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希望
月華閃耀,白色夾雜烏光的劍痕連成一片。
一劍光寒十九洲。
瘋魔暴發的東辰一口氣將所有能量宣泄而出。
衣甲破碎,頭盔崩裂,長長的金發隨風飄動。
幾縷金色發絲滑落,血液飛濺。從前隻會躲在騎士身後下令的指揮官,在生命最後一刻,高高挻起胸膛:“向主獻上勇氣與信仰,為榮譽而戰!不惜犧牲一切。我主、萬……能!”
惡魔的翅膀,慘白的身軀,高尚的精神。
麵對血泊中歸去的指揮官,東辰心緒複雜:“這個世界,到底誰對誰錯?”
“南無不動尊菩薩。願施主早升吉樂。”
表情古怪的回頭瞅著不戒和尚,東辰笑了:“大師,他是主的信徒,死後要上天堂。你願他去西方淨土,這可不是祝福。”
“有區別?”
嘻笑的表情僵住,東辰愣神片刻,吐了口氣:“是沒什麽區別。”
“諸般神明皆虛幻。佛在心中,信則有,不信則無。徒弟果然身具大智慧。”
短暫休息,重新上路,傷痕累累的兩人穿廊過巷,時不時斬殺掉三兩隻不長眼的怪物。胡亂闖蕩,神奇的回到門口。
黃沙遍布的來路,三具破爛屍體倒在一起,被打成了篩子,其中一個明顯變異的屍體,仔細瞅瞅,依稀可以判斷,是先前救下的倒黴黑人。
“屍變?”眼前浮現染血的回廊,東辰麵露苦澀:“這天殺的末日,連亡者都不得安寧。”
沒有收斂屍骨,那是黃沙的事情。末日,不需要為這些無聊的事情浪費體力。也許,明天倒下的,就會是你。
小鎮,還是那個小鎮。隻不過徹底成了鬼城。
房門一扇一扇破開,東辰走了幾間,發現屋裏的人都死光了。
槍傷,刀傷,不管致不致命,腦袋都被砍了下來。
“活下來的傭兵!”
腦海中瞬間閃過齊格身後塌陷的通道,東辰握劍的手緊了又緊。
理智告訴東辰,傭兵們做的對。可是看著無頭嬰孩兒的屍體,東辰還是接受不了。
“怎麽辦?”
齊格的囑托,內心的譴責,交織在一起,東辰的心,亂了。
“南無不動尊菩薩。徒弟,死又何償不是解脫?對他們來說,死亡也許會更快樂。”
“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果能活,誰會想死?”
“早死早超生,難道他們還能活下去?”
充血的雙目,死死盯著不戒和尚,東辰扭頭就走。
腐爛殘破的血肉倒在門口散發惡臭,仰麵朝上的屍體胸前,被汙血染成黑色的十字詭異難明。
地下室,小天使把肉條推回克裏斯蒂娜手中:“姐姐,安妮不餓,姐姐吃,姐姐吃了有力氣打怪物。”
咕咕的叫聲在安靜的空間格外清晰。
克裏斯蒂娜聽著安妮咕咕直叫的肚子,再看看她純真的笑容,眼淚悄然落了下來。
縮在角落的貝戈伯德妒忌的直嘀咕:“姑娘白養了,怎麽就不知道給我吃,我也餓。”
“給你吃白瞎了。”克裏斯蒂娜回頭,碧綠貓眼狂翻。
小天使咯咯的笑聲衝淡了緊張的氣氛,大家似乎一下子恢複了活力。
東辰站在用書架堵住的樓梯口,心裏極不是滋味。
不戒和尚低著頭,宣了聲佛號。
雜貨店瞬間沒了聲響。
彎下身子,緩緩抬起書架,東辰聲音中帶著止不住的顫抖:“我,回來了。”
“是哥哥!漂亮哥哥回來了。”
隨著小天使驚喜的歡呼,一道修長的身影衝了出來。
四目相對,克裏斯蒂娜眼淚刷的落下,碧綠的貓眼當場通紅。
“別哭,我回來了。”
一把抓住東辰撫向麵龐的手,克裏斯蒂娜把頭埋進東辰懷裏,嚶嚶的顫抖起來。
小天使甜甜的笑著,貝戈伯德發現了不戒和尚:“這位是?”
“不戒大師,是……是我的師傅。”
親口聽到東辰在親人麵前承認師徒名份,不戒和尚笑了。
他笑的比哭還難看。
小天使一下子躲到貝戈伯德身後,小腦袋瓜撲一伸出又縮了回去:“那麽多傷疤,你疼嗎?”
弱弱的童音帶著關懷,不戒和尚心裏忽然感到了光明:“不……不疼。”
“騙人不是好孩子,怎麽會不疼呢?”
咬著手指的小天使,惹人憐愛,東辰走過去把她抱在懷中,親了又親。
“看看這個方向盤能用不能用?”充滿溫馨的團聚和簡單的介紹過後,東辰把方向盤扔給貝戈伯德,接過一塊肉條,慢慢喂著安妮。
“昨天下午槍聲響了很久,那群傭兵在搞屠殺。另外,你砍的那個老頭活過來了。”貝戈伯德一邊檢查方向盤,一邊總結情報。
東辰點點頭:“我在門口看到了,參與屠殺的傭兵有多少?”
“五六個,大概是這個數,你知道的,他們很危險。”手裏工具一停,貝戈伯德捋捋腦袋上的長條氣球:“方向盤出了點問題,這裏零件不知道能不能用,我需要時間。”
“什麽時候能好?”
“三小時,或者更長。”貝戈伯德絲毫沒有一點科學家的嚴謹:“這裏不是實驗室,什麽意外都可能發生。你拿回來的方向盤是壞的,我也沒辦法。”
沉默的托著下巴,思考片刻,東辰做出決定:“先休息。”
時間匆匆而過。
忙碌半晌的貝戈伯德,苦惱的揪著頭發:“真不行了。東辰,我需要零件。”
眼前閃過那個要人老命的狼怪,東辰起身走向樓梯。
不戒和尚站了起來。
“你傷沒好,而且視力還有問題。留下來,幫我保護他們。”
“你傷的同樣不輕。”不戒和尚反駁。
克裏斯蒂娜握著腕輪:“這次我去,誰也別跟我搶。”
“站住。”一把拉回克裏斯蒂娜,東辰把她重新按回座位:“你不知道地方,大師的傷需要你。如果我回不來,他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房間陷入死寂,隻留下沉重的呼吸。
不戒和尚是希望嗎?沒有機車,光靠兩條腿,想走出去太難。
大家看著東辰,眼神複雜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