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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來自口述的部分真相(1)

  水憐接過龍如霜遞來的茶水,顫著聲音問道,“你想知道什麽?!”


  “事情出了之後,我一直有一個疑問。你身為劉家嫡出的小姐,究竟為什麽要撇去身份榮華,來到雲樓為奴?!”龍如霜問道。


  水憐自嘲地笑了一聲,“若我說是因為愛情,你信嗎?!”


  “我不信。”龍如霜肯定回道,“反之,我更相信,你來這兒,絕不是因為愛情,我猜測,很可能是劉家內部出了問題,他們才不得不以這種名義,將你送到這裏來。世家的小姐,出個妾已是聞所未聞。若是家中嫡出的子女,真的去做了婢女,恐怕你們家的名聲,一夕盡毀。你雖然是用了去寺廟盡孝這樣的借口離家,但逢年過節還是少不得要回家,見見家裏的人。但雲樓的規矩,一旦做了婢女,未經允許,不得隨意出樓。如此這般思慮,若沒你家人的庇護,你怎可能頂著盡孝的名頭,三年都不回家?!”


  “倘若我是就著出樓的時辰回去呢?!樓中每年都會放些婢女出去采買,人和時間都是輪換的,隻要我能調配好,或許也能應付。”


  “這裏離京城並不近,便是坐上車馬,也要大半日。而采買的婢女,清晨出門,晚上必得回來。否則,視作逃逸,會被樓中的弟子追殺至死。若你真的是接著采買的時間出去,那就算是見了家門,怕是還沒同家人見上一麵,便得往回趕。一來二去的,你們家,難道就不會起疑心嗎?!”可現在,她們家卻安安靜靜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水憐輕笑一聲,“你倒是比七朵金花她們要聰明許多。看來,給你開靈智的九轉環,確實不是凡品。當年,我與安連成在寺廟相遇,那時,我正在一旁欣賞廟中掛著的字畫,他走上前來,同我說話。我問他是誰,他說,他叫連成,是一個貧寒子弟。我們相談甚歡,很是投契,便就此結交。後來,我時常讓婢女聯係他,找各種借口偷溜出門,同他玩耍。一來二去的,我們便生出了情意。那個時候,我年紀還小,沒許人家。他也同我說,他母親雖然給他推了許多樣貌和人品都好的小姐,可他都沒看上。因此,也是孤身一人。聽他這樣講,我很是歡喜,便打算同我父親言明,讓我父親上門求親。但後來,我的婢女告訴我,說那個人就是先前世家中傳說追求一鳳家女子很久都沒有成功的安家二公子安連成。聽她這樣說,我又喜又悲,喜的是,他是一個癡情的人;悲的是,他早已心有所屬。”


  “你的婢女是在提醒你。”龍如霜諷刺道,“一個男的跟你相處這麽久,都不告訴你他的身份。又瞞著,他已心有所屬之事,來招惹你,擺明不是什麽好人。”


  “陷入愛河中的女子,哪顧得上這些。那個時候我看他,怎麽都是好的,於我來說,他就像天上的神仙。此後我約他見麵,問了他這個事情。他同我說,安家在朝中樹敵頗多,他在外頭活動總是被人盯上。劉家這些年勢微,雖是個皇商,卻一直在與上頭的官員脫節。安家富貴,權勢滔天,若是我與他相交之事傳了出去,旁人必定會以為我家為了攀附權貴,才將自己的女兒奉獻出去。如此以來,於我、於家族,都不是件好事。再者說,閨閣女子私下與男子見麵,本就不成體統,我與他之間若生出情意,那他上門提親倒還好。可若未生情意,那這件事也會毀了我的名聲。想來想去,我都很吃虧,所以出於保護,他才隱瞞。畢竟他是男子,多一室少一事的,也無礙。至於鳳族女子之事”


