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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朕,年事已高

  禮部的壽宴流程,很快就出來了。


  和往年一般無二,大段大段的文字甚至都沒有更改,長長地繁文縟節足矣讓人昏昏欲睡。


  其中細微的變化也並沒有引起旁人的關注,唯有言老王爺和秦澀,看著手中的單子,神色莫測——他們都發現了,今年的入宴名單上,赫然多了一個名字,言笙。


  一個早就理應出現,卻從未出現在名單之上的名字。


  相比於秦澀的淡定,老王爺便有些驚慌失措了,像是深藏了多年的寶貝,突然被人瞧了去、並開始被人覬覦著,令他有些六神無主。


  管家很快去請了王爺,那一夜,老王爺院子裏的燭火,燃了一整夜。


  消息傳到言笙耳朵裏的時候,她也有些意外,往年聽說倒是有禮部寫了她的名字,畢竟是嫡女,按照規矩,都是要前去的,可老王爺卻以她“愚笨無知、難登大雅之堂、恐有辱斯文”為由,拒了,禮部前去請示陛下,陛下自然不會關心她一個小丫頭去不去宴會,便應了。


  之後,禮部便也默認了這事,任何國宴級別的宴會,入宴名單之上,赫然是沒有她的。


  今年怎麽突然又有了?

  前來傳話的是管家,這就說明這消息是鐵板釘釘地經過了祖父的默許了,她便也不多問,隻點頭應是,管家似乎很是不放心,站在那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交代的話卻沒有說出口,最後,斟酌了一下,隻問道,“乳娘傷勢可好了?”


  “這兩日已經能下床走動了,您放心。”言笙客氣有禮地說道,乳娘那日挨了板子,足足在床上躺著到現在,原也想將煦渡的藥給她用,可乳娘說什麽都不肯,也幸好府中大夫日日過來,言笙便也不去管了。


  管家點點頭,還想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隻道,“如此,便好。”他倒是沒什麽不放心的,隻是尋了個話頭罷了。


  說著,後退一步,欠了欠身,慈眉善目的模樣,“老奴還要去老王爺跟前伺候著,就不多叨擾二小姐了。若是二小姐還有什麽需要,派人過來知會一聲就成。”


  他站在院外,言語間客氣守禮,蓮就在院內,逗著小呆玩,動靜不算小,他卻是半點眼神都不曾分過去,仿若未覺。


  言笙眯著眼笑,乖巧得很,“好嘞!您去忙吧。”


  和之前許多次不太一樣。


  管家有一瞬間的愣怔,今日見到這位小姐,便覺得有些不同,原以為是病體不曾恢複,才顯得看起來麵色白了許多,這時候一笑間,卻又覺得,過兩年長開了,這位小姐倒也是個嬌俏可人的美人坯子。


  想來也是,畢竟是那位的後代。


  他壓下心頭的想法,在對方溫和的笑意裏,不露分毫,欠了欠身,轉身離開。


  言笙目送著管家離開,才轉身回院子,剛一回頭,瞥見蓮抱著小呆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看著自己,似乎很是擔憂,“主子……”


  “能不能不去?”她問,眉頭都擰巴在一塊兒了。


  明知故問。


  言笙失笑,從她手裏接過小呆,挑眉,“你說呢?”


  自然是不能的。可他們其實都心知肚明,往年都被忽略的人,今年卻被特意加上了名單,顯然,這不是什麽疏忽,禮部呈上的單子,首先要經過一重又一重的校驗,不該出現的名字,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也就是說……


  這就是故意的。


  有人要言笙出現在國宴之上,而那個人,必然位高權重。甚至……可能就是陛下本人。


  ……


  想到這一點的,還有一個人,此刻坐在禦書房裏,一言不發,就這麽坐了一盞茶的功夫。


  “瞧著你氣色,這兩年在雷霆崖過得挺好。”皇帝站在寬大的黑檀木桌子之後,手握著很大的狼毫筆,寫著什麽字,寫了這麽久,見秦澀還是一言不發,歎了口氣,主動開口。


  能當著自己的麵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甩臉子的,怕就這麽一個了,偏生,自己還奈他不得。


  一早就回來的人,到了如今才算是正兒八經地單獨見了麵,還是為了旁人來甩臉子,父子、君臣做到這地步的,怕也是古往今來都沒有第二個了。


  聽說他回來,自己推了所有事情,專門命禦膳房備了一桌子的菜,卻等了半日不曾見他來拜見,倒是聽說去了言王府。


  之後,聽說他去了陳家、去了酒樓、又去了言王府、又在言王府喝酒,一連串的消息,就是沒見他回來見見自己的父王。


  再後來,壽宴臨近,許多事禮部忙不過來,便吩咐了他去做,倒是見著了,卻也公事公辦,半句體己話都沒有……


  才明白,這孩子,對自己當年將他送去雷霆崖的決定,還有怨懟。


  便由著他去折騰,這小子自小就是這樣的性子,不折騰舒坦了不罷休,但舒坦之後,這事兒便也就翻篇了。


  皇帝一邊心不在焉地寫著字,一邊時不時抬眼去看秦澀,兩年不見,這小子,愈發地像他娘,容貌像、性子像,記仇也像……


  見他還是不說話,皇帝挑挑眉,“原以為你今日是為了旁人有事求朕,原來不是……想來,你是突然想到,還有朕這個父皇,於是過來瞧瞧朕?”


  “求?”秦澀嗤笑,“這些年來,我何曾求過於你?”


  求一個帝王?管用?


  莫名地讀懂了他未說出口的話,皇帝訕訕一笑,“那你來作甚?”擱下手中狼毫筆,坐回寬大的雕攏大椅裏,瞧著二郎腿看自己兒子,挑眉,“聽說,你這陣子同一個姑娘走得極近。”


  “你都將人弄上你的壽宴名單了,還故作不確定地用‘聽說’這樣的詞匯來八卦,有必要麽?”秦澀半點麵子沒給,直截了當地,“還是你想告訴我,這禮部竟然越過了你,請了一個往年從來沒請過的人?”


  “為何不可?”皇帝沒了半分往日帝王威嚴,翹著腿很是不羈,“你知道的,朕,年事已高、手底下的人自然心思就活了,而朕,心有餘,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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