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嫡不像嫡，庶不像庶
說著，拉著言笙的手自顧自往裏走，熟絡得很，顯然是時常來的。
便是門口伺候著下人，她都能精準不差地叫著人家的名字、笑嗬嗬地打著招呼，下人們似乎也是極喜歡這位絲毫沒有架子還親切地很的小姐。
倒是陳圓圓，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張了好幾次的嘴，最後眼瞅著咬了咬牙，帶著點兒視死如歸的感覺一把拉住了剛剛跨進大門的王若水，“若水姐姐……其、其實……”
“嗯？”
“其實……”
見她如此欲言又止的，王若水有些好笑，催促道，“其實什麽，你倒是說呀。或者等進去了再說？”
左右也是要說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陳圓圓低了頭，低聲囁嚅道，“其實……言紫凝也來了啦！”
聲音很低。
便是言笙，都差點兒沒聽清。
“什麽？”王若水皺了皺眉頭，似乎也沒有聽清，然後才有些許的不悅，隻是語氣卻依舊溫柔。
一襲白衣的少女，仿佛將溫婉都鐫刻在了骨子裏，便是說著責備的話，也不惹人不快，“你這麽把她也喚上了？我不是昨兒個就已經告訴你我要帶著小笙來麽，你還叫她來，豈不是讓我跟著難堪？”
這話很直白。
陳圓圓急著解釋，“不、不是我喚她來的，是母親自作主張將帖子送去了，她來的時候我也驚訝了好一會兒。可人如今既然來了，總不好趕回去才是。”
理倒的確是這個理。
王若水微微蹙了眉，似乎回想起那日在言王府的爭鋒相對，也是頭疼得很，“那如今怎麽辦？她不好趕回去，你便打著主意要趕小笙回去麽？你可知道，如今，討厭她的可不止小笙一個，還有我呢！”
便是說著這樣的話，也絲毫不顯得疾言厲色。
言笙不由得打量著這個才第二次見麵的表姐，是真的優雅，半點沒有刻意的模樣。
反倒是陳圓圓，自知理虧般局促著解釋道，“自然不是！哪裏能趕您呢，隻會……這事終究是我做得不對，若之後有什麽令你有些不快的地方，無論如何你也擔待則個。”
“你何時見我主動針對過誰？”王若水牽了言笙往裏走，嗔怪地瞥陳圓圓，生生瞥出風情萬種的感覺來，回頭對著言笙寬慰道，“小笙，別害怕，有我在呢！若是她欺負了你，狠狠欺負回去便是了！”
她笑眯眯說著威脅的話，意有所指，言笙隻乖巧應著。
陳圓圓臉上的表情僵了僵，訕訕笑著打馬虎眼，“若水姐姐就是愛說笑，這誰人不曉得你最是和善溫和，總不會同人臉紅一個，再說，您總得給我留點顏麵不是？”
王若水明顯的今日依然有些不快，聞言也隻是靜靜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接她拋過來的台階，聲音淡淡的，有些許不易察覺的寒意，“你自是曉得我說得是不是玩笑，就像你自是曉得，你方才所說，幾分是托詞。”
像玩笑，又像是真話。
但和王若水來往多年的陳圓圓卻明白，這位小姐，是真的惱了。
她方才所說，也算不得是借口。
言紫凝的確是母親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送的帖子，隻是，她知曉的時候卻是在昨晚，彼時王若水的回帖已經到了，她自然知道明日王若水會帶著言笙一同前來，當下就有些頭疼，眾所周知，言家這兩位也是複雜得很，嫡不像嫡，庶不像庶的。
言紫凝雖說在隆陽城也是說得上的才女，可因其母親出身實在低賤上不得台麵，所以也不算什麽名門閨秀，自然在隆陽城的女子中並沒什麽人緣。
往日因著和王若水交好，而言王府和鎮南王府又有些不睦，所以她和言紫凝本就更沒什麽交集了。
哪裏知道母親做了什麽打算，竟將帖子送去了鎮南王府。
彼時，問母親，母親隻說不要管，她自有打算，至於什麽打算，卻是再也問不出什麽了。
她便也無法，左右這件事已成定局，送出去的帖子，的確沒有再收回的道理，若真如此行事，整個程府怕是臉都要丟光了，父親、祖父在朝中也定難行事。
於是，她便想著在言笙身上下手。
卻不成想，王若水似乎極是喜歡這個表妹，這個素以溫柔有教養出名的鎮南王府小姐，何時如此直白地說過討厭誰？
當下便知其立場，看來，這位若水小姐，倒是鐵了心要進言王府站在這位嫡出小姐陣營了。也是，終究是有些血緣的，又是正經嫡女，在身份上，另一位倒是無論如何也壓不過去了。
如此，倒是自己難辦了，左右都不好得罪。
隻盼著這兩位今日在別人府中安分點兒，別鬧什麽幺蛾子出來。
她一邊擔心忐忑，一邊卻要強顏歡笑地當作一切都不曾發生一般地跟著往裏走，目光落在言笙另一邊落後半步的少年身上，清瘦，纖細，看不到容貌，隻是瞧著打扮並不像個下人，倒是比言笙穿得還要好些，但落後半步亦步亦趨的樣子，便又像個隨從了。
她正蹙眉呢，餘光中瞥見身後跟來的管家，對著自己搖了搖頭……
她沒瞧懂，卻也沒去關注，這會兒心思都在那兩位言家小姐身上呢。
……
陳家花園並不大，這次生辰宴大體也就請了十來個小丫頭，算上剛剛到的言笙和王若水，便也到齊了，嘰嘰喳喳的十來張嘴，在花園裏顯得熱鬧得很。
姑娘們穿著顏色不一的衣裳，給冬日本有些清冷的花園增添了許多春色。
都是刻意打扮過的模樣，也是費了心思的，端莊、得體，又要襯托出自己與眾不同的美來，卻又不能蓋了今日主角的鋒芒。
言紫凝一早就到了，比王若水出現在言王府門口的時候還要早上一些。
昨兒個管家將帖子交到她手上的時候，還帶了祖父的一句話，說是言笙也會來。原話便是如此，她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想著大體是要她照顧一些？
嗬……
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