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殘破
明天，明天的明天，一個接一個的明天。如果不是三天兩頭就能碰到些不長眼的野獸，東辰他們也許早死了。
不一定是餓死，更可能是在枯燥中走向瘋狂，繼而走向滅亡。
“我討厭下雨！”烏蒙蒙的天，雨水忽然就落了下來，瓢潑似的沒有盡頭。
東辰把外衣脫下，快步走到克裏斯蒂娜身旁，和她一起蓋在頭頂，小妖精驚慌的跑過來，加上抱在懷中的安妮，四人緊緊的擠在一起。
雨越下越大，起風了，大風！
東辰轉個身，雨水打在背上生疼。
“聚在一起，別自己呆著。聽到沒有，聚起來。”吼聲不出兩步，就在風中消散。
突然間，轟隆一聲悶雷錘在心頭，天似乎一下子就黑了。
金鋼們茫然的四處瞅著，直到喀嚓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才找到方向。
“該死的上帝，你發什麽瘋！我又不有上你老碼。”貝戈伯德打著哆嗦想往裏擠擠，結果哎喲慘叫一聲，不知道被誰踹了出去。
“南無不動尊菩薩，善惡有報，我佛保佑。”
狂風，暴雨，悶雷，急閃。
末日一般的世界，眾人圍在一起，默默忍受著那份自然的怒火，在這天地之威中感覺自己的渺小。每當雷電劃破夜空，都有種自己要被撕裂的荒謬感。
災難好像持續了無數年才過去。身心疲憊的眾人在彩虹中互相對視，哈哈大笑起來。笑過，又是沉默。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直到……
“城市？”眼睛一突，貝戈伯德顫抖的指著遠方，歇斯底裏的又叫又跳：“看到沒有？城市！我說過，一定會發現城市，我沒說錯，這是真的。”
叼著枯草，緩步走上斜坡，東辰踏著碎石，噗的吐出嘴中爛葉，望著遠方夕陽中顯現的雄偉世界，眯起眼睛。
金鋼們手裏的棒子一根接一根滑落，發出嘭嘭的悶響，也不知道壓壞了多少野草。
“真的，是城市！”貝吉塔喃喃出聲，緩緩向前伸出的大手，仿佛要抓住什麽。
歎息一聲，壓抑住內心震憾，東辰摸著下巴思考片刻，轉身下令：“休息一下，我們明天進城。”
夜，靜悄悄的，誰也沒了睡覺的心思。夕陽中映照的影子印在他們心底，如同脫光光的姑娘，散發著赤果果的誘惑。
“城裏會有什麽？”克裏斯蒂娜碧綠的貓眼閃現著向往。
東辰側過頭，啵！的在她誘人的麵頰親吻一口：“不知道，睡覺。”
“哥哥，我也要哦！”紅撲撲的臉蛋擺在麵前，躺在兩人中間的安妮不知道什麽時候抬起頭，氣的另一邊的艾微兒直咬牙：“這小丫頭片子，太能賣乖了。”
一人一下，誰也不落，東辰擁著三個女人慢慢合上眼。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打坐一晚的不戒麵向朝陽站起，一陣腳步聲遠遠傳來。
“大師，今天起的真早。”東辰提著刀走到不戒身旁，深深的呼吸一口，似乎能感到陽光的溫暖。
“城，一定要進？”
“有問題？”瞳孔忽的一縮，東辰死死盯著不戒。
和尚久久沒有回答，直到遠處響起呼喊聲，才慢慢轉身離去，隻在風中留下他平淡而又深沉的聲音：“我的眼中，隻有無盡死氣。”
“死氣？”從裝神弄鬼的神棍背後收回目光，回頭凝神屏息望向晨光中輝煌燦爛的建築群，東辰五指用力一收：“沒什麽能阻擋我們，活人不行，死人，更不行。”
望山跑死馬，看起來很近的城市，從早上走到傍晚才算正式踏入。
誤把不戒警告當成怨靈一類東西，東辰從靠近城市開始，就睜開灰色的靈魂之瞳。
“老板，有問題？”貝吉塔提著棒子，戒備的望向四周。
東辰平靜的揮揮手：“小心無大錯，你去殿後。”
奇怪的瞅了眼東辰，貝吉塔一句話沒說，依言走向後方。
深吸口氣，將濃濃的，化不開的擔憂壓在心底，東辰凝神向前踏去。
嗵嗵的腳步聲一直環繞耳邊，合著心髒跳動，壓抑的氣氛越來越濃。
這是一座死城，沒有人，一個人影都沒有。
走出老遠，直到太陽最後一絲光線從眼中消失，也沒有發現一絲人煙。
“找個地方休息。”
命令下達，隊員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好像他們的情緒也在不知不覺間，被這座寂靜的城市同化了。
月上半空，清冷冰寒，東辰拄著刀，沒有進任何一幢建築，而是選擇一個類似花園的地方休息。
那些在夜晚散發著陰森森氣息，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建築，實在不能讓人放心。
何況，它們看上去也不怎麽安全。東辰已經發現至少三處大型坍塌，足有百米高的大樓砸過好幾條街道，或者直接砸在相同的建築，依在一起，夜風一吹，嗚嗚直響。隻要看著他，就會有種隨時會被砸到的詭異感。
所以還是公園安全，腳踏實地的滿足感，不是那些高層人能體會到的。
憂慮的思索被一陣嗵嗵的腳步聲打斷。
“這是座古城。”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著貝戈伯德木無表情的臉，看起來有種異樣的沉重。
東辰收回目光，隨意巡視四周，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如果沒有看錯，這座城是這裏。”
從懷中掏出的地圖攤開，借著月光瞅著貝戈伯德指的地點，東辰詫異的抬起頭：“你確定。”
“你看那裏。”貝戈伯德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抬手指向夜色中一座巨大的鐵塔：“艾佛拉森諾斯鐵塔，這座古城的標誌。”
直插雲宵，仿佛刺穿月亮的鐵塔，好似遠古走來的怪物，它那麽高，高到令人窒息，高到讓人絕望。看著它，東辰就能想像到，當年的科技是多麽偉大，當初的人又是多麽的快樂。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原本應該充滿喧囂的城市，已經破敗的如同鬼域。沒有人的城市，比寂靜的森林還要讓人畏懼。
“這座城裏有什麽，能不能找到車？”東辰輕點地圖。
濃濃的煙霧升起，貝戈伯德惆悵的彈彈指尖，幾絲火屑飄落：“這裏有一切，車，能量，吃的。隻要能找到，這裏就有一切。”
“去哪找？”
空蕩蕩的街道，別說車，連根車毛都沒有。東辰對貝戈伯德的說法，十分懷疑。
“明天就會知道。”
明天，又是明天，明天會有什麽？瞅著高大的艾佛拉森諾斯鐵塔，東辰靜靜的拄刀等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