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人格褻瀆
陸凱悅忽然沉了聲音:“你回去吧!”
周澤佑眯起眸子打量著陸凱悅忽然冷下來的神情,他後退一點。
“一些事情,你不了解,你母親是個苦命人,好好孝敬她吧!”陸凱悅又說:“不要來找我,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
周澤佑冷冷一笑:“你以為我跟你有關係啊?我跟你屁關係都沒有一點!我他媽跟你們一點不關係都不想有!”
倘若人生可以選擇,他是不會選擇出生在這樣的家裏的!
陸凱悅沒有說話。
“如果是因為你而起的一些紛爭,我希望你去阻止!”周澤佑說著拿出一張名片,“這是她的電話,你們是該見麵了!”
“我不會去見她!”陸凱悅道。
“即使為了陸少銘,為了你曾經對不起的妻兒?”
“我不會去見她的!”陸凱悅還是很固執。
“好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根本就不是個人!”周澤佑覺得自己這一趟,真的是白來了!
他往門口走去,陸凱悅忽然站起來,輕聲喊了一聲:“等等!”
周澤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等待著他說話。
陸凱悅沉默了一下,終於問了一句:“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重要嗎?”周澤佑冷聲問,他絲毫愧疚之心沒有,對自己,對鄭瑤光,對陸少銘,他還能期許什麽?
“是鄭瑤光找的你,對不對?”陸凱悅已經猜到了什麽。“我就知道她不會那樣甘心的,她怎麽能甘心呢?”
“她不甘心就對了!”周澤佑冷笑,是個女人知道自己男人出軌都會不甘心吧?他不是怪鄭瑤光,他倒是可以理解。他隻是無法理解遲雲,他感到很疲憊。“你捫心自問,你又對得住她嗎?”
陸凱悅不再說話。
周澤佑忽然轉身,然後走到茶幾邊,拿了放在上麵的茶碗。他說:“你不配為人!”
說完,他走了出去。
陸凱悅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良久,臉色蒼白,一句話沒有。
周澤佑驅車離開,他剛一走,陸少銘的車子也開了來。
他剛停下車子,電話就響了,他接了電話。那邊告訴他:“剛離開十分鍾,說的什麽不知道!”
“好的!”陸少銘掛了電話,下車,往單元樓走去。
門並沒有管好,虛掩著的。
他透過門縫,看到裏麵一臉蒼白的父親,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裏,他站在門口,一直看著父親,足足五分鍾,陸凱悅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陸少銘歎了口氣,推門而入。
陸凱悅被開門聲打斷了沉思,一抬頭,看到了陸少銘,微微一愣,似乎有點驚慌:“你,你怎麽來了?”
陸少銘沒有叫爸爸,隻是說:“過來看看你!”
他沒有提周澤佑的事,陸凱悅似乎鬆了口氣。
陸少銘關了門,在沙發上坐下來,然後輕輕一靠,看著自己的父親。他說:“我媽見了周澤佑,然後周澤佑跟妍妍離婚了!”
陸凱悅眉頭一凝。
“聽說因為您,我們幾個小輩兒被人報複,算計!”陸少銘看著父親的眼睛開口,沒有躲避,直奔主題。“如今,您還覺得遲雲是善良無辜的嗎?”
“那麽你媽該是無辜的嗎?”陸凱悅忽然反問。
陸少銘很是平靜,早已經見識到父親去維護遲雲,他覺得這是一種走火入魔的態度。陸少銘站了起來,很是失望,“我媽無辜不無辜暫且不說,成為你們孽情裏犧牲品的我們,總是無辜的吧!”
陸凱悅一句話都沒有說。
陸少銘隻是說了一句話:“你離婚銘得太晚了,三十年前就該離婚!”
他沒有在說什麽,就這樣銘去。
他走後,陸凱悅拿過周澤佑走的時候留下的名片,摸索了一下上麵的名字,輕聲呢喃:“雲雲,你是在報複我嗎?”
過了良久,他拿過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對著電話道:“嚴辰,是我,陸凱悅!”
“首長!”時任某公安局局長的嚴辰接到老首長的電話,很是意外,但是很恭敬地開口:“首長您有事?”
“你來我這裏一趟吧,我在軍區單元樓,我有事拜托你!”
“好的!首長您不要客氣!您是我的老領導,您安排的事,嚴辰無論如何都會完成的!”
“我要你調查一個人,具體你過來再說吧!”
