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星辰之力
龍如霜雙手成掌狀,平放於龍衡鈺身後,她的靈力自身體而出,一圈圈地將龍衡鈺全盤包圍。那靈力看上去極為純粹,恍若閃著光的碎鑽般無比耀眼。
九轉環繞著他倆轉來轉去,顯然頗為焦急。時間過得飛快,恍若眨眼間,龍如霜的臉已由原先的紅潤之狀變得無比蒼白。
‘嗡嗡’龍衡鈺體內傳出劇烈掙紮的聲音,幾乎是這聲音出來的一瞬間,龍衡鈺的體內竄出一股冰氣。那冰氣之中,隱隱地盤旋著些冰棱之狀,一出其體便狠狠撞向龍如霜的心髒之處。
若是以往,以龍如霜的靈力,抵擋這些冰寒之氣,自是毫不費力。可現在她的所有靈力都輸向龍衡鈺的體內,而且為了保證靈力精純且能起到不一般的效果,在那靈力離體前,她又暗自對靈力做了另一番提煉。這些提煉之法,她剛懂不久,操作起來極為生疏,所以為了保證傳出去的靈力不出錯,她將自己大半的精氣神都放在了提煉之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精氣神更是加倍損耗。現下,麵對這來勢洶洶的冰寒之氣,她便隻能受著了。說到底,還是她小看了這冰鈴花。剛剛透過感知,她明明已經感覺到,這冰鈴花的傲意有所退卻,誰曾想,那竟是冰鈴花的一種手段。它以退為進,目的,就是為了直接傷到靈力輸出的正主。
那冰寒氣觸到心髒的前頭之時,突然便活性大增,包在寒氣之中的冰棱,很快戰勝了龍如霜心髒處的靈氣屏障,鑽進了龍如霜的心髒之中。
霎時間,龍如霜便感覺自己腦中有什麽東西斷了下來,而她與靈識,也在此時失去了聯係。隨著大腦罷工,她周邊的靈氣也回到了她的體內。待最後一絲靈氣回體,她的身體便失去了支撐的力氣,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
“霜兒!霜兒!”九轉環被這突然的變故搞得十分焦躁,她雖懂得冰鈴花的用處,卻從未見過真正的冰鈴花。再者,她的靈識形成不過百年,現下龍如霜的靈識受創,莫說她不知道這抵禦冰鈴花寒氣之法,就是她知道,現下也無法完全掌控這九轉環。失去了九轉環的輔助,那寒氣必會侵進龍如霜體內的各各角落,將其完全侵蝕。這下可怎麽辦呢?!
雲樓
蛇穴
“噗嗤!”女孩吐出一口鮮血後,一下便坐在了地上。她的左手鮮血淋漓,她的臉上血色全無,渾身也不住地顫抖著。若不是撐著柄小木劍,怕是連這盤坐的身形都穩不住。她的眼極淡,可那眸中的淡泊霜冷之意,卻猶如高山底下的冰泉般,幽冷深邃,那薄涼的唇畔之中摻雜著些許棱角,雖有亮麗色彩,卻又堅硬如刀,似是打磨好的粉鑽般,誘人而鋒利。
身畔中的那把劍,是特意打造的,既適宜孩童身形又不失鋒利,但就是,重了些。重到自己拿起來都費力。
那女孩帶著些許嘲諷之意,瞥眼看向那利劍,忽然,她的淚就這麽落了下來。
墨瞳一轉,她昂首望向洞穴頂端,那一層恍若天上雲彩的屏障,自嘲地笑了起來。
這蛇穴,布滿了毒蛇。她望向四周,那些千奇百怪的毒蛇,它們色彩斑斕,每一個眼中都帶著些許好奇、饞意、冰冷和殺戮。自己那孩童般的身子,在它們眼中,怕已是囊中之物。雖然在那活著的毒蛇圈子之外,還有她剛剛拚盡力氣殺去的蛇的屍體。可不知怎的,殺的時候心中雖似有一股勇氣,但,看著那些被砍成碎片的蛇,它們的血肉截斷處那股血肉和其緩緩流出的鮮血,那鮮血不一會兒便染滿了屍體下的地。這情景,本就令人難受,而那股從中發出來的令人惡寒的血腥之味,更是讓她無比惡心。
都說,雲樓的試煉隻是虛的,很多都是那些雲樓的長老們造出來的假象,其目的是為了試煉從外麵搜集而來的孤兒們,讓他們成長壯大,日後既能為宗門效力,也能為自己在江湖上博出個名聲。此等法術在江湖上傳出之後,名聲顯赫。
而自第一批被雲樓培育出來的孤兒,在江湖上闖出名聲,殺伐果決之後,這名聲更是成倍飛漲。自那以後,除了雲樓自身搜集的孤兒,那些江湖上的名門大家,也會將自己的孩子送入雲樓之中。據說,便是要簽生死狀,也無人反對。
但誰又知道,在那些試煉中,還有像她這樣,被丟進真正的蛇窟中的人。
為什麽?!女孩實是想不通。為什麽他們能好好地對待那些送進來的人,卻對她這個從小養到大的人如斯狠心?!
