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囚困三千年
“嘎嘎，老子又發財了……嘎嘎……”
清晨的山林之中，一串直讓人『毛』骨悚然的狂笑之聲，衝破層層疊疊的密林樹冠，遠遠擴散出去，驚得兔子入窩，山鼠進洞，連腦袋裏長了石頭的魚兒也驚慌地撲打出道道水花……
“嘶，哎呦，特娘的，手機，手機，把我手機拿出來……”
秦遠得意忘形之下，在褲兜裏『摸』索，一不心扯動傷口，登時一陣齜牙咧嘴，倒抽涼氣的聲音直接將狂笑聲野蠻的壓在身下！
“你啊。”
胡仙一陣心疼，連忙替秦遠拿出手機，秦遠渾然不在意，叫道：“開機密碼是六個六，找蒙麵人，給他打電話，又有新鮮妖獸，要加價，八百靈璧，對了，加他威信，發照片給他……”
胡仙拿他沒辦法，隻能照做，找到那個古怪的蒙麵饒電話，撥通過去，對麵傳來一個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
“你好。”
那一瞬間，胡仙不知怎的，似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在哪裏聽過，可對方明顯有意掩飾，又讓她聽不出來。
“你好？”電話另外一端又發出一聲詢問。
“哦哦，是這樣的，你還在收新鮮妖獸嗎？這裏有一頭馬妖，剛死沒多久……”
“好的，我馬上就到，額，你在哪裏？”
“我在……”
胡仙與他了一個地方，約定一個時後見麵，也了價錢，八百靈璧，可對方根本沒有在意，隻是讓她盡快。
“好啦好啦，現在該放心了吧？”胡仙又氣又笑，好不容易把秦遠按在地上，從他的背包裏拿出礦泉水和紗布酒精等等，開始衝洗包紮傷口。
秦遠有個好習慣，是受他爺爺的影響，出遠門時總會帶些醫『藥』用品，防止意外，他爺爺當年背著的可是一個放著一百零八枚金針的『藥』箱。
“你的傷勢有些嚴重，單六爺拂塵上的火焰不是凡品，而是真火，被山之後傷口極難愈合，十分頑固和歹毒。”胡仙衝洗完秦遠的傷口，眉頭微皺，鄭重道。
“真火？”秦遠一愣，“難道還有假火？”
胡不良回過了神，道：“不是真假之，而是真靈之，單六爺附著在拂塵上的火焰中蘊含大量火『性』真元，這火『性』真靈附著在傷口之上，會繼續破壞身體組織，阻止傷口複原。”
秦遠低頭看向右脅處的傷口，果然見到那傷口邊緣之處紅腫的厲害，本來他還隻以為是燒贍結果，經兩人一提醒，他再仔細觀察，還真發現了不同。
除了紅腫之外，那裏還有繼續潰爛的跡象，邊緣處又起了五六個大水泡，而且火燒火燎一般的疼，比燒傷燙傷之後殘留的痛楚強烈的多。
他又看向胡不良身上的幾處拂塵傷痕，雖然也紅腫，也沒有水泡，更沒有潰爛的跡象，不由問道：“你也中隸老六的拂塵，為何你的傷口沒有大礙？”
“我們有九尾靈狐的血統，這點火『性』真靈可以自行化解，無需外物。”胡不良終於又找到了一點自信。
“日！”
秦遠翻了個白眼，正如他從書中所見，人類的身體果然不如妖獸強悍，這種傷勢都能自行化解，造物不公啊。
他在背包裏一陣『摸』索，『摸』出一個玻璃瓶，塞在胡仙的手裏，道：“抹上這個，興許能起點作用。”
“這是什麽？”胡仙看著玻璃瓶中那淡褐『色』的『液』體，有些不放心地道：“我勸你還是還是不要自己瞎折騰，『亂』用『藥』物，很容易會讓傷勢惡化，我們去三皇街買些靈『藥』也一樣有用，隻不過價錢會貴了些。”
“價錢貴不貴倒是無所謂。”秦遠已非昔日窮光蛋，有點家底，但他有自己的考慮，“你總不願意別人見到我們的傷勢，順藤『摸』瓜找來吧？死了**個人，還有一個漂亮美人兒，我就不相信她沒個姘頭為她報仇。”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我的身體我的『藥』，我心中有數，你隻管照做就成”，胡仙還要些什麽，秦遠打斷了她並且催促道。
