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丹圖的回憶

  “我需要考慮一下。”既沒選擇答應，也沒再次拒絕，阿旺近美的態度有些莫愣兩可。


  丹圖打眼瞅瞅這個墨墨跡跡，一點也不爽快的家夥，幹脆玩起了雪花，這種閑情益製，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依惜想來，隻有小時候才偶爾有過，大多數時候都在饑苦難而中度過。好多老人都默默走向荒野，再也沒有回來。


  不懂事的自己還問過媽媽，為什麽斯達爺爺要離開駐地？


  麵色蠟黃皮包骨頭的中年婦人，一邊遞給自己冰冷的肉幹，一邊默然的搖著頭：“斯達要去找吃的。”


  “那我把肉幹給他好不好？”年幼的孩子天真而又善良的捧著吃食，盡管很餓，但卻說著讓人感動的話。


  旁邊送別老人的巨魔們聞聲都哭了，母親一把將幼小的丹圖摟近懷裏，不住叫著好孩子。


  遠方幾位落在後麵的老人笑著回頭，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再也不像剛開始時的淒苦與絕望。他們看著丹圖，看著這個心地善良的孩子，滿足的唱響了族歌，再也沒有回頭。


  年紀幼小的丹圖咯咯的笑了，仿佛能感到他們的歡樂。可是旁的成年巨魔都悄悄的別過了頭，大滴大滴的淚珠帶著冰冷的氣息落在臉上，孩子的笑容忽然僵住：“媽媽，你怎麽哭了？”


  “媽媽沒哭，媽媽高興。”胡亂的抹了兩把眼眶，聲音哽咽的婦人把丹圖緊緊摟在懷裏，破舊的皮子咯的皮膚生疼。丹圖試著推了兩下不在動彈，一種莫名的情緒讓他選擇了無方。


  北風呼嘯，林間飄雪，正值壯年的族長踩著沙沙的步伐慢慢走過，細細打量了孩子一番，從脖間摘下尖齒羽毛做成的彩色獸環，鄭重的套在脖間。獸環的圓圈有些大，隻能勉強由雙肩拖住，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可是周圍沒有一個人在笑，族長的兒子有些不甘心，眼中露著妒忌。


  還不明白這個簡單儀式代表什麽的丹圖，好奇的低頭瞅瞅，緊接著咯咯笑了。


  “父親，為什麽要給他？”迎著族長回歸的步伐，緊趕兩步的半大孩子焦聲低問，語氣中透著濃濃的失落。


  族長環視一周，掃過支起了耳朵的族人，回頭盯住自家孩子失落的眼神歎了口氣：“卡哇拉，你是一員勇將，將來在武力上的成就將比我還強大，但你卻不是族長的人選，部族守護者才是你應該奮鬥的目標。”


  “父親，我不明白。”雖然知道部族守護者的地位並不比族長低下，而且某些時候甚至比族長還要重要。但是族長畢竟是族長，近水樓台先得月，卡哇拉不明白父親為什麽會選擇外人。


  正值壯年的巨魔領袖默然半天，望著遠去的族老定住了目光：“想要成為族長，要有一顆仁慈的心，卡哇拉，你的心太狠，性格又過於衝動，以如今巨魔的地位，真的不適合。”


  “我想，我明白了。”緊緊握住手中長矛，已經懂事的半大孩子明白了父親話中的潛在意思。


  巨魔一族倍受壓迫，又不能反抗，以自己的性格，說不定會惹出禍事，一但惹到城中貴族，部族必將迎來災難。所以成為不管事的部族守護者，才是自己應該盡的義務。


  默默前走幾步，踩過父親留下的腳印，卡哇拉在丹圖迷茫的眼神注視下，自懷裏掏出兩塊銀色火石，留戀的看了兩眼，塞到懷中。還留有體溫的奇異石頭，入手生溫，樂得小家夥咯咯直笑。


  聽著充滿孩子氣的天真笑聲，旁邊心神沉重的族人，都露出了點點微笑，心中的傷感似乎化去了許多。


  抬手重重拍了拍默然回返的孩子肩膀，老族長的欣慰的點了下頭。火石獸環，在巨魔一族的意義格外重大，說成神器都不為過。前者是吃飯必備的家夥，而後者則是權力的象征。當現任族長將獸環交出，則意味下一任繼承人的誕生。


  這是喜事，也是禍事。喜事是因為族中有了後來人，禍事是孩子從此將遠離幸福。所以丹圖的母親並沒有開心，反而極為複雜。


  擁有什麽樣的權力，就擁有什麽樣義務，在生活艱苦的巨魔中，繼承大位需要付出的代價很可能就是死亡。


  但是母親沒有拒絕，隻是默默的將淚流在心底，第二天就把丹圖送到了族長帳篷，從此，孩子有了遠比常人豐盛的食物，也迎來了痛苦萬分的訓練。寒冬蠟月，別人可以藏在家裏貓冬，但他卻要撥山涉水出外狩獵。夏日炎炎，吃飽喝足的巨魔可以歡笑嬉戲，他卻要不停揮劍。


  每當偷懶耍滑，都會被族長重重教訓：“你的責任是帶領大家好好生活，不管訓練如何堅苦，你都必須堅持下去。這是你獲得食物與教導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