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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重傷

  崇政殿


  “陛下,祁將軍在外求見。”修岷快步走進來,朝著正沉思的帝王言道。


  這句話,令帝王又驚又喜,道,“讓他進來吧。”


  “諾。”修岷疾步走到殿外,將門打開,恭敬言,“將軍請。”


  祁承冕微彎著腰,眸中揚著些許焦灼。迎麵而來,隨著陽光,帝王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那雙瘦弱卻有力的手臂上,長長的疤痕。官服並不短,但他抬手作揖時,那道疤卻毫無保留地袒露出來。


  “微臣祁承冕,參見陛下。”一撂衣擺,他便行了禮。


  “大將軍請起。”帝王的眸子盛滿笑意,他快步走下階梯,將祁承冕扶起。雙目對視的那一刹那,兩人之間,似乎多了什麽。帝王勾唇一笑,嘴角處,溢出些歡愉,“朕剛剛還在想,你何時能回京,沒想到,老天就將你送到了朕的麵前。”有他在,就有希望。


  對比帝王的滿臉笑意,祁承冕的麵色卻顯得有些凝重,他本就生得有些肅,然此刻,帝王卻從他的麵色中,讀出一種詭異的殺氣。他深吸兩口氣,似是想說些什麽,卻又忽然跪下,道,“陛下,臣有罪,請陛下治罪!”


  “這是怎麽了?!”帝王深覺奇怪,他趕忙將祁承冕扶起,言,“朕去年才允了你的假,將你放到西境。去之時,你我二人還是好好地。雖說君是君,臣是臣,但這麽多年了,朕從未見過你如此膽戰心驚的模樣。愛卿啊,到底發生了何事?”


  祁承冕緩了緩,言道,“想必陛下剛剛得知,夜王殿下失蹤之事。”


  “是。朕剛剛才收到軍情急報,朕還在想,你若是在西境,或許能替朕”


  “陛下,臣昨日收到江將軍的求助信,說是殿下為了解幽城之困,孤身一人進了嶼烏山脈。陛下知道,自去年臣便告假去了西境的華林地修養,在那裏臣得知,嶼烏山脈是個奇險的地方,其險境,不亞於延雪河。因此,臣剛從信中得知此事,就立馬將府中所有衛士都派進了嶼烏山脈。然,過了半日,還是杳無音信。情急之下,臣動用了當年鳳後給予臣的那張,星辰圖。經過一夜的努力,臣終於得知了夜王殿下的情狀。”說著說著,他瞧見帝王的臉色有些不好,便安撫道,“陛下,夜王殿下,性命無憂隻不過”


  “不過什麽?!”


  “殿下自回到臣的府中,便一直昏迷不醒。臣找遍了整個西境的大夫,皆說”


  “說什麽?!”


  “殿下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


  這四個字剛一出口,帝王的心便落入了穀底。他默了下來,許久後,眼中泛起些淚花,言道,“修岷,封鎖消息,以後,朕不想聽到宮內關於此事的任何傳言。”


  “是,陛下。”修岷立刻走了出去。他將殿門全部關上,對著身邊的程旭沉聲道,“告訴崇政殿的所有宮女太監,陛下口諭,此事不能泄露半分,違者,殺無赦。”言罷,他便朝著殿外而去。


  “諾。”


  殿內

  帝王沉靜了很久,過了會兒他便恢複了平靜。準確的說,他比原來,還要更冷靜。隻是周身,多了一股寒。他緩緩言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的聲線之中,夾雜了難以言說的苦澀。笙姒留下的星辰圖,據說是上古的寶物,有起死回生之效。可命保住了,人卻不能醒。這樣的情形對於帝王來說,隻會是漫長的折磨。


  祁承冕輕聲道,“陛下,您忘了,您前年下旨,將京中一半禦醫和所有醫術精湛的平民大夫都派去西境了。”


  “是啊”帝王長歎一聲,想就此歎盡心中的悲切和蒼茫,可長歎過後,他卻發現,不僅沒少,還多了。而自己的心,也多了塊無法修補的傷口。


  “不過”祁承冕似乎想起了什麽,他湊到帝王耳邊,說了一會兒。說完後,帝王便回過頭,眼中泛起風暴。他雙拳緊握,似是在掙紮,慢慢地待他平靜下來,方躊躇道,“難道,真要冒此奇險嗎?!”