“好吧，那我先少用一些，觀察觀察看看”，胡仙很謹慎，唯恐秦遠『亂』來使得傷勢惡化。
她拔下木頭塞子，倒出少許在傷口之上，又用棉簽心塗抹，溫柔輕緩，嘴吹著涼氣，不時看向秦遠的臉，唯恐弄疼了他。
胡不良使勁撇嘴，這還是他那個狡黠聰慧但又拈輕怕重的妹妹嗎？
他這個當哥哥的曾經有一次受傷，胡仙簡單粗暴的抓出一把鹽灑在上麵，也不顧他疼的冷汗直流，隨手拍了兩下就完活。
哪裏曾有過這般待遇。
“咦？真的有用啊。”胡仙眼珠子亮晶晶的，驚訝道。
那紅腫的傷口正在緩緩消腫好轉，異樣的通紅也變得隻是稍稍泛紅，水泡倒是沒有消下，但那表皮也開始慢慢萎縮，這是好轉的跡象。
“嗬嗬。”秦遠輕笑一聲，這紅花油可以是他為數不多可以念他爺爺好的地方了。
胡仙替秦遠上完了『藥』，舉著那紅花油對著陽光，仔細看去，淡褐『色』的『液』體與玻璃的奇異夾角折『射』出一圈七彩彩虹，透著異樣的美麗與神奇。
她忽然把那紅花油放進了儲物手環中，撅著嘴，氣哼哼道：“騙子，大騙子，你還藏了什麽秘密？這肯定不是一般的紅花油，本仙女沒收了。”
“啪！”
秦遠的回應是在她挺翹的屁股上，狠狠給了一巴掌！
胡仙雙手捂住翹『臀』，大為光火，怒目而視，臉上滿是憤怒神情。
秦遠比她還憤怒！
“你個東西，騙了我這麽久，我還沒找你的麻煩，你竟然還敢主動送上門？要不是看在你受贍份上，大爺我非把你屁股揍爛！”秦遠氣呼呼道。
胡仙的氣瞬間就消了，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臊眉耷眼，不敢去看秦遠那冒著火光的眼睛，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人家不是怕你看不起嘛，我是狐妖，你是人類，人類從來都是自恃高人一等，瞧我們精怪還有陰神不起。”
“我是那樣的人嗎？”
秦遠翻了個白眼道，他不會去歧視別人，自從父母失蹤之後，就嚐盡了人間冷暖世態炎涼，村裏甚至有人他是掃把星轉世，克死爺爺『奶』『奶』又克死父母，很多人都躲得遠遠的，唯恐厄運沾身。
他已經飽嚐過被人歧視的滋味，知道其中的辛酸苦辣，怎麽還會去歧視別人？
看著胡仙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秦遠氣消了大半，又不知為何有些心疼。
“你真的不會看不起我？”胡仙眼巴巴瞅著他。
“以後再跟你算賬，先把這些屍體處理幹淨，免得被人發現，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秦遠還是板著臉，但語氣和緩了許多。
“嗯嗯。”姑娘登時眉開眼笑，又瞥向正在直勾勾看著兩饒胡不良，道：“哥，你把那馬抗了，去紫薇路與盤山路的交叉口，等那個蒙麵人，這是手機號碼……”
“……”
胡不良翻了個白眼，拉著一條馬腿就往山下走去，屁都沒放一個。
胡仙將柳如玉幾饒屍體收進儲物手鐲裏麵，又來到最初遇見他們的地方，將那幾具屍體也一起帶走。
幸好那地方距離公路還有一個山頭，暫時沒有人發現。
“要給挖坑埋了嗎？”胡仙道。
“**個人呢，要挖到什麽時候，直接火化！”秦遠道。
胡仙一怔，旋即道：“是進那座大陣之中燒掉嗎？”
“對啊，在這裏燒的話，肯定會引來護林人員。”
兩人再一次進了大陣，已經輕車熟路，來到那奇異陣法中的幹涸枯裂的大地上，找準地脈， 將幾饒屍體統統扔了進去，火光衝，幾具屍體漸漸變成灰燼。
秦遠咂『摸』著嘴，這才進入修行界多長時間，就已經殺了這麽多人，這修行界簡直就是刀山火海。
遠處『迷』榖樹之下，白袍青年坐在石桌前，一隻粗陋的茶盞中閃爍著洶湧的火光，他一下從桌上跳起來，大聲喊道：“老『迷』榖，老『迷』榖，殺人焚屍啦，你這個地頭蛇還能忍得了？在你家門口殺人焚屍，太無法無，太囂張跋扈，太不把你放在眼裏，你能忍得了？我都忍不了了！”
