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推心置腹
甄汐看著殺無赦的眼睛，問道：“殺無赦，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殺無赦微微有些動容，他輕咳了一聲，道：“其實……我一直潛伏在王府，昨夜你變回原形的時候，我也在，當時看見主子，還有些過於激動，險些弄出聲響，好在主子和恒親王無暇顧及……”
嘶……好一個無暇顧及。
甄汐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想不到昨晚的一時放縱，竟然成了現場直播，不僅這太醫看到了，殺無赦也在現場。
好家夥，以後王府裏辦事還是要謹慎一點了。
“主子，我帶你離開這裏吧，這裏不安全。”殺無赦說著，將甄汐抱了起來。
甄汐拉著殺無赦的衣襟，皺眉說道：“殺無赦……你既然說我是你的主子，那你就聽我一句話好不好？”
“主子請講。”
“當殺手不是什麽快活的事情，整日血刃相伴，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甄汐帶著一絲憐惜的意味看著殺無赦：“所以……”
“主子。”殺無赦打斷了甄汐的話：“殺無赦今生就是這個命了……自打我小的時候，他們教會我的所有事都是為了殺人，我吃的第一口飯是，我第一聲念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也是……”
殺無赦，這個名字就是烙印在他身上的恥辱。
殺無赦麵無表情的低著頭，地上仆從和太醫的屍體下麵，血液漸漸蔓延開來，流到了殺無赦的腳邊，殺無赦抱緊了甄汐，默默的走出牢房，踩了一路的血印。
就如同生長在不歸路上的彼岸花，走過去，就無法回頭了……
“殺無赦……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不放下這個身份，做一個普通人？”甄汐問道。
殺無赦冷冷的說道：“已經來不及了，從我殺死第一個人開始，一切就已經來不及了……”
殺無赦將甄汐緊緊的抱在懷中，他如一隻鴻雁一般，巧妙的躲過了地牢附近的守衛，甄汐看見，地牢附近多了許多倒在地上的屍體，應該是殺無赦除掉了一隊的巡邏哨兵，他們二人才能如此輕易的出來。
月色映襯在殺無赦的眼中，似乎比平日裏更為冷冽。
出了皇宮之後，殺無赦帶著甄汐來到了一間客棧，她將甄汐放在客棧的榻上，說道：“主子放心，你中的隻是普通的迷藥，我剛才給你服了清神的解藥，你稍作休息就好了……”
甄汐皺著眉，她拉著殺無赦的衣袖不放：“殺無赦，你能告訴我，你殺的第一個人，是誰嗎？”
“主子……”
“告訴我，我求你了。”甄汐懇切的說著。
殺無赦低下頭，他輕笑了一聲，如實的回答道：“是葉不殤……他是我殺的第一個人。”
“你從前從來都沒有殺過人對不對？！你怎麽這麽傻……”甄汐緊緊的抓著殺無赦：“你如果不殺葉不殤，他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何苦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主子，我……真的很討厭殺人。”殺無赦坐在床邊，淡淡的說道：“我之所以把恒親王當成是我的刺殺目標，就是因為我知道，我殺不死他……主子，你知道嗎？我無時無刻不在憎恨自己，為什麽我是一個殺手。”
甄汐皺著眉，心疼的看著殺無赦，而殺無赦看向她，卻忽然笑了：“主子，殺死葉不殤，讓我第一次覺得……我是個殺手，真的是一件好事……我起碼可以給你報仇。”
“你這個……你這個傻瓜！”甄汐一把甩開殺無赦的衣袖，道：“你何苦如此為難自己，你還可以回到以前……”
“主子，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殺無赦說道：“我不是一個天生的殺手，我會愧疚，我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會夢到那一個個死在我刀刃下的人，這是我擺脫不了的宿命，我注定沒有辦法回到從前。”
甄汐就知道殺無赦會說這番話，她實在是無能為力，隻能默默的歎了口氣。
殺無赦不是她的仆從，準確的說，殺無赦更像是她的朋友，如今推心置腹，甄汐對殺無赦更是多了一份信任和遷就。
夜色漸濃，殺無赦沉默了片刻之後問道：“主子，你穿著這身衣服不行的，要不要我去給您找一身新衣服。”
“不用了，我這樣就行。”甄汐拉緊了身上殺無赦的外衣，看著窗外的月色，說道：“殺無赦，帶我回王府好不好，雖然我知道那小小太醫不敢對王爺怎麽樣，但……我還是擔心。”
殺無赦點了點頭，隨後又一次將甄汐打橫抱起。
說實話，殺無赦的手勁是真的大，就這麽抱著甄汐飛簷走壁的，居然都不喊累。
殺無赦十分輕鬆的帶著甄汐回到了王府。
翻牆進去之後，殺無赦抱著甄汐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染墨的寢殿，沒有走正門，而是直接從窗戶進去。
甄汐的雙腿雖然還是有些發軟，但是已經可以自己走路了，她從殺無赦的身上下來。
染墨就躺在自己的榻上，甄汐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皺著眉看著他的臉，眼中盡是溫柔。
“好險……我的王爺啊，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甄汐滿懷愛意的看著染墨，忍不住伸手撫摸著染墨的臉頰。
殺無赦低著頭不去看麵前的景象，他對甄汐行禮道：“主子，我就在門外等候，醒神的藥物我放在了桌子上，有什麽事隨時叫我。”
“嗯。”甄汐微微一笑，道：“殺無赦，謝謝你。”
殺無赦愣了一下，冰冷的眼神中也算是有了一絲溫柔……
謝謝你，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前方冰冷的深淵寒風刺骨，她就像是這無盡深淵中唯一的暖陽，在夢魘中……唯一能拉他一把的人。
甄汐將解藥給染墨喂了下去，他在甄汐的注視中幽幽轉醒，睜開了眼睛……
“汐汐……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染墨拉著甄汐的衣袖。
甄汐輕笑了一聲，寵溺的說道：“傻瓜，自從我回來之後，你的夢，也太多了點，是我，我逃回來了。”
“汐汐……”染墨想要起身，但是解藥還沒有完全奏效，他隻能無力得抬起胳膊，掛在甄汐的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