  “陛下,此術雖機會渺茫,但好歹是個辦法。夜王殿下年紀輕輕,又得軍中信賴,且也很是孝順。臣聽江將軍說,此次出戰,他們本以為要同西域長耗著,但夜王殿下卻覺得陛下是想徹底拿下這條山脈,未免夜長夢多,戰事會成為南唐的負累,才不惜以身犯險。陛下,他是您的兒子,他才十歲,難道陛下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十歲就變成一個永遠醒不過來的廢人嗎?!”


  “可是此術,是族中明令禁止的”帝王猶豫了。


  “陛下,救人,便是同上天爭搶。如今,以夜王殿下的情況,若想要贏,隻得破釜沉舟。更何況,此事終究包不住火。若是屆時,朝臣知道陛下能救卻不救,又會如何非議?!天下人,又會如何看待,您這位帝王呢?!再者,陛下,您還記得嗎?此術有一半的機會,會”


  祁承冕最後的一句話,讓帝王頓時明白過來。


  他思襯了會兒,堅定道,“好。”


  承祥宮偏殿


  密室之中

  龍如霜收起手上的力量,回頭望著九轉環,擰眉道,“你說大哥在邊境出了事?!”


  九轉環點了點,言,“是。不過根據九轉靈傳回來的消息,有人救了他。”


  “父皇大概已經知道此事了,你有沒有辦法探到,現下是誰在崇政殿?!”龍如霜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焦急。


  九轉環無奈回道,“鳳後在密室中留下的法術太厲害了,很多都是上古的秘術,原本我就破不了。你醒後,我也曾借著星辰之力試過,最終,也是無功而返。”


  龍如霜想了想,心中卻有了答案,“我知道了。大哥曾經跟我說過,他跟江成江將軍一起守著幽城。而祁將軍,去年又被父皇允去西境休假。大哥一直以來都是父皇最信任的皇子,他出了事,父皇一定會找他最信任又得力的武將去救。如果祁承冕能回來的話,那麽救了大哥的,應該是他。”


  “不是。”九轉環忽然斷言,“九轉靈給我傳回的消息,救你大哥的人,用了鳳族的秘術。”


  “什麽?!”


  “祁將軍是上古蝶族嫡係。幾百年前,蝶族雖已敗落,但一向以其法術平和,待人公正而受各族信賴。依照蝶族的脾性和他們的能力,他們不可能拿到鳳族的族中秘術。所以,救你大哥的人,並不是祁承冕。依我看,他的人,頂多是找到了你大哥而已。”


  “那,我大哥的命是誰救得?!”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嶼烏山脈,是自天地形成時就有的獨特景觀。以前仙還在時,都少有人敢涉足此地。此次救你大哥的人費了這麽大的力氣動用族中秘術,都隻能吊著你大哥的氣息,而不能讓他清醒過來。那說明,你大哥在嶼烏山脈,應該是受了重創。霜兒,你要不要想辦法去看看他?或許,你的星辰之力,能讓他醒過來。”


  “現下不行。”龍如霜眉頭緊鎖,“你看那個血球。”她抬手指向密室中央那個縮得越來越小,已漸漸能夠看清人形,但血氣卻越顯精純的血球,擔憂道,“現在,是二哥哥收服冥殊的的關鍵之時,為以防萬一,我絕不能離開。隻能請大哥,再等一等了。希望他日後,會明白我吧。”


  昭華殿


  “娘娘!娘娘!”綺香從外頭著急忙慌地跑來,她的雙眼星亮著,裏頭駐紮著極度的不安和擔憂。她一路跑到純妃麵前,連禮都未行,隻一下止住腳步,氣喘了起來。


  純妃心覺奇怪,放下手中的茶盞便道,“怎麽了?!”綺香是她從家中帶來的婢女,她隨侍這麽多年,從未如此過。今日,倒是出奇。


  綺香好不容易緩了過來,用那還有些氣喘的沙啞聲音道,“娘娘!剛剛修岷公公來報信,說,殿下在邊境失蹤了!”


