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塵往事（3）

  “其實，若依鳳族的實力，他們本是想著脫離鳥族，自立門戶的。可沒想到，這門戶還沒立成，族中的嫡係子嗣便已失了大半。”


  龍如霜不置可否，她聽得出來，除名筆言語之間帶著些惋惜之意，隻是，“強者無論怎麽選，都能立於天下。”


  “是啊。”除名筆話頭一轉，“可你知道，如今鳳族，為何能避開此處，立於天下嗎？！”


  這話是什麽意思啊？！龍如霜不解，“自然是因為仙已不在，這沒了仙骨仙胎，鳳族再如何強大，也輪不著天雷管了。”


  除名筆輕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便是你的智識已高，但這眼界，還是不夠。你好好想想，若如此簡單就能避過天雷，那依鳳族的實力，豈不隻需在那些嫡係子孫尚是孩童時，用簡易之法遮去他出生時的仙胎仙骨，待他長大，再讓其重現，便可避禍？！”


  對啊。龍如霜心頭一震，思慮半晌後試問道，“或許是此法太過冒險，又或者是頂尖血脈不好遮掩，才讓族中放棄此法，轉尋他路？！”


  除名筆無奈道，“小姑娘，你對你自己族群的實力，就這麽沒有信心嗎？！這種法子，聽起來是駭人了些，但若能保下族中子嗣，別說這種聳人聽聞的事情，就算是拿族中旁係或是旁的什麽人的命給嫡係抵命，鳳族，也能做得出來。何況，以鳳族人的驕傲，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他們又怎會放下身段，向鳥族求援呢？！”


  “難道”


  “鳳凰的頂尖血脈早就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位鳳族人的體內，如果要用法子完全遮蔽，那隻有剔骨，方能避禍。”除名筆沉聲回。


  “剔骨？！”龍如霜深受震動，“可若是要嫡係血脈剔骨，那這人豈不是”


  “所以，鳳族才選擇向鳥族求援。雖然說，鳥族之人從血脈到實力，與鳳族都是天壤之別，但鳳凰畢竟還是鳥，血緣上，他們仍有一定的聯係。”


  “可那是兩道天雷啊！既然鳳族子弟都撐不住，那鳥族子弟，又如何能撐住呢？！”龍如霜疑惑道。


  除名筆冷哼一聲，“撐不住，那就拿命去填咯！當年，鳳族人為了讓鳥族同意此事，不僅親自派他們最德高望重的大長老下跪懇求，還許下承諾，若是鳳族能在鳥族的協助下，保下子弟，從此後，鳳族定當摒棄以前的偏見，全力協助鳥族登上仙界至高位。雖然他們畫的餅大了些，可這些，對於當時實力孱弱的鳥族來說，每一個都是巨大的誘惑。鳳族大長老眼見鳥族之人下不了決心，便在鳥族族門前長跪不起。我記得，應該是跪了三天三夜，直至暈厥才被族人帶回。鳥族人單純，見他們如此有誠意，便應允了。”


  龍如霜聽出除名筆言語間的諷刺，搖了搖頭，歎道，“鳳族本就是百鳥之王，驕傲異常，便是今日軟下身段向鳥族求和，日後也定不會甘心隻做鳥族的帳下臣。來日族中子弟充盈，實力強大之時，他們必是會反的。”


  除名筆瞧見她眼中的深邃，調侃道，“你懂的也不少嘛。”


  龍如霜白了他一眼，催促道，“然後呢？！”


  “其實，第一次仙界大戰前，鳳族還是有不少子弟的。隻是第一次仙界大戰後，鳳族損耗過多，族中子嗣凋零，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麵。鳥族應允鳳族後，鳳族便在鳥族的庇護下，躲過龍族的耳目，將族內的嫡係藏了起來，並加以保護。而後，每有一位鳳族的嫡係子弟降生，就必會有多位鳥族嫡係子弟在旁守護，幫其抗下天雷，甚至細心照顧，直至孩兒成長到能獨立抵禦天雷。”


  “聽你這樣說，那時鳳族和鳥族相處時，兩族的氛圍應該還是不錯的。”


  “倘若鳳族中掌權的嫡係能甘於長久輔助鳥族，這種和諧的氛圍，永遠也不會被打破。不過可惜啊，人心總是那般貪婪。第二次仙界大戰前，龍族掌權者上門求娶鳳族嫡係。說來也奇怪，第一次仙界大戰後，鳳族中人總是躲著龍族，可這兩位嫡係，卻不知到什麽時候就見了麵，這暗度陳倉之下，竟私下定情。鳳族掌權者見二人情深義重，也不好駁回，便同意了。二族聯姻後，鳳族的權勢和地位日日水漲船高，不到幾日，便壓過了這些年來鳥族在鳳族的幫助下，好不容易建立的權威。鳥族中人得知此事，便再次要求鳳族掌權者幫他們建立威望，可沒想到，這麽多年來都願意毫無條件援手的鳳族，卻在此時翻臉。鳥族派人求援那日，鳳族中人率先出手，鳥族毫無防備，被其重創。隨後，鳳族掌權者帶著族中人連夜脫離鳥族領地，舉族搬遷至龍族所居之處，並昭告天下，說，龍鳳兩族既已兩次結親，便是一家人。此後，鳳族願全力輔佐龍族，為其出力。鳥族對鳳族多年來的照顧和陪伴，鳳族十分感激。日後，鳥族若需援手，鳳族必義不容辭，出手相助。”


  “這是真的嗎？！”龍如霜完全不信，“當年真的是鳳族恩將仇報？！我姑母給我留下的書卷中，也有關於仙界曆史的些許記載，可書上所說，如你今日所言，完全是”


  除名筆連連冷笑，“若不是真的，當日我怎會在發覺環兒是鳳族之物時，便神色大變？！若不是真的，我怎會被那陰險的女人欺騙算計，無意間害了環兒的主人？！若不是真的，我受傷後，又豈會在龍鳳兩族長老的合力修護下，流落人間，在此山洞隱居，養傷數十年？！曆史本就是勝者書寫的，小姑娘，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龍如霜頓時默了。


  除名筆接著道，“說來也奇怪。第一次仙界大戰時，龍鳳兩族間的爭鬥，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可誰也沒能想到，第二次仙界大戰前，鳳族不僅將族中嫡係嫁給龍族的掌權者，還同意從此並入龍族，做龍族的帳下臣。”


  “或許，是族中覺得，既都抗不了天雷，那與其做鳥族這樣扶不起的族群的臣屬，還不如做龍族的臣屬吧。”龍如霜言道。


  除名筆卻不這麽以為，“龍族與鳥族可不一樣。做鳥族的帳下臣，鳳族還有出頭之日。可做龍族的帳下臣，嗬，那群人最是擅長攻心，吃人不吐骨頭的。你們鳳族的人進去了，怕是這輩子都要被他們困著。何況，那年剛好是霜炎兩劍出世後不久，鳳族先祖拿著霜劍為你們掃平數次障礙，短短幾次戰役，他便在仙界之中揚名立萬。如此風頭正盛之時，我隻是訝異，你們族人，為何會選在此時，並入龍族呢？！”


  龍如霜暗暗撇去一眼，回眸間，斂下眼中的寒意，輕笑道，“你自己都說，鳳族嫡係要受兩道天雷才能存活。我想怕是鳥族為我族承受多年，早已抵擋不住，族中才另尋他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