“我現在就過去!”
“我等你!”
周澤佑離開陸凱悅的住處,拿了那個杯子,他送去了檢驗,從檢驗處出來後,天色已經很晚了。他把車子靠在路上,身子陷在駕駛室裏,衣服隨意地裂開,扯鬆了衣領,臉上是一片冷淡的哀默。
他眼裏的憂傷濃得化不開,卻依然清澈如水。
城市的彌紅燈在閃爍,他看見有情侶手牽手在馬路上散步,燈光搖曳中處處透露的溫暖,讓他忽然很想念一個人。
她說等他接她回家。
他如今該以怎樣的一種心情去麵對她?
那兩個已經沒有三觀的人,又怎麽能期許他們的思維回到正軌上來呢?
漫天繁星皆沉默,在這一刻停止了閃動。
周澤佑終於回神,瞬間,口中一片苦澀,濃烈深沉的黑暗排山倒海撲麵而來。他不能亂了方寸,他要精心去麵對,讓一切恩恩怨怨歸於平靜。
甩了甩頭,他打著火離開,腦海裏一些事在回旋,電話響了,他接電話,那端傳來盧克凡的聲音,他說:“澤佑,弟妹答應了簽訂你股份的贈與同意書!”
周澤佑一愣,倒是沒有想到,他以為妍妍會拒絕的!這樣也好,省的他再想辦法去說服她了。
“是嗎?”周澤佑輕聲道。
“弟妹說等你,澤佑,離婚真的是唯一的辦法嗎?”
“我不知道!”周澤佑搖頭,他很迷茫。
“弟妹似乎很傷心,今天見到她,她臉色也不太好!但是她說讓你放心,她不會再想不開了!”
周澤佑腦海裏閃爍出那天晚上他離開時她的樣子,還有陸少銘說她當晚絕望地自殺了!他想起來心疼的就快要窒息,甩甩頭,甩掉腦海裏一切令自己有失方寸的畫麵。
卻在沒有防備中,一輛車子直奔而來,周澤佑握著電話的手一抖,車子方向盤一隻手打轉向,那輛車子急速撞來!
這邊,盧克凡聽著電話裏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忽然就沒有動靜了!
“澤佑?澤佑?”盧克凡大喊。
電話已經沒有了聲音,再打是關機的狀態。
同一時間的陸少銘驅車出來,也接到了個電話:“陸先生,不好了,周澤佑出車禍了,情況十分嚴重!”
陸少銘完全錯愕。“怎麽回事?”
“像是蓄意!”那邊傳來的聲音這樣說道。
“人在哪裏?”陸少銘急問。
“在江一路!”
“打電話叫120,報警!”陸少銘沉聲開口。
“已經打了,打了就跟您說了!”
當陸少銘驅車趕到的時候,周澤佑已經被抬到了救護車上,陸少銘急匆匆地趕過去,醫生問他是什麽人,他說:“朋友!”
周澤佑陷入了昏迷裏,閉著眼睛,臉上都是血。
陸少銘急著問醫生:“醫生,他到底怎樣了?”
“估計內髒被撞到了,還好頭部沒有問題!”
“那怎麽會昏迷?”
“內出血!”
隨著救護車進了醫院,周澤佑被送到了手術室,護士讓簽字,陸少銘不是家屬無法簽字。
“先救人!”陸少銘道。
“沒有人簽字無法手術的!”
陸少銘拿過手術單,刷刷寫了自己的名字。“我簽字,我負責,救人!”
拋卻一切個人恩怨,他不想周澤佑有事,因為他知道周澤佑對於洛冰妍的重要性。
簽完字手術了,又有護士來了,告訴他:“先生,請叫病人的家屬來醫院,病人需要輸血,血庫最近鬧血荒,所有病號輸入的血,家屬都要鮮血,以備其他病號使用!”
陸少銘完全錯愕。“這是什麽規定?”
“醫院也沒有辦法,血站最近都沒有血,很多醫院這樣規定了!叫直係親屬過來,方便給病人輸血!”
陸少銘挽起了袖子。“我一個人的可以嗎?直係親屬不在!”
“依照病人的傷情,你們需要鮮1200CC的血!先生,顯然你一個人不夠!”
陸少銘打了汪成潤的電話,讓他過來醫院,之後又給蕭寒打電話,讓他找人來獻血。
抽取陸少銘的血之後,護士化驗完陸少銘的血,開口道:“先生,您的血型跟病號是一個血型,可以給病人輸血!”