  ‘啪!’話一出口,純妃的心也跟著顫了顫,她忽覺腦中一片空白,僵硬地將剛剛拿起的茶盞蓋放下,她緩緩問道,“你說什麽?!”


  “修岷公公方才悄然過來,告知奴婢,說殿下在邊境出了事,已有兩日失蹤。陛下那邊生了大氣,但派人封鎖了消息,現下還”她話還未說完,便見自己娘娘如箭一般朝外衝去。“娘娘!不能啊娘娘!”她本想快她一步攔在殿門外,但還未走到純妃身側,便被純妃一手擋了回去。


  剛剛綺香進來時留了個神,將外頭的人全部支走了。現下殿門外,已無人阻擋純妃。不過一會兒,她的一隻腳已踏出了昭華殿門。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去哪兒,但她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她不能坐以待斃。自鳳後逝世的三年來,她看透了這皇宮的醜惡,每在這兒一日,她的心都備受煎熬。而龍衡夜,是她支撐下去的唯一希望。她根本無法想象,沒有自己的兒子,會是怎樣的黑暗和痛苦。


  “愛妃等等。”正想著,她忽的撞上一個熟悉的胸膛,待她靜下來,抬頭看。原來,是陛下。雙眼對峙的那刹那,純妃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難以言表的委屈和悲切,她一把將頭埋在帝王的胸膛下,嚶嚶地哭了起來。


  帝王微歎,柔聲勸道,“愛妃,你要信朕。夜兒也是朕的兒子,朕會傾盡一切代價去救他。”言罷,他便一下下撫著純妃的黑發,直到他發覺,純妃已經安靜了下來。低下頭才發覺,純妃已暈在了他的懷中。一把將純妃抱起,他回頭朝著修岷言道,“將禦醫喚來。還有,派人將暗符給雲樓送過去。”


  “陛下”修岷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


  “去吧。司徒一看,就知道朕的意思。”言罷,他便大步走進了昭華殿。


  承祥宮偏殿


  密室之中

  與此同時,那血球也終於生出了裂痕。‘哢嚓!’整個血球爆裂而開的刹那,裏頭那穿著被鮮血染就的衣衫的男孩,也完成了他的重生。那血痕,將他輕柔地放在了地上,便消散在空氣中。龍如霜走上前,將手搭在他的胸膛上,一邊感受著他眉目間的血煞之氣,還有那身軀間隱約透出來的陽剛氣息;一邊用眼描繪著他左睫毛側後處,那琉璃紅豔的紅翼。待看到那紅翼尾處,顯出些刀刃間才有的鋒利,便開懷地輕笑出來。


  抬手拂去他周身所有的血氣,又用九轉環定著那紅翼,施了術法將它隱了去後,龍如霜便真正放心地舒了口氣。


  “這下,你可開心了吧?!”九轉環問道。


  “那是。雖然他能擋住冥殊是我的功勞,但他能抗住這試煉,說明他有能力做那冥殊的主人。這樣說來,我不算辜負了那把上古寶劍。”言罷,她便幻出通道,用術法將龍衡鈺抬起,一並帶著走了進去。


  “既然事情都做完了,那便走吧。就是不知道,大哥現在如何了”


  昭華殿


  帝王小心地將純妃放在榻上,便走到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綺香極有眼色,立刻上前將純妃的衣衫退去,又替她改好棉被,方對著帝王道,“陛下,奴婢先退下了。”


  “嗯。將人都帶出去吧。等下,隻放禦醫進來,其餘人等沒有朕的命令,不許靠近寢殿。”帝王微沉的聲線,讓綺香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諾。”