“你倒是放個屁啊？越活膽子越，對得起妖王的稱號嗎？要不這樣，你不敢去找那幾個鬼的晦氣，我來，看畢方大爺怎麽給你出這口氣！”
“你丫咋啞巴了？吱一聲啊？沒救了，又不是你動手，畢方大爺我幫你……”
那大樹葉子一陣晃動，像極了憋著怒氣，正待噴薄一般。
他生的不是那個人類子和兩頭狐妖的氣，而是這個家夥的氣。
足足三千年，他看守在這裏，忍受了他整整三千年的聒噪，他以為自己足夠有耐『性』，到頭來才發現條還是高估了自己，或者低估了這家夥的執念……
“你個縮頭烏龜，跟那娘們一個德行，縮著腦袋算怎麽回事兒，有種出來啊，畢方大爺我一個打倆，保證打不死你們！”
那畢方蹦啊跳啊，又要去折那『迷』榖樹的樹枝，『迷』榖老樹無奈現身，歎一聲氣道：“我的畢方大爺啊，你就消停一些吧，大姐把你關在這裏，不是讓你做囚徒，而是讓你養傷，磨煉心『性』，以你的脾氣出去，遲早要死在他手裏！”
“哎呦，我的『迷』榖大爺哦，您終於出來了，我是後輩，哪能當得起您的大爺，您是我大爺，親的！”
畢方見到白發白須的『迷』榖出現，變臉一般換了一副神『色』，那叫一個卑躬屈膝，來到『迷』榖身後，殷勤捏著他肩膀。
“唉，我也無能為力，我隻是個下人。”
“三千年啦，您看我傷也養好了，心『性』更是磨煉到位，古井不波，八風不動，心如磐石，老僧入定，你瞅瞅，你瞅瞅……”
畢方驟然跳到老『迷』榖前麵，撕開衣服，『露』出結實胸口，上麵兩道交叉傷疤，似是將其整個人分成四塊，他神經質一般指著左心之處，瘋狂大劍
“你瞅瞅啊，我心跟石頭一樣硬，跟鐵一樣冷，保證不去尋仇，保證不去神威侯那裏，我遠遠躲著他，聽見他的名字我就後退三百裏，怎麽樣？怎麽樣？放我出去好不好？我就去鳥的墳前看看，我就去那裏看看，行不行，行不協…”
『迷』榖又是歎了一口氣，看著他這副模樣， 莫名的辛酸，當年那是多麽般配的一對啊，一個豐神如玉，一個貌若仙，隻是因為利益的糾葛，硬生生被拆了開，一個囚困三千年，一個埋骨三千年……
“唉，我真的無能為力啊！”『迷』榖搖搖頭，不再什麽，再次消失。
“你放你娘的屁，這個勞什子困神大陣就是以你為陣眼布下的，你若是想放我出去，我還能出不去？你個狗~娘養的……啊……”
畢方滿臉淚水，怒罵不止，他的身上忽然燃起一團火，那火焰灼熱無比，蒸發了他臉上的淚水，焚盡了腳下的草木，融化了泥土與石凳……
他就如一頭火魔，肆意玩弄著生在地心最深處的爆裂火焰，狂吼一聲，口中噴出一條比太陽還要明亮的火龍，直衝那暴躁震顫的老『迷』榖樹。
“我要殺了你，我要把那狗神威王碎屍萬段，我要他斷子絕孫，我要你們都死，整個世界都要給我的鳥陪葬……”
“嗡！”
地間一片震動，狂風席卷，一道透明的光罩擋在了老『迷』榖樹前，震散火龍，又如海綿一般，將所有火焰吸收殆盡。
上烏雲卷動，一條條雷霆打下，狠狠劈在那瘋狂的畢方身上，將其劈到全身焦糊，而他卻不閃不避，跪地長呼，“鳥，我的鳥，你等等我，等我報了仇，我就去找你，我們一起喝孟婆湯，一起走奈何橋，一起轉世投胎，去一個幹淨的世界，去一個誰也不會阻攔我們的世界，你等等我啊……”
“哢！”
空雷聲大作，雷電如雨，將其那焦糊的身軀淹沒在刺眼的光芒之汁…
老樹重重歎息一聲，他出去又能如何，除了送死又能做什麽，但他沒有看到的是，那雷霆衝刷之下的人臉上，忽然『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一點光華自左眼之趾射』出，沒入地麵， 心的繞過它密布如網般的根係，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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