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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選擇愛人

  冷鴻雁見劉立海沒接她的目光,便笑著和姚海東、朱德江說了一句:“這麽大年紀的新娘,多多少少總是很尷尬的。”


  這話一落,劉立海還是聽在了耳朵裏,這才抬頭看了冷鴻雁一眼,不過他還是沒說話。


  這頓飯也就吃得很快,都有一種急切需要回到自己生活之中的感覺。而這樣的感覺是劉立海認為他最需要的,再說了北京這個讓他傷心的地方,他留下去還有意思嗎?


  吃完飯,姚海東和朱德江還有馬錦秀先行一步上樓去整理東西去了,大家有意這樣的,他們不約而同地把空間留給了冷鴻雁,可劉立海想走,被冷鴻雁有眼神止住了,等他們一走,她便問:“我有這麽可怕?”


  “不是的,冷姐,我,我,”劉立海結巴住了,他是真覺得這麽呆著很尷尬。


  “老爺子和你說什麽了?”冷鴻雁直接問。


  這問題劉立海很清楚冷鴻雁會問,隻是沒想到她這麽急切。


  “老爺子昨晚沒對你提過嗎?”劉立海反回了一句。


  “昨天我們那種情況,他當然不會提。”冷鴻雁也有點尷尬,畢竟她結婚了,還讓這個小傻子見證著她的婚禮,而且還是和他最愛的女人同一天,他昨晚的醉酒,對於她而言,她是能理解的。可是她理解歸理解,還是希望這個小傻子可以聽她的,可以親近著她。


  冷鴻雁不知道別的女人怎麽想,而對於她來說,她想有個家,有個可以在背後保護她的力量,可是她又不忍心丟掉她的愛情夢,劉立海從某種意義來說是她對愛情的一種夢想,她需要這個夢想在她的生活中存在著,而且永遠存在著--

  如果沒有一種對這個小傻子的幻想和占有的欲望,冷雁鴻真心覺得這個將軍有與沒有沒什麽意義了。大約得到的東西總是這樣的吧,再說了,“性是肉體生活,遵循快樂原則。愛情是精神生活,遵循理想原則。婚姻是社會生活,遵循現實原則。這是三個完全不同的東西,婚姻的困難在於,如何在同一個異性身上把三者統一起來。”這段話,她不知道自己從哪裏看到的,可她一直裝著。但是她從來沒找到三者夠統一起來的丈夫,找從做小三開始,她大約就無法找到三者統一的男人嗎?


  冷鴻雁有時候看看自己的生活,很有一種悲從心來的滋味。她其實向往普通女人的日子,盡量地把三者統一的日子。而她一直在一種極其分裂的狀態之中生活,愛情是她從懂事以來就向往的主題,這個主題一直跟著她,如魔咒一般,怎麽也擺脫不掉。現在,她成了真正意義的將軍夫人,可她還是不想放棄她的愛情,就因為這樣,她又一次陷入了更大的一種分裂生活之中。


  劉立海當然看到了冷鴻雁的尷尬,可是他此時可以說什麽呢?他想問的是劉家的情況,這是他內心放不下的結,但是他不能問,特別是這個時候不能去問。所以,他就想離開北京,就想離開這些讓他糾結的人和事。


  劉立海以前有著很大的夢想,認為進入了官場,就一定會出人頭地,一定會造福百姓,也一定會指點江山。可現實的無奈,讓他一再有了一種逃離再逃離的感覺。


  “夢想其實隻是一個絕色的妓女,她總會在榨幹你的一切之後,就拋棄你,然後爬到另一個人的床上。這是所有不甘平庸者的宿命——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她還在我們的床上的時候,好好享受她。”這段話是以前北京那位奪走他的處子之身的女老板說的,那個時候,劉立海壓根就不認可這段話,現在才明白,女老板是過來人,清清楚楚地懂得生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說啊。”冷鴻雁盯住了劉立海,催了一句。


  “他說你不可以再參政,否則--”劉立海看著冷鴻雁,思考著後麵的話怎麽去說。


  “否則什麽?”冷鴻雁急了。


  “否則我不會再有升遷的可能性。”劉立海把問題說得嚴重了一點,而他的目光卻看住了冷鴻雁,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他真這麽說?”冷鴻雁不大相信地盯著劉立海說。