女孩撫摸著自己身側的酒澄草,靠著牆不斷地喘著粗氣,她抬起頭,不錯眼地望著那洞穴之上的屏障。那屏障,是樓中長老所設,據言可窺視樓中每個洞穴的情況,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但她的情況,他們定是知道的。忽的,她感到體內又有血氣上湧,那血氣在逼近她咽喉之時,連心髒都顫了顫。
為什麽?!我明明沒做什麽打鬥之中,她雖有受傷,但總不至於到如此地步剛剛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之時,她便覺奇怪。自己明明沒受什麽重大的傷,身體,怎麽會虛弱到這個地步?!
雲崖閣
“城彥,再這樣下去,這孩子就沒命了!”說話的長老,立於司徒城彥右側,此人左眼受傷多年,臉上常年帶著遮蔽之物,隻是這物什隻能遮住眼部,卻遮不住那道自眼角向上延伸的刀疤。
司徒城彥麵色凝重地看著那幻鏡中現出來的景象,沉吟道,“胡龍長老莫急,現在還沒到那孩子無法應付的程度,再等會兒。”他的話音剛落,幻鏡中那女孩再次舉起了劍,不顧周圍其他蛇的圍攻和撕咬,開始砍殺。
“不行!”右側的長老麵容枯槁,那張臉如同枯老的朽木一般,猙獰而駭人。聽得司徒城彥的話,他出聲喝斥,並厲聲道,“城彥,老夫明白你要讓這丫頭試煉,是要增強她的力量,磨煉她的神識。可是,凡事都有個度,若是再這樣下去,那損的,必是我鳳族的血脈之力!城彥,你應該明白,這孩子對現在的鳳族,意味著什麽!”
“樹齡長老,不必如此著急。你們看,這孩子剛剛對著那些毒蛇還遊刃有餘,為何現在卻如同受了重傷一般,身體虛弱?!”
“你的意思是?!”胡龍長老道。
“這孩子,是我跟雲兒在這世上唯二的血脈,我又怎可能真的不管她?!隻是送她進蛇穴前,我已計算過。以她現在的神識,這些毒蛇不會對她造成很大的傷害,而與這些毒蛇的試煉,既能煉其武藝,又能煆其心性,豈不是件好事?!鳳族這些年來,就是對這些留下來的嫡係血脈太好了,最終才會在那些人的懶惰之下,沒能及時察覺龍族的圈套,因此,咱們撤出時,京城鳳家才會傷亡慘重。所以,如江作為鳳家留下的唯二的嫡係血脈,更是不可懈怠。”
“可是,以江兒現在的虛弱程度,再打下去,也未免會傷其根基啊!”
“不。她的虛弱,並不來源於蛇窟。”司徒城彥沉聲道。
“不是蛇窟?!你的意思是,是她的姐姐?!”樹龍長老震驚道,但過了會兒他又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啊!便是雲兒與笙姒合連共命,可是她們的兒女,也不過是在血脈之中有些聯係罷了。雖說這聯係,遠高於族中普通的兄弟姊妹。可是再怎麽說,也不可能讓江兒虛弱至此。除非”
“除非霜兒的心髒受到重大損害,或是血脈有損。”提及此,司徒城彥麵色更是凝重。
“不可能!”胡龍長老焦急道,“那丫頭,現在養在龍族深宮。咱們為了時時探知她的情況,既不讓你斷了與那龍皇的聯係,又在宮中安插了眼線。若有此等大事,咱們不可能沒得半點風聲!”
“隻有這個,可以解釋江兒現在的異樣!”司徒城彥斷言,他思慮了會兒,便道,“來人!”
“樓主。”外頭走進來一女子,那女子身著白衣,臉上帶著很厚的麵紗。
“去,報個信兒給西梁,就說龍如霜出了事,讓西梁皇子想法子去看看。”
“諾。”司徒城彥看著那小廝走了,心才算半放。這些人,都是輪回門的人,這消息,應該能及時到西梁皇子的手中。
“為什麽不直接通知龍皇?!”樹龍長老疑惑道。
“既然龍皇沒有派人通知,那就說明霜兒現在是瞞著龍皇在做事,或許整座皇宮,都不知道。既如此,我們又怎能壞了她的事?!”
“哎呀!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怕壞不壞事!”胡龍長老心急如焚,“讓龍皇去,不是比讓西梁那小子撿了便宜更好嗎!更何況,龍皇更快啊!”