  關門聲響起,帝王便坐到純妃身側,歎息道,“朕,當年還是太過急躁了。若是能聽笙姒的話,緩緩而治,這些年你與安然,也不會提心吊膽到如此地步。但木已沉舟,朕現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朕還是希望,你能放下心結。”他抬手拂去純妃鬢間的秀發,心內頻頻歎息。


  “臣,參見陛下。”來者,是太醫院的太醫,看上去有些許年輕。


  “你是?!”帝王問道。這太醫,他好似沒什麽印象。


  “陛下忘了,臣是今年剛進太醫院的,姓清,名成運。”


  “商餘是你”


  “清老太醫是臣的父親。父親已近致仕之年,因而便讓微臣進京輔佐陛下。”清成運看著雖年輕,但說得每一句話,都帶著沉穩。


  一聽是清家的人,帝王的心便放下了大半,他言道,“快,來給純妃看看。”


  “諾。”清成運把著脈,過了會兒便放下了手,笑著朝帝王道,“陛下不必擔憂。純妃娘娘是怒急攻心,才會昏倒。稍後臣開些安神的藥,近日不要再與她談論令她憂思之事,或是多多注意著她的情緒,好好休息,便無大礙。”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諾。”


  清成運話音剛落,外麵的殿門便打開了來,綺香緩步走進,言道,“陛下,霜翎公主來了,說想見見我們娘娘。”


  “讓她進來吧。”龍如霜的到來,更讓帝王眉目間的擔憂化開許多。


  龍如霜麵上揚著笑走進,一進殿便瞥見純妃躺在榻上,她皺了皺眉,葡萄眸裏一下帶上了疑惑,朝帝王問道,“父皇,純妃娘娘這是怎麽了?!”之前她見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以前若是父皇在,純妃是不會睡在榻上的。今日是

  “霜兒,來。”帝王將龍如霜拉過來,坐在他的對麵,柔聲道,“霜兒,你還記得夜兒去邊境打仗的事兒嗎?!”雖然將這件事告訴龍如霜,帝王心中終是有些不肯。但要想用那個法子,那此事就不得不說了。


  “霜兒記得。”龍如霜點點頭,那小模樣似是一隻小巧的鬆鼠,可愛靈動。她還記得,大哥說要早日回來,還要給她帶禮物。


  “霜兒,父皇今日得到奏報,夜兒在邊境受了重傷,現下正被護送回京師。”帝王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什麽?!”龍如霜一下跳了起來,她曾見過別人受傷的慘狀,一想到龍衡夜的身上可能會流血,她就覺得心很痛,很痛,“父皇,那,有什麽辦法可以救夜哥哥呢?!”


  “救人,是大人的工作,這些忙,你也幫不上。不過父皇確實想要你幫父皇一個忙。”說到此,帝王便壓低了聲音,湊到龍如霜耳邊。待他說完後,龍如霜麵上便顯出一副十分疑惑卻又很糾結的神情,然後她不確定地言道,“父皇這樣,真的可以救夜哥哥嗎?!”


  “當然!你不相信父皇嗎?!”帝王的肯定,讓龍如霜的心定了下來。


  她笑著回道,“那好,兒臣就幫父皇這個忙!嘿嘿!”


  龍皇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瓶和一根銀針,將其放到床榻上,便抓住龍如霜伸出的一個手指,輕劃開來。銀針刺到肉的那一刹那,龍如霜的眼中流出了淚水。隻是她一想到這樣能夠就龍衡夜,便咬緊了牙,承受了下去。龍皇從她的手中要了五滴血,並保存在那玉瓶裏。待做完這一切後,他便安撫龍如霜道,“好了,霜兒,沒事了。現在父皇已經替你包紮好了,過會兒它就不痛了。”


  “可是還是好痛好痛的。”龍如霜啜泣著答道。


  “霜兒乖。你要相信父皇,你的血,一定能夠治好夜兒。這樣的話,你的痛就是值得的。”龍皇的笑容,令龍如霜安心了些許,那種被父愛包裹的感覺,最終溫暖了她的心,令她漸漸忘卻了手中的疼痛。


  “那,我們可說好了哦。父皇一定要治好夜哥哥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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