  “你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麽又要問我呢?當然了,你自己決定吧,我升不升遷,真的不要緊。”劉立海突然說了一句後,就想離開餐廳,就想結束和冷鴻雁獨處的空間。


  “小傻子,”冷鴻雁帶著感情地叫了一句,叫得劉立海的心緊縮成一團。


  “我知道你很難過,不僅僅因為我,還有孫小木的事情。你昨晚去找過她是吧?昨晚是我的大喜之日,可昨晚我一直在想,你會不會去找她?會不會帶著她遠走高飛,每這麽想一次,我的心就會痛一次。我也知道我不應該這樣,特別是在我大喜的日子裏。可是心不由自己所想,感覺不由自己可以控製。


  從某種意義來說,我們是一對同病相憐的人。你想帶走孫小木,可你沒能力。我想獨霸著你,可我也沒有這種能力。老爺子是我需要的一種借力,隻有這樣,我才可以讓你需要我,才可以讓我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我知道自己這麽做很傻,可你告訴我,我不這麽做,我於你而言,還有存在的可能性嗎?”冷鴻雁竟然說出了這麽一番話,這番話是她的真實內心,這一點,劉立海不是傻子,他聽得一清二楚。


  正因為劉立海很清楚他的冷姐姐說了掏心窩子的話,他才更不知道如何去麵對她了。他對她來說,確實是需要大於愛。而他真正想去愛的人還是孫小木,那個願意嫁給植物人的小木啊,他帶不走她,不是他不想,也不是小木不想,而是他和小木全部沒有這種私奔的資格和力量。奔向哪裏呢?除了上天堂,他們能夠相擁而去,其他任何地方,有他和小木的存在空間嗎?有嗎?


  “姐,”劉立海很感傷地叫了一句,接著又望著她那張依舊光彩照人,依舊美若少女的臉說:“姐,你為我付出的一切,我真的很感動,一次次感動於你對我無私的幫助之中。可是,路走到今天,我們卻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劉立海痛苦地又一次抓住了自己的頭發,一個孟安達,他都應對不了,何況是手握兵權的紀老爺子,他敢去搶紀老爺子的女人嗎?

  “立海,”冷鴻雁突然叫著劉立海的名字。劉立海放下了抓著頭發的手,看住了冷鴻雁,她的眼裏竟然有淚在湧著,劉立海此時說一點不感動,說一點不辛酸,肯定是假話,他總是比這個女人感動著,他內心最脆弱的一麵,總是比這個女人緊緊地抓在了手心之中。這一點,孫小木給不起,這一點也總是令他在這兩個女人之中搖擺不定。


  “姐,求你了,別說這些好嗎?我真的很難過。”劉立海想逃,逃得遠遠的。隻要逃離了帝都,隻要不再看到這兩個女人,隻要讓他回林縣,安靜地養著傷口,他就能滿足吧。


  除了自己去舔著自己的傷口,堅強而又笑著看傷口愈合外,劉立海還有別的路可走嗎?他生命中的兩個女人,在同一天不屬於他。又在同一天需要著他,熱愛著他。而他卻無法去選擇,還有哪一種殘忍比這更痛的呢?

  劉立海卻逃不掉,他的冷姐姐不放過他。她又在追問:“那你告訴姐,紀老爺子到底說什麽了?”冷美人又繞回到了問題的起點之上。


  “姐,他說他年齡大了,他需要一個妻子,一個家,一個女人的關心和體貼,他不需要一個參政的女官員。姐,如果你真的在乎我,求你,不要再想著回京江的官場好嗎?如果你真希望我有出息,讓我順順利利地當大書記的秘書好嗎?紀老爺子說了,我能不能做大書記的秘書,就看你能不能呆在北京。


  姐,你說得對。我們是同病相憐的,我沒有能力帶走小木,你也沒有能力帶走我。所以,姐,你放開我好嗎?最後一次幫幫我好嗎?”劉立海望著冷鴻雁懇求著。


  淚眼還是從冷鴻雁的眼裏流了下來,是啊,她全心全意地愛著這個小男人,而他呢?而他呢?

  “姐,你別哭好不好?你別這樣好不好?”劉立海去拿紙巾,但是冷鴻雁卻率先走出了餐廳,至如她臉上的淚水,仿佛不重要一樣。她的心是真的痛了,她可以放手嗎?這個小男人又要求她放手,還得是放手的同時再幫他一次,她可以這麽去做嗎?

