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暗探
茯苓閣
禾沐將許華身上的衣物卸下,邊替她換上就寢衣物,邊說道,“姑娘,虹林樓那邊出了這麽大的事,您不去看看嗎?”
思及剛剛婢女來回的消息,幾許擔憂從許華的眼簾處落下,她偏頭看向外頭寂靜的夜,言道,“我確是十分憂心。但二妹既然派人悄悄回稟,就是不想讓我們過去,以免驚動他人,走漏消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若是虹林樓婢女被暗殺之事再傳出去,日後,怕就不得安寧了。”
禾沐卻對她說得不甚認同,“姑娘,奴婢覺得,您還是應該去看看。那些人能漏夜潛進虹林樓,刺殺霜兒姑娘的貼身婢女,定不是等閑之輩。您不親自去整肅防衛,就算派再多的人,那些人隻怕,還是能夠潛進來。霜兒姑娘對咱們多次施以援手,又贈予您這九尾狐,對咱們是有大恩的。若是不去,外頭的人知道了,還以為咱們是”
“我知道你的想法。”瞥眼看向正在床邊熟睡的九尾狐,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它,笑著道,“可你想想,一日之內,刺殺、下毒和暗殺都湊在一起,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姑娘的意思是”
許華嘴邊勾起一抹冷笑,言道,“我們接到何彩雲在山洞的消息,與我們趕到山洞之間,相差不過半柱香。誰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不留痕跡地殺了何彩雲,又留下假的石牌呢?”
禾沐震驚,思慮半響,她仿佛明白了什麽,微顫著道,“那姑娘的意思是,咱們之中,還有內鬼?”
許華眼底淬著冷,她喝下一旁放著的安神湯,壓住自己內心的殺意,言,“留下石牌,一定不是那人突然而為。這石牌製造精巧,若不是有意打造,不可能做得如此相似。如果今日,不是蘅離發現這石牌的蹊蹺之處,隻怕所有的罪,都會被歸到辛禾一個人的身上。”
“既然石牌不是突然放置,那就是”想到這裏,禾沐不可置信地看向許華,“就是她們早就想栽贓辛禾,所以”
“沒錯。”
“可這樣的話,辛禾豈不是無辜的?”
“不。”許華斷言道,“栽贓是真,但她偷聽也是真。能做出這種舉動的人,又豈會是無辜之人呢?”
禾沐很是惆悵,“姑娘,你這麽說,都把我給說糊塗了。”這繞來繞去,怎麽又繞回來了?她想不明白。
許華無奈一笑,“兩方都不是什麽好人,隻不過各自有各自的計劃。對於暗殺辛禾的人來說,何彩雲的突然刺殺,打斷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他們不得不將栽贓的計劃提前,將下毒的事情,嫁禍給辛禾。這樣,就算日後我們查出些什麽,他們也能脫身。”
如此一說,禾沐恍然大悟,“那姑娘,咱們現在,是要查下毒的人呢?還是要查何彩雲的事情呢?”
許華落下發帶,將自己放鬆下來,回道,“都要查,但要偏重何彩雲和辛禾的事情。畢竟男主樓離這兒太遠,我在那頭也沒多少關係。所以,那邊的事情,大部分,還是交給樓嶽比較好,咱們隻需要搞定紅拂果就行。明日起身時,你派人去給樓嶽送口信,讓他暗中派人保護龍衡鈺,以免再出亂子。那些人第一次不得手,肯定會有第二次。霜兒姑娘很快就要進修煉山洞修習,這期間,她的家人,可不能出什麽岔子。”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的。”
纖雲閣拐角處
‘噠!噠!’一女子不停地觀察著四周,小心翼翼地穿過拐角處的荊棘,躡手躡腳地來到牆根處。見四周無人,她便蹲下身,輕輕地將牆根處那些鬆動的牆塊取出後,從露出的牆洞中鑽了出去。
出去後,她緊了緊身上的黑色披風,確認四下無人,才朝旁邊一山洞走去。走到山洞後,外頭的月光被盡數攔下,眼前便再也看不見事物。她深吸兩口氣,伸出手,朝右側一點一點地摸著,移動著。好容易摸到了牆,她便循著牆,就著自己的記憶,朝山洞深處走去。
無論來幾次,還是有些害怕。
雲樓外的山崖上,一男子身著樸素的藍衣,背對著身後的機關,瞧著遠處的月亮,靜靜地站著。便是身後的機關打開,那女子從裏鑽出後,他也未曾動。
那女子機關出來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待她確認自己身上的灰塵,已被撣得差不多時,臉上才換上一副十分開懷的笑容,朝那男子的背影道,“公子。”
“嗯。”那男子很平靜地回聲,問道,“今日之事辦得如何了?”
