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皇帝的疑心
“聽說,所有太醫都在場,親耳聽見,連三皇子也在。”
憶清也去了?不對……
皇帝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有些難看,沉吟片刻,“去查查,他又是哪裏來的消息,這般的快。”憶清和十三素來不對付,做皇帝久了,即便是血緣關係帶來的羈絆都會淡漠,自然心思多了幾分。
福總管明白陛下心思,卻隻作不知,低頭應了,“是……”
“那陛下……”還過去麽?
“陛下。”外頭,有小太監聲音響起,“三皇子派了人過來,說是有要事求見陛下。”
說曹操曹操到。
因著心裏那點不能與外人道的心思,皇帝此刻並不大願意見秦憶清的人,卻又想知道對方在打什麽算盤,努努嘴,“你去問問來做什麽的。”
福子很快就回來了,麵色如常,“陛下,三皇子說……言姑娘將所有太醫趕了出來,他心係瑞王安危,請陛下過去瞧瞧……勸勸言姑娘。”
“心係瑞王……安慰?”皇帝站在案幾之前,原本想要出去的動作滯了滯,又緩緩坐下了,“他隻這麽說麽?”事實和自己聽見的並無區別,但避重就輕,偏生將最重要的那幾句話掩了,隻字未提。
倒的確是像他會做的事情。
若非自己已經在此之前聽到了回報,隻聽他這般描述,定是火急火燎衝到瑞王府,先懲治了言笙,屆時,不管事情結局如何,自己和十三之間必然會起嫌隙……好一個秦憶清!皇帝臉色愈發難看。
“陛下……”見皇帝坐著遲遲不動,本就已經準備好出發了,這會兒倒是怎麽……福總管出聲提醒道。
皇帝卻半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擺擺手,“不急……再等等……”他倒要看看,這個秦憶清,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
福總管一愣,轉念一想,大概也明白了陛下的心思,心頭卻是微涼。這皇室啊……十三殿下生死未卜躺在床上,即便是自己一個奴才,也火急火燎地想去看著、守著,偏生……陛下卻還要從中得到一些可能令人心寒的答案。
……
瑞王府院中的太醫們,幾乎是被遣送回去的。
沒有等到結果,他們自然不敢離開,每一點時間的流逝,都加重了眾人心頭的焦慮——不管這位言姑娘到底許了什麽樣的承諾,若是裏頭那位主兒沒有醒來,他們都要連著一塊受罰的。受罰的程度,卻是取自皇帝陛下彼時的心情。
等待的時間,煎熬地連呼吸都覺得漫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扇緊閉的門扉被打開,緊接著,少女從門後露出有些疲憊的容顏,將南潯叫了進去。這一次很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南潯便出來了,然後說瑞王殿下已經轉危為安,隻是傷勢太重失血過多,還睡著不曾醒來,自然也不敢勞煩太醫們一個個守著。
簡而言之,就是這裏沒有你們的用處了,該回的都回了吧。
轉危為安?雖是喜事,但沒有親眼確認,哪個敢就這樣離開?畢竟回宮陛下問起,總不能說在院中呆了一下午,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自個兒也不知道吧?
於是張院首提議進去瞅瞅再走,眾人還未來得及附和,南潯侍衛卻直言不必了,瑞王爺需要休息,人進去了反而是種打擾。
明明還在昏睡未醒,打雷都打不醒對方的,明顯是為了不讓人進去的借口,卻沒人有膽子指出來。打擾瑞王爺?誰敢?反正他們不敢。
於是,一個個說盡了討吉利的話,端著得體的笑容離開了,人剛出院子門口,便紛紛卸了笑意,搖頭歎息,“這回去可如何交代啊……”
“這樣的傷情,即便是我等,沒個三兩天都不敢說轉危為安,這言姑娘真的就這麽厲害?”
也有清醒的,搖了搖頭,“厲害什麽呀厲害,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家家,能懂什麽?厲害的啊,是後來西承侍衛帶進去的那個男人……就是彼時沒注意看臉,不知道是哪家的郎中。”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這年啊,指不定不好過呢。”
“哎……”
人走了,院子一下安靜了很多。
南潯看著院中廊下始終抱著胳膊帶著隱約笑容的秦憶楓,拱了拱手,“三皇子殿下,我家主子一時半會兒怕是也醒不過來,怕是……招待您不周,您還請見諒。”
秦憶楓好說話得很,笑著擺擺手,表情是塵埃落定般鬆了口氣,“無礙無礙……本王在十三弟府中,自然就當自己府了,不必招待不必招待……你們去忙你們的吧。”
“我就掛心十三弟,想親眼看著他醒來。”
真是兄弟情深、兄友弟恭。一點都聽不出對方話裏趕人的意思。
言笙站在門邊,看著秦憶清打定了主意賴著不走的樣子,本就不好的心情愈發的煩躁,笑意都有些敷衍得很,“真是哪兒都能遇到三皇子殿下。”
“既然三皇子說,要親眼看著你家主子醒來,你怎好拂了他的意。更何況,他還是皇子,皇親貴胄。”微微勾起的嘴角,是戲謔的弧度,“即便是這樣特殊要緊的時候,也不能怠慢了這樣的貴客。”
他稱自己是主,她偏要說他的客,看似熱情的樣子,實際上很是落了麵子。
秦憶清還未作出反應,不過言笙的目的也不是過過嘴癮那麽簡單,當下含笑回首,對著已經隨侍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去,帶著貴客去瑞王府最好的待客廳,好茶好點心伺候著。三皇子殿下站了這許久,也不見你們搬張凳子……你家主子和三皇子殿下兄弟情深,醒來定要怪罪你們。”
管家笑容可掬地低頭,應是,當下上前幾步,不由分說對著秦憶清身後,引道,“三皇子殿下,請。”
秦憶清不願走,他總覺得這屋子裏肯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以至於要將所有人趕出來,偏生,管家又低了低身子,愈發態度熱情,“殿下,方才是老奴疏忽了,請您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