了點頭離開了婦人家。
走在土路上，她無論怎樣絞盡腦汁回想，就是想不起來門對麵有些什麽，好像自己自動忽略了一樣。在她臨走時，叔叔看著她的眼神很是複雜，好像要告訴她什麽一樣。
不知不覺，肖衫已經來到了村裏比較熱鬧的街上，這裏的水泥路使得整個路口幹淨整潔，肖衫看著旁邊笑鬧的人群，又開始沒由來的煩躁：怎麽回事呢？感覺整個村子都有點不正常，但就是想不起來。
身邊的人群漸漸減少，水泥路又變成了土路，周圍的景色荒涼起來，這裏應該是村子裏比較偏僻的地方了。小衫正準備原路返回，卻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很是顯眼的紅色建築，而且它的周圍沒有籠罩灰霧。
她快步走了過去，發現是一座不大的寺廟。在它附近，仿佛整個畫麵都鮮亮了起來。肖衫本想馬上進去看看的，但是突然又想起來蘇深對她的囑咐：在半夜十二點時，把我放在寺廟的東西拿出來。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太陽也快落山了，小衫不敢逗留太久，匆匆返回了家，隻是她沒有看到的是，在太陽落山的那一刻，寺廟周圍開始彌漫起黑霧，越來越濃重，直到把寺廟全部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