  水憐勉勵壓住自己提及此事後心中引起的波瀾,緩聲道,“我原是不知曉鳳族還有一個嫡出的三小姐的。是他同我說,他喜歡的並非鳳族的二小姐,而是鳳族的三小姐。這位三小姐雖是鳳後與鳳將軍的一母同胞,但她們的母親也是因為生了她才難產去世的。而且當初,養育她時,她也生了幾次大病,數度活不下來。所以,鳳族的人才把她的事情隱瞞下來。他與鳳族的三小姐,也是機緣巧合才相遇。他說鳳族三小姐人很溫柔,又善解人意,同她在一起,他總是感覺到很舒心。慢慢地,他就愛上了她。縱然兩家之間有世仇,但鳳族三小姐從小就被她姐姐和族長們嗬護著長大,為了不讓她憂心,族中人並沒有將世仇告知於她。既然,她不知世仇,又與他情深義重,所以他還是不想放棄,才數度上門提親。隻是沒想到,就在提親要成功的當口,鳳族就遭了西域血軍的毒手。”


  “他沒有告訴你,鳳笙晴懷孕了嗎?!”龍如霜柔聲問道。


  水憐悲愴地落下眼底的淚,冷笑道,“當然沒有。不止如此,他對鳳笙晴的描述,與我之前聽到的,完全不同。人,果然是有兩副麵孔。”


  “後來呢?!”


  “後來,他上門提親,我阿爹見他身家富貴,便爽快地答應了這門親事。說起來,若是後來沒有發生那麽多事,現在,我大約已經是他的人了。過了幾日,他派人將聘禮送來,準備下聘。就在這個時候,很多長安府的人衝了進來。為首的人說,阿爹在進獻給朝中的東西上做了假,犯了死罪,要關進牢裏。他們來人太多,又氣勢洶洶。家中的奴仆製止不住,安連成帶來的人也無法攔,就隻能讓他們將人抓了進去。經過此事後,母親一病不起,家裏也亂成了一鍋粥。我同他的親事也停滯了。我知道,安家在朝中有不少的人,所以我讓安連成托人去打聽打聽,看爹爹究竟在什麽東西上做了假,犯了什麽罪,能不能打通關係將人放出來”


  水憐抿了抿茶,接著說道,“他做事很盡心,不到半日就給了我回複。他說,因為父親一直做的是西南的茶葉生意,又是皇商,所以那些西南的珍稀茶葉,都是從父親的手中,直接發往宮中的。數日前,宮中有不少的娘娘喝了父親上交的茶葉,都鬧了肚子,生出病來。事情鬧得大,就連皇後的驚動了。鳳後覺得不是小事,下令徹查,這才查出那些茶葉中摻了假茶葉,妃嬪們之所以生病,便是因為喝了這些假茶葉。所以,鳳後才下令讓長安府的人將阿爹關了起來,說是要好好審審,看看是不是阿爹在搜刮茶葉的過程中以舊換新,才出了這檔子事。他一說完,我當時就慌了,換掉上交的禦品,是殺頭的死罪。更別說還害了好些妃嬪,若是再被人扣上一我阿爹的性命保不住,全族的腦袋,都有可能保不住。可我又沒辦法查情急之下,我便向他求援,看他能不能使使力,讓我去牢中見上阿爹一麵,或者,找人把阿爹從牢中換出來”


  龍如霜歎道,“你是入了人家的套了。從頭至尾,所有的事情,你都是聽他一麵之詞。沒有其他人的幫助,你哪裏知道,他查的那些,是真是假。”


  水憐沒有回答她,隻沉浸在回憶之中,“他同我說,他在牢中有些關係,我可以進去同阿爹見麵,但他沒有辦法將人換出來。這件事,是鳳後做出,沒有鳳後的旨意,長安府衙,是不能輕易放人的。那個時候我覺得,這話雖然沒有解了我的困,但好歹,我還能進去見見阿爹。所以,也算是個好消息。可沒想到的是,當我費盡心力打扮成男子模樣,去見阿爹時,阿爹阿爹已經死在牢中了!我阿娘聽了這個消息當時就倒了下去,沒了氣息。此事還沒有查清,可一夜之間,我就失去了兩個至親。”思及當時的場景,她淚如雨下,心中悲痛。


