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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老王爺的戒心

  馬車漸漸遠去,徒留管家一人站在冬風裏,蕭瑟又淩亂。


  他僵直著脖子,看著那馬車消失在拐角裏,又僵直這脖子,半轉了身子去看同樣瑟縮在門口屋簷下的兩個門房小廝,顯然,他們也聽見了方才二小姐如此自然的、理所應當地稱呼十三皇子為,“秦澀”。


  那麽自然、那麽熟稔。


  像是如此喚過無數次一般……沒有半點身份的尊卑之別。


  而對方,竟也沒有任何意外,像是如此聽了無數次一般,帶著點縱容與寵溺的味道。


  一直到這個時候,老管家才猛地又想起二小姐方才不以為意說得那句話,“無事,又不是什麽生人”……怕是,大家夥都低估了這兩位之間的“不是生人”的程度。


  他搖著頭,搓著手,喃喃了一路自己都不知道說的什麽碎碎念,迎麵差點兒撞到了被黎叔攙著出來的老爺子,老爺子見他如此模樣,皺了眉頭,“這般魂不守舍的,成何體統。”


  卻也沒幾分責備之意,說完之後,口吻便好了許多,問道,“出什麽事了。”


  老管家還在那聲“秦澀”的稱呼裏沒出來,隻訥訥點點頭,道,“老王爺,瑞王來接二小姐過府去用膳了,吩咐老奴同您說一聲。”


  有些意外,這倆人最近走得是不是太近了?老王爺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麽,隻點點頭,“行,忙去吧。”


  老管家訥訥地,點點頭,依言回頭走了兩步,又猛一回神,快步走回到老王爺跟前,湊上去,本已邁開步子準備離開的老王爺被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後仰,“你做什麽?冒冒失失的!”這回,便多了幾分不悅。


  老管家卻顧不上,湊上去,低聲說道,“老王爺……老奴……老奴方才聽見二小姐,喚瑞王為……秦……秦……”兩個字,試了兩回沒說出口,索性也不說了,直接懊惱地換了詞,“對瑞王直呼其名。”


  說完,鬆了口氣,暗自腹誹,瞧,直呼瑞王名諱這件事,便是私底下說,也是急需要勇氣的,目前,自己顯然是沒有的。


  老王爺皺著眉,將他磕磕絆絆說話的一句話在腦子裏轉了兩圈,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恍然明白之後,對於老管家今日的反常便沒有一點想要責備的意思了。


  他心中警鈴大作,卻還是沉默著點點頭,揪著眉的模樣,對著老管家揮揮手,道,“知道了,這事兒,休要再提,去吧。”


  老管家這才真的轉身走了,明顯地,還在這事兒裏沒回神過來……


  倒是老王爺,看著管家一路消失在視線裏,才朝著身旁黎叔偏頭,低聲問道,“你怎麽看?”聲音裏,帶著鮮少的沉凝,還有不易察覺的鋒銳,像是入鞘多年的寶劍,露出一線鋒芒。


  便是那佝僂的脊背,都比往日直上不少,嚴陣以待的模樣。


  黎叔從聽到管家說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驚了,管家隻是驚詫於這件事本身,可他的驚裏,帶著的是……懼怕。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皇室的人,骨子裏都是嗜血的。


  而十三皇子,看著遊手好閑的主,可他們這些個老家夥哪個不知道,皇室之中,最不好惹的,便是這位十三殿下,他……何止嗜血,怕是連骨頭都不會吐出來。


  當年,陛下那麽多子嗣,真的隻是在戰火中凋零的麽?瞧瞧吧,除了十三爺,剩下兩個,一個是皇後親子,一個,是貴妃親子,而最後一個,為什麽是看起來什麽都沒有的十三皇子呢?


  這位爺,從雷霆崖安全回來,怕是……至今還沒人摸著過他的深淺。


  往日,他同老三相交,更多的也是狐朋狗友的模樣,吃喝玩樂,不涉正事,自己自然不會反對,但言笙……不同。


  一個實在算不上優秀的丫頭,到底是怎麽得了那位主的青睞,給了這破天荒投一份的“殊榮”?

  可這天底下,又有多少“殊榮”的背後,潛藏著更深的黑暗與齟齬?


  老王爺的心思,黎叔自是也明白,他是擔心十三皇子發現了什麽端倪或者起了疑心才接近二小姐的,畢竟,這件事半點疏忽不得。


  可看老王爺如此憂心忡忡,他便隻能勸著,“興許……真的是對二小姐另眼相待。老奴瞧著二小姐這些日子似乎張開了不少,人好看了,性子也似乎活絡了些,討喜著呢。”


  言笙的變化的確不小,幾乎他們都瞧在眼裏,的確,如黎叔所說,活絡了不少,便討喜了,卻又帶著點不知道哪裏學來的混不吝,頭疼得很。


  “這丫頭最近詭地很。”老王爺歎了口氣,心頭沉甸甸壓著,實在勸慰不了自己,一個有著頂級殺人技的浮生就夠讓人覺得腦殼疼了,現在又來了份直呼十三殿下名字的“殊榮”,這擱哪都覺得不同尋常,他看著王府大門的方向,沉凝片刻,隻說道,“派去跟著她的人,換一個身手好些的。”


  身手好些的,自然是挑一個最好的才行。黎叔點頭應是。


  兩人俱無聲歎了口氣,將肺腑中的濁氣吐出,才一個攙扶著一個,轉身往回走,帶著踉蹌的步子,卻又隱隱鋒芒凜冽。


  而同一時間,在王府大門之外的一棵大樹背後,言紫凝慢慢走了出來。


  她原是準備去學堂的。


  這兩日,因著陛下壽宴名單的事情,她總覺得不太有心情去學堂,往年的確也是沒有她的,但自然也沒有言笙,是以,她並不覺得如何不能忍受,可今年……她實在不願再去學堂聽見旁人口中的“嫡庶之分”的老生常談,是以隻推說身子骨不利索,逃了兩日學。


  今早一早準備去了,正好看到西承駕著馬車而來,她聽說是找言笙的,也沒怎麽在意,轉身欲走,沒成想,正好看到瑞王走了出來,便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


  於是,親眼目睹了整件事。


  包括,那丫頭如何大刺刺直呼其名,包括,對方如何滿臉縱容地將她攔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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