“那可不一定!”司徒城彥淡淡道,“沒有炎劍,這麽大的事,龍皇可收拾不了。可是西梁那小子,就不一定了。”說起來,也算西梁那小子好運。其實,他本是帶著看熱鬧的心思,才同意白灼讓那小子試一試。誰想到,那小子竟真的做了炎劍之主!哎,為什麽龍族的運就是這麽好。
“城彥!你看!”樹龍長老喚回了沉思中的司徒城彥,指著幻鏡之中,那已被暗黑星辰緩緩包裹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已完全昏厥,而她身側的酒澄草,也隨著她,被包進了那星辰之中。那些毒蛇,一個個既好奇又貪婪地圍在那星辰之中,卻又礙於星辰中蔓延的威壓而不敢靠近。它們吐著蛇芯子,盤旋在那兒,似乎是在等著什麽機會。忽的,那星辰之中開了一道口子,黃色的液體從中傾斜而下。‘刺啦!絲絲!’那液體,一滴不錯地澆在了所有的毒蛇之上。
那液體對那蛇似乎是劇毒之藥,被沾上的毒蛇,全都劇烈掙紮起來。不過數息,那些毒蛇,已沒了生氣。待那毒蛇全沒生氣後,一絲星辰之力便從那裹著女孩兒的繭中飛了出來,如蝶一般掠過那些毒蛇的屍體。不一會兒,所有的毒蛇屍體便化作空氣,散於無形。那星辰之力見此狀,似是點了點頭,很是滿意的樣子,然後回到了裹著那女孩兒的繭內。
“這是萬裏星辰圖?!”司徒城彥歎道,“看來當初笙姒那丫頭,留下了不少的好東西。”
“萬裏星辰圖?!”這五個字,讓胡龍長老和樹齡長老都興奮了起來,“這麽說這倆孩子有救了?!”
“嗯。”司徒城彥笑著道,“讓那報信之人回來吧,莫要下山了。此等好事,不能讓龍族知曉。”
萬裏星辰圖,是上古遺物,這圖若是有靈性,就不止是做修煉之地那麽簡單,它還能修複血脈之力。若是那入了萬裏星辰圖的機緣,得了其中的星辰之力,也未必不可能。據言,上古時期有人勾連星辰之力,開山劈海,不行萬裏路卻能窺得世上全貌,舉手投足間,更是灑脫恣意。
還有傳聞,若能勾連星辰之力,便是不懂武藝,也全能自保。看來,這倆孩子是撞上機緣了。先前他還擔憂,連九轉環都無法解決的事情,炎劍是否能解決,現在看來,已經有這星辰之力,幫她們解決了。
“胡龍長老、樹齡長老,在這萬裏星辰圖中,兩年便同外界一日,且這星辰之力滲透之時,絕不可打擾。而我現下,得守著這孩子,以免她出什麽意外。因而,這一日,雲樓的大小事,就煩勞二位了。霜兒那你們盡可放心,有九轉環在,她不會出事的。更何況,萬裏星辰圖這麽大的動靜,若是傳出一點風聲,那皇宮定會有所震動。我想,龍皇現下應還不知情。隻是,再過兩日她便會入樓,因此不能確保這兩日,龍皇會不會派人去尋她,但若是因此斷了這丫頭的機緣,可就不好了。”
“樓主放心,我們既是鳳族長老,又做了這雲樓長老,自得盡心盡力。”二人對視一眼後,胡龍長老道,“有我們派人從中斡旋,皇宮那邊不會有事。樓主就安下心,守著江兒。”
承祥宮偏殿
密室之中
看著星辰之力將霜兒整個包裹而進,九轉環便冷靜了下來。看來,鳳後給她留下的,都是些好東西啊。隻是,這番試煉怕是要許久的時日,若在這萬裏星辰圖中耗著,尚算安全。可若是龍皇派人來尋,就不好了。思至此,九轉環便想用自身的靈力將龍如霜給隱去,或是隱去她外表的星辰圖,這樣便是龍皇真的闖了進來,也看不清什麽。隻是,她終究還是小瞧了這星辰之力,她那靈識,一碰到那裹著龍如霜的半幅星辰圖,便如泥如大海般沒了生機。
哎九轉環歎了口氣,便決意搏一搏。它的靈識從九轉環中竄了出來,那靈識朝著那星辰圖道,“萬裏星辰圖啊,我是九轉環,我知道你輸入星辰之力時,一般都不讓人打擾。可是如今,事關重大。若是龍衡鈺清醒或是龍皇闖了進來,他們二人有一人見此情形,則必不會讓你安然地將這星辰之力送入霜兒之中。便是便是他們真的願意,可此事也不免走漏風聲,屆時,霜兒小小年紀,便要處處小心,時時提防那不知何處而來的明槍暗箭了。星辰圖,你既有心將這星辰之力傳給霜兒,那不如再做絕一些,將她周圍的星辰之力全數隱去。隻要別人看不到,便是最好。”
它話音剛落,就見那星辰圖中滲出一絲朝她飛來,這絲星辰力到它眼前後,便彎著點了點,似是在回應。雖然,它不知九轉環能感知多少,但它能感覺到那九轉環中傳出的感激之意。過了會兒,它便朝著龍如霜飛去。那絲星辰之力進入之後,這萬裏星辰圖便消失在這洞穴之中,不留痕跡。而那裹著龍如霜的半幅星辰圖雖然九轉環能感覺到,這星辰之力仍在進入霜兒的身體,可外表處,卻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直倒在龍如霜身側的龍衡鈺,忽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