陸少銘也沒有在意,倒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跟周澤佑一個血型。
汪成潤獻血400CC,蕭寒叫了他們單位一個年輕的幹警過來獻血400,因為陸少銘的血型跟周澤佑的一樣,被抽了600CC。
之後,陸少銘在思量中打了陸藍的電話,“姐,你去接妍妍來B城一趟!”
“什麽事?”
“你過去接她,現在就去,帶上司機,你不要夜裏開車!我打電話給她,她會來的!”陸少銘道。
“好!”陸藍聽出陸少銘語氣裏的沉重,沒有再問。
洛冰妍接到陸少銘的電話的時候,第一時間是掛斷的。
電話再度響起,她又掛斷。
陸少銘無奈,隻好發了一條信息,他說:妍妍,周澤佑出了車禍!
洛冰妍再看到電話信息的時候,整個人腦海裏一片空白。
她愣了一分鍾,電話響了,她接了起來。
陸少銘的聲音傳來:“妍妍,你聽我說,陸藍去接你,你坐車子來B城,周澤佑現在在手術,情況不輕也不重,但是我想你應該過來的!”
“到底怎麽回事?”洛冰妍急著問。
“我不知道!”陸少銘沉聲。
“我馬上過去!陸少銘,讓醫生救他!”洛冰妍的語氣低了下去,帶著愛妾地懇求。
“放心吧,在B城一院,正在手術中!我會密切關注!”陸少銘跟她保證。
“謝謝你!”洛冰妍真心地道謝。
陸少銘自嘲的一笑,無論多麽痛徹心扉,刻骨銘心的痛苦至今心有餘悸,都不想再看到她難過,隻要她開心,即使那個給予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也無妨了。
被抽了血後的陸少銘臉色一片蒼白,跟汪成潤還有蕭寒的屬下在休息室喝了一杯葡萄糖水。
蕭寒問他:“怎麽回事?”
“你去交警大隊那邊看看,問問事故科的這是單純的車禍,還是蓄意!”陸少銘壓低了聲音告訴蕭寒。
蕭寒一怔。“你懷疑是蓄意?”
“目前還不清楚!”
“好,我這就去!”
洛冰妍掛了電話打了林銳和盧克凡的電話,盧克凡正著急呢,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驚醒,“原來那聲巨響是出了車禍!弟妹,你不要著急,我去接你,我們立刻去B城!”
陸藍來的時候,盧克凡和林銳也到了,洛冰妍拒絕了陸藍的好意,坐了盧克凡的車子,星夜趕往醫院。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周澤佑還在手術室裏。
洛冰妍看到陸少銘此時坐在手術室門外,一臉的蒼白。
見到洛冰妍的時候,他眸光一動不動,近乎是定住的,望著她。
盧克凡一看到陸少銘,瞬間就有點火了。“澤佑怎麽會出車禍?陸少銘,是你吧?是不是你讓人去撞的他?”
這話一出口,洛冰妍的臉色一變,她以一種複雜地眼神望著陸少銘。
陸少銘視線轉都沒有轉一下,隻是望著洛冰妍。別人怎麽想他不管,他隻在意洛冰妍的想法,是不是,她也認為他攜私報複了?
洛冰妍那雙眼睛望著陸少銘,沒說,她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
“陸少銘,是不是?”盧克凡有點氣憤:“是不是你恨他奪走了弟妹,所以你對他進行了報複?”
陸少銘輕輕一笑,看向洛冰妍,隻是很輕地問了一句話:“你信我嗎?”
洛冰妍沒有說話,盧克凡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陸少銘看到她這樣子,自嘲一笑,忽然明白這個社會為什麽很多人都不做好事了,因為做了好事,會被倒打一耙,更何況他有足夠的動機去陷害周澤佑不是嗎?
她覺得那段痛徹心扉失去洛冰妍的日子都沒有此刻這種被她懷疑的眼神讓他心痛,那段他幾乎沒有一絲睡眠,整夜整夜地失眠,整夜整夜地發呆都沒有此刻絕望。
今天,他為了她,不計較周澤佑是他父親小三的侄子的身份,冒著風險來救他,輸了血,簽了字,卻仍被她逼至刀尖之上。
刀尖之上是無安身立命之地,他不怨她重視周澤佑,卻無法不怨她不信自己,那是對他人格和尊嚴的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