  “阿爹和阿娘都死了,我一個孤女,什麽都不會,也沒辦法撐起偌大的家業。所以,隻能將家業交給我的叔父打理。我叔父是個隻愛讀書的呆子,什麽都不會。這家業表麵上是給了他,其實是給了我那刻薄又愛計較的叔母。她是個庶女,沒什麽眼界,卻十分自信,她一直覺得自己雖然地位低,但看透了人間冷暖,知道算計生存。而我,縱然是個嫡女,生來就享盡榮華富貴,金枝玉葉,可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麽都不會。從那以後,我們的地位就變了。明明是在自己家,一樣的屋子,一樣的人,可那些掌權的人討厭我,我又不會爭搶,過得自然是越來越苦。後來,她們竟然連我和安家的婚事,都差點辭了。就那一天,我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突然爆發,同她們吵了起來。叔母打了我一巴掌,說不想再看見我,就把我發配到了寺廟。名義上是守孝,實際上是看管,想著辦法弄死我呢。”


  “你跟安連成情意深重,他定是裝作不忍你如此悲慘的模樣,才勸你來雲樓。這樣你雖然是做奴婢,但這裏也會教你法術,教你武功,讓你學會自保。而且雲樓的婢女過得並不差,錦衣玉食,總比你現在的日子好,對嗎?!”龍如霜想到這一點,問道。


  水憐輕笑兩聲,點了點頭,“其實他跟我說的時候,我還很震驚。世上竟然還有法術,還有雲樓這樣的地方。他還告訴我,現在我叔母千方百計地要辭掉我與安家的婚事,已經好幾次觸怒他母親了。他母親是公主,受不了這樣的氣,他也快頂不住了。雲樓雖然是個江湖門派,但裏頭的水很深,我若是進去了,為他做事,他的母親不僅會同意幫我保住我與他的婚事,還會想盡辦法隱瞞我曾經做過婢女之事。三年後,我守孝期滿,他再想法子,把我換出來。到時候,我們便能成婚,過上屬於自己的日子。所以,權衡利益之下,我便答應了這件事。”


  真是好騙,龍如霜心下腹誹。人家既然費了這麽多心思讓你去做探子,又怎會把你放出來呢,培養一個棋子,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龍如霜接著問道,“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水憐皺著眉想了會兒,說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在他們的引領之下,見了一個樓中出來采買的婢女,安連成同那個婢女說了我的情況,給了份手書和銀兩。那婢女便答應撮合此事,後來我在寺廟等了兩天,安連成過來說,那個婢女告訴她,明日就是雲樓帶新的婢女們進樓的日子,我的名字已經被上次見過的婢女劃到了名冊上,所以,隻要他給我準備的白珠冠和衣服,便能混進隊伍裏,進雲樓。哦,對了,水憐這個名字,也是我進來之後,敏華姑姑賜給我的。我原來的名字,叫劉佳悅。”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看見過她們作假的過程,對嗎?!”


  水憐搖搖頭。


  “進樓後,你與安連成是怎麽聯係的呢?據我所知,自從出了辛禾的事情,雲樓就禁止豢養一切有可能往外傳遞消息的寵物了。”


  水憐抬頭看了她一眼,感歎道,“看來,你們對安家的了解還是太淺,或許,還不如我知道得多。我可告訴你,別小看了他們,他們的實力,遠遠超過你們的想象。進來前,安連成交給了我一個可以傳遞消息的術法。”說著,她支撐著做起來,小心地調動體內僅剩的靈力,釋出這個術法,並將顯在右手之中的藍白小鈴鐺遞給了龍如霜,而後言道,“日後要聯係外部的人,你隻需將你想說傳到這個鈴鐺之中,再用靈力驅動它,這個鈴鐺就會飛到你想聯係的人麵前,將話遞給他。至於下毒和刺殺之物,大多都是我進樓前安連成給我的。雖然他有些時候,也會避開守衛來看我,但雲樓守衛森嚴,每次行動,便是深夜,他都要付出極大的心力。所以,沒有特別之事,他是不會來的。”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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