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賢王妃

  隆陽城。


  昨晚下了雪,今日一早卻放了晴。


  明晃晃的日光照在雪地裏,亮地晃眼。


  無風的天,暖意融融的。


  街頭小商販都起了個大早,冬日清晨的涼意裏,街頭早點冒著白乎乎的熱氣,看起來誘人得很。


  寶記開門的小二迎來了今日的第一位貴客,有些意外,是個稀客——言王府的二小姐。


  之前掌櫃的已經交代過了,但凡這位小姐過來,都直接帶到掌櫃那。小二是寶記的老人,來了數年,自然知道不該問的別問,當下心下雖疑惑,卻也隻是將人迎了進去,帶到掌櫃那,掩了門就下去了。


  沒一會兒,掌櫃地就同言笙姑娘下了樓,下樓的時候,掌櫃就跟在言笙姑娘身後,手裏抱著賬冊,低著頭很是恭敬的樣子,兩人一起上了門口的馬車,走了。


  這……?

  店裏沒人,店小二站在門口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總覺得……方才的氣氛有些奇怪,說是對待客人的熱情,倒更像是對主子的恭敬。


  馬車已經失去了蹤影,店小二收回目光,忙活著每日早上的準備工作,沒一會兒,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


  言笙帶著王掌櫃一路到了賢王府。


  本是掐著下朝的時間來的,沒想到今日下朝時間有些晚,言笙到了門口的時候,五皇子還未回來。


  門房小廝恭恭敬敬迎了人進去,賢王妃接待的人。


  賢王妃來自皇後母族,按照輩分,該喚皇後娘娘一聲姑母。她在皇後跟前又素來恭謹有禮,是以很地皇後喜歡,也因此,性子裏驕傲又善妒了些。


  下人去通傳了許久,這茶都喝完了一杯,賢王妃才在下人的攙扶下緩緩而來,微微抬起的下顎頗有一番目中無人的驕傲氣勢,盛裝之下像極了漂亮的白天鵝。


  聽說已有數月身孕,但冬衣本就寬大一些,她又因著有孕在身,穿的比旁人保暖一些,倒是看不出身孕。


  她站在門口,還未進門,倒是先掃視了一圈屋內的言笙,麵上的詫異之色一閃而逝,“你……就是言王府的那位嫡出小姐?”說話語速不快,尾音微微上挑,帶著幾分不屑一顧的輕視。


  說著,又加了句,“皮相……倒是比聽說的要好一些。”


  言笙擱了手中茶盞,低著的眉眼疏忽一笑,才起身偏頭去看王妃,“賢王妃。”含笑,低頭,沒有行禮,卻也客氣得很。


  她身後站著的王掌櫃,拱手行禮,“草民見過賢王妃。”


  賢王妃還是沒進門,微微蹙眉,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言笙,一個女子,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一大早巴巴地算著時間掐著點過來找她家王爺,總令人心頭有些不悅,但終究是忍著什麽也沒說,抬了腳步往裏走,走到言笙身邊的時候,又偏了眸子去看王掌櫃,“這人是誰?如今王爺不在,言二小姐將個男人帶到本王妃麵前來……似乎有些不太合適吧?”


  低著眉眼,說是瞥王掌櫃,倒不如說瞥著王掌櫃的方向。順著那眼神,估計也就是瞥個半截身子。


  王掌櫃素有眼力見,後退一步,躬身,卻沒說話。


  “王妃說的是。”言笙含笑,又端起了茶盞,斂著好看的眉眼,一手撚著杯蓋輕輕去拂並不存在的茶葉般,吹了吹,才笑道,“是言笙思慮不周了。隻是……今日這事兒,總該王掌櫃在場才對。”


  王妃已經在位置上坐了,聞言總算抬了眼看王掌櫃,“掌櫃?哪裏的掌櫃?”


  王掌櫃躬著的身子就沒抬起,聞言拱了拱手,“回王妃,草民不才,寶記珠寶的掌櫃。”


  聽聞“寶記”,王妃的臉上的不屑倒是少了些,寶記她聽說,也買過不少,不過都不是親自去的。到了她這個身份,自然定期都有寶記的店小二親自拿了新品上門供她挑選,挑中的留下,不滿意的退回去,總不至於令她同那些個大家小姐、市井姑娘混子一起為了一支簪子、一串耳環爭搶、還價。


  是以,她並不認識掌櫃,隻聽說寶記,心中的不滿便去了幾分,以為又是新品給她過目,隻是狐疑,“往日都是店小二過來,我也算是熟識,今日怎地掌櫃親自前來?還帶著言小姐?”


  方才還是“言二小姐”,刻意強調了“二”字,這會兒,卻是“言小姐”了,也少了幾分正鋒相對的意思。


  言笙倒是真的不想遇到這位王妃,所以才掐著時間想要趕著門口遇到五皇子處理了最好,沒成想,運氣不好。她目光落在賢王妃並不顯懷的肚子上,半晌,微微蹙眉,“……有些事。”


  語焉不詳。


  麵前的少女,安安靜靜坐在那裏,沒有一點攻擊性。眉眼也不是驚豔型的,單看並不如何出彩,但同時長在一張臉上的時候,怎麽看都覺得是恰到好處的美,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有些魅,但因著自身有些冷淡的氣質,雜糅在一起又有些孤。


  無端莫名地勾人。


  像是長在懸崖邊的名花,可遠觀,卻無法攀采,但越是如此,越是讓人想要采摘,以至於……念念不忘。


  才散了幾分的不悅,就在對方的語焉不詳和這帶著些危險的美麗裏,又回來了。她似是笑了笑,又冷又傲,“哦?言二小姐的意思是……這是二小姐和王爺之間的事情,本王妃不配知道咯?”


  她的敵意很明顯。


  言笙微微歎了口氣,沒有解釋,也沒有生氣,隻溫和笑著低了低頭,“自然不是。您與賢王伉儷情深,自然是能夠知道的,隻是……言笙終究是個外人,無權在未經過賢王的同意前,擅自告知。還請王妃諒解。”


  綿裏藏針的樣。


  看起來是隻綿軟可欺的羊,如今看來,倒是藏著爪子的。賢王妃冷冷一哼,“若是本王妃命令你說呢?”


  聲音徹底冷了。


  言笙微微歎了口氣,正要說話,外頭卻及時響起一道聲音,“這是誰惹了本王王妃不快呀?”戲謔的、嬌寵的,嬉皮笑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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