  冷鴻雁害怕看不到這個小男人,可是看到的結果就是這樣的。她雖然應該想到紀老爺子在交換著什麽,但是紀老爺子如何做,她都覺得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她要的是這個小男人的態度,是他對她的一種真心。


  冷鴻雁此時覺得好笑,是啊,這個小男人明明愛的是孫小木,明明是她一廂情願,可是她為什麽還要不斷地付出著,不斷地想得到他,控製他呢?是她在玩火,還是她原本就一直是一個輸家呢?


  “姐,”劉立海見冷鴻雁往前走著,追上去叫了一句。


  “我送你們走。”冷鴻雁淡淡地說了一句。


  “姐答應留在北京陪著紀老爺子?”劉立海追問了一句。


  冷鴻雁想回頭再看看這個小男人,可她沒有勇氣,她不想看到讓她失望的眼睛,不想看到他對她隻有需要,利用。盡管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存在,於這個小男人而言就是這種結果,可是她不想如此真實地看到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表情於她而言太過殘酷了。


  冷鴻雁沒再回應劉立海,這讓劉立海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她不答應?她對自己的愛隻是一種表麵的?這個想法讓他的心突然又堵了起來,他應該演戲,應該讓她看到他對她的在乎,對孫小木的痛恨,應該這樣才對。


  劉立海有些後悔自己不該說真話,真話從來是傷人的。冷鴻雁的真話是因為她對他有著情感的需要,而他必須也給她這樣的信號才對。可他卻承認了自己帶不走孫小木,而不是去承認自己帶不走她,哪個女人可以接受這樣的真實?可以再繼續付出下去呢?


  “蠢啊。”劉立海如此在內心罵了一句自己,如果想要在官場的路上繼續走下去,無論多感動的情況下,是不可以表露自己的真實內心的。這些時候,劉立海又知道自己錯了,可是他不能再解釋,再解釋會更弄巧成拙。


  沉默讓兩個人除了腳步聲,沒再能說話。可劉立海顯然不想再去打破這種沉默,如果冷鴻雁決定不再幫他,他此時說任何話都是枉費心機。


  等吧,走一步看一步。靜觀其變,這個時候,劉立海想到了冷鴻雁以前教他的方法。


  冷鴻雁在酒店門口等大家,劉立海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下樓了。姚海東坐在冷鴻雁身邊,劉立海和朱德江還有馬錦秀一起坐在後麵,冷鴻雁隻是和姚海東扯一些閑話,沒怎麽關注後麵的三個人,但是劉立海很清楚,他還是傷著了冷鴻雁。


  劉立海隻是默默地看著窗外,看著一幢幢大樓倒退也自己的視線之外時,竟然又湧起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感傷。這個城市不屬於他,可這個城市屬於孫小木嗎?

  此時孫小木和孟安達、孫宏惠還有劉家的人集中在醫生的辦公室裏,劉原源源到此時還沒有醒過來,最頂級的腦外教授也被請過來了,在分析劉原源源的傷勢情況下,都是建議再觀察,誰也沒能給出一個明確的定義來。


  孟安達和孫宏惠除了努力地安慰劉家外,格外地留意孫小木的行為,因為劉立海的突然出現,他們很擔心孫小木情緒上的波動,而被劉家看出問題來了。現在這種情況,一切都是劉家愧對孫小木,所以,隻要孫小木裝裝樣子,挺過這一段,劉原源源沒有好轉的話,孟安達相信劉家會主動提出解約的,他們要的就是這一步。可這一步是需要等的,孟安達最怕的是孫小木不願意去等這一天的到來,她畢竟不愛劉原源源,而且劉原源源讓她在婚禮上受到了那麽大的打擊,她是不會對這個男人有情感的。這一點孟安達很清楚,越是這樣,他越擔心孫小木的情緒上的波動被劉家發現了。


  劉景明夫婦已經疲憊不堪,他們萬萬沒想到這麽隆重的婚禮,最終卻是以一死一傷而收尾,而讓他們內疚的是孫小木,她一直安安靜靜地守在醫院裏,她不哭也不說話,似乎也變成了木頭人似的。


  心死大於悲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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