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屠夫之名
“快，速度，我們必須在天黑以前渡河。”
無邊無延的巨魔拉成一線，將流沙河西岸堵的水泄不通。頭頂三撮淡黃色長毛的拉比卡，眼神冰冷，目光犀利，一點也看不出年邁的滄桑。
“大人，過去七天就是屠夫領地。請大人為我們巫毒部落作主。”
“放心，我會親自砍下他的腦袋，為死去的同胞複仇。”先鋒部隊毀滅，巫毒部落除名，勝怒的拉比卡就好像暴發前的火山，壓抑的越久，噴發的越狠。
得到保證的巨魔獵手躬身後退，如今巫毒部落沒了，殘餘的他們全部投身到了拉比卡揮下，作為巨魔一族最大部落的首領，拉比卡的能力一向為族人敬服。
“傳令，先頭部隊埋鍋造飯。”
“是，大人。”
滾滾流沙西逝水，浪花淘盡亡魂，意外事件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就在巨魔架好浮橋渡過半數之時，一片轟鳴傳了過來。
側目遠眺，遠山相接之處湧起一道白線，好似萬馬奔騰的洪流滾滾而來，沉悶的水聲將天空晚霞都震成了碎片。
巨魔們呆呆的看著，手裏拿著的東西爭相落地。
拉比卡驀然回神淒聲大吼：“都愣著幹什麽？跑，快跑！”
“跑？對，我們還可以跑！”
擁成一堆的人群，即使醒悟又能如何？看著混亂的場景，看著驚慌的人群，拉比卡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沒有絲毫阻攔的洪流，似九天銀河傾瀉而下，沒有一絲憐憫。
“不要！”
“救命！”
“我要媽媽！”
眼底充血，混身發顫，聽著耳邊絕望，聽著身旁悲鳴，拉比卡握在手裏的龍皮韁繩，都因過度用力揪成了兩半。
“我的族人，我的孩子，我的……噗……”
“巫醫，快叫巫醫！”
荒蕪的河灘，散落的破敗，將近三分之一隨行人員，超過半數儲備物資，都在一場大水中沒了蹤影。拉比卡麵色慘白裹緊裘衣，癟悶的胸口每一次喘息，都像火燒一樣難受。
“是誰？到底是誰引來了雪崩。”回想洪水到來前的悶響，拉比卡用屁股都能想到，此次事件絕不可能是自然因素。
“大人，一定是那個屠夫，隻有他才能幹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適時的引導，懷疑的眼神，巫毒部落投靠的醫生語氣篤定：“大人，荒原之上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會和我們巨魔過不去。至於那些把我們當成下等生物的城市，更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隻有那個瘋子，隻有那個屠夫，隻有他才會想著毀滅我們。”
“你最好不要騙我。”拉比卡雖然急於找到凶手，但他並不笨。
投靠的醫生信誓旦旦跪倒在地：“大人，以巫毒的名譽保證，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真是那個屠夫？
三百多年的遷徙生活，從來沒有受到如此損失，此次出征已經不在簡單，一個不好，族群都將滅亡。別忘了，海邊還有場硬仗，而來年還要回歸。
未知的敵人到底是誰？他們還會不會偷襲？
眺望遠方，拉比卡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清族群的方向。
自己老了麽？
無力的縮縮身子，拉比卡呆愣片刻，突然出聲：“把丹圖叫過來。”
“是，首領。”
“老板，您真狠。”
一場大水滅掉半數巨魔，金剛頭頭別提有多震驚。
這不是單槍匹馬的獨鬥，也不是千軍萬馬的搏殺，隻是簡單的一次蓄水轟山。
得知巨魔人數眾多，東辰從克裏斯蒂娜話中找到靈感，集合所有奴隸的獸人在山口築起堤壩。本來這玩意也沒什麽，別看是流沙源頭，真心沒多少水。再加上時間不多，長達千米的堤壩，連個底子都沒儲滿。
可是沒有水，不代表沒有雪。
黑心黑肝的東辰，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裏，人為製造了數次雪崩，範圍多達數十個山頭。
滾滾而下的積雪填滿堤壩，被水一融，全成了糨糊。等巨魔一來，缺大德的東辰瞅準時間，就將堤壩給開了道口子。
結果……
“你真不是人。”
“老板心太黑了。”
“惡魔在你麵前都能自稱天使。”
“我們應該慶幸，我們有一個偉大的領主。”
“徒弟，你犯下無邊殺孽還要為師幫你超度，這趟混水為師趟不起，你還是放為師走吧。”
牢牢抓住不戒和尚掙紮的手，東辰滿臉陰笑指著流沙：“想走可以，先把經念完。”
“你……”
“你什麽你？咱師徒兩用不著玩那些虛的。”
悔不當初的光頭，心裏發狠的東辰。論關係，東辰和不戒認識極早，但正因為認識極早，東辰才明白和尚是什麽人。這禿驢純粹就是個自私自力，滿口仁義道德的黑貨。論起心狠手辣，東辰敢打保票，除了自己，沒誰比得上他。
想當年死守能源站，騙吃騙喝的事情曆曆在目。所以放誰，東辰都不會放了不戒。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不同意和尚留在內城的要求。
“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咱還打算給您養老送終不是？”
“我用不著！”
情急的叫喊，揶揄的微笑，東辰輕輕拉住了不戒的手：“親愛的師傅，您這經念還是不念？”
“你……你鬆手！”
拳頭大才是真理，棍棒下才出孝子，險些被東辰將手骨捏碎的不戒，很明智的念起經文。
無邊烏雲混著悶雷，頂風披雨的巨魔圍成一團，拉比卡虛弱的吐著血沫：“丹圖，我死以後，部落就交給你了。”
“首領大人……”
“不要……咳！咳！”再次咳嗽兩聲，越發虛弱的拉比卡用力咬了下舌尖。
“孩子，千萬不要被仇恨衝昏頭腦。作為首領，最重要的責任是保證種族延續。丹圖，你明白麽？”
“我……我明白了。”
撒手人寰的微笑，無聲落淚的悲鳴，瓢坡似的大雨激打著孤墳，連把土都添不上去。
“丹圖大人，請您下令，讓我們為老首領報仇。”
成片跪倒的迅猛龍騎士，趴伏於地的叢林戰士，丹圖握緊雙拳搖了搖腦袋。
“大人！”
“不要說了！”驟然睜開的眼珠通紅似血，兩行鮮紅滑過麵頰。
巨魔們呆呆的站在雨中。
雷聲，似乎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