“還是公子想得周到。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回到辛禾一個人的身上。她們再想查,也查不到的。”那女子嬌笑著回。
“聽說,你被派到虹林樓了?”那男子試探著問。
“是。鳳如江覺著辛禾不可靠,便將我派了過去。公子,咱們下一步,要做什麽啊?”那女子收起笑,鄭重問道。
“先等等,看看事態。現在發生這麽多事,她們肯定要大幅搜查,等日後防備鬆懈了,我們在做打算。”那男子回道。
“公子,今日,有個差錯。”那女子抿了抿唇,小心地說道。思慮良久,她還是覺著應該將這件事說出來,不然,日後公子查出來,她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那男子冷笑一聲,“我知道。是石牌的事情吧?”
“公子您知道?”那女子有些震驚,他沒進雲樓,怎麽會知道這麽多。難道樓內還有其他的暗探?!還好,自己剛才沒有隱瞞,不然
“不難猜。”那男子長歎一聲,無奈回道,“若是石牌是真的,辛禾現在早就被抓審訊了。依照許華的性子,定是要大動一番。若是這樣,這雲樓,哪還能想現在這麽平靜。”他與許華打過幾次照麵,縱然不能說對她十分了解,但也略知一二。一個深沉而狠辣的女子,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背主棄恩之徒。現下不動她,那隻能是,證據不足。
“公子,奴婢從辛禾那兒順走石牌的時候,明明看著石牌是真的,怎料今日,這石牌卻變成了假的。雖然從此事而言,奴婢卻有辦事不利之嫌,但”
“你不是辦事不利,不過是,技不如人。”那男子回過頭,輕柔地摸了摸她的秀發,以作安撫,言道,“辛禾此人不簡單,日後對上她,你要小心些。經手的人,都處理幹淨了嗎?”
“公子放心,奴婢已經處理妥當,絕對不會給她們留下半點線索。”那女子胸有成竹地回道。
“好,你先回去吧。最近這段時日,好好的伺候龍如霜,務必要讓她信任你。隻有這樣,你才能從她那兒,拿到更多的情報。”那男子笑著吩咐道。
“公子還有一事,我想問問。”她躊躇半響,還是問了出來。
“說。”
“我們為何,要管辛禾那邊的事情呢?下毒之事,她們本就查不出什麽,男主樓那邊許華也沒什麽勢力。您為何要”多此一舉呢?這個疑問,在她心裏已經藏了很久了。
那男子神秘地笑笑,言道,“你聽命於我,我自然也是聽命於他人。能讓我多此一舉的,必定不是什麽簡單人物。這件事情,你不必打聽了。隻要記得,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辦事時別出了差錯,就好。”
“是。”行禮後,那女子便從機關返回了山洞。
回纖雲閣的路上,她忍不住在想,公子已經是這一輩中,驚才絕豔之人。他一向獨來獨往,行事自有一套,從不聽人差遣。退一萬步說,就算受人差遣,那他也必須要從那人身上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才可以。可這世上能開得出他能接受的條件又能給得起的恐怕隻有
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