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愛與恨
蚩影一上到樹幹凹槽中,急忙抖動渾身濕漉漉的大塊耳屎,將耳屎上的海水全都抖落在樹幹的凹槽中。
然後蚩影捋順了一下雞窩一般的頭發,昂著頭看了蚩嬌一眼後才說:“總算是上了船了。”
兩個巨人龐大的身體在海水中漂浮著,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衝得兩個巨人身體像是漂浮在海水中起起伏伏的漂流瓶。
蚩嬌和蚩言的身體在隨著樹幹起伏在輕微的晃悠著,但即使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們在聽到蚩影類似自言自語的話後,還是同時伸出手去在蚩影鋥亮的頭發上,摸了那麽一把。
“兒子…。”
“寶貝…。”
蚩言和蚩嬌話說到一處,蚩嬌白了眼蚩言,而蚩言竟然不怒不氣地瞅著蚩嬌嘿嘿傻樂起來,然後蚩嬌又將目光落定在蚩影麵孔上,說道:“兒子,衣服濕透了,脫下來涼幹了再穿,著了涼了,這恐怕就不好了。”
“嘿嘿,”蚩影瞅著蚩嬌傻笑了兩聲後,說道,“當麵脫衣服,老娘,俺怪不好意思的,衣服濕了這到沒什麽,一會兒就幹了。”
“你這孩子,”蚩嬌說完這一段話後,趕忙伸出手去幫蚩影脫掉緊裹在身體上的大塊耳屎,同時她口中還說,“著了涼可不好了,是要感冒的。”
蚩影邊扭動著身體掙脫蚩嬌的手,邊伸出手去抓住蚩嬌的手,然後他注視著蚩嬌的麵容說道:“老娘,人家不好意思,當眾脫衣服的嘛!”
“你這傻孩子,什麽都不懂,那怕啥?”
蚩嬌見拗不過蚩影,也就沒再要求他脫掉大塊耳屎,隻是在口中數落了蚩影兩句,這才又將目光扭頭看向蚩言,可也就在這時,卻傳來巨人的聲音。
“咱們可以走了嗎?”
這聲音很熟悉,至少在蚩言耳朵裏聽來,這話應該是塌鼻梁的巨人說的,可他還是向著巨人頭顱方向望去。
這塌鼻梁巨人的脖頸幾乎扭轉了一百八十度,下頜幾乎要貼附到樹幹之上,眨動著一雙深陷入到眼眶中的眼皮,看著蚩言緊接著又問道。
“俺們休息了一些時辰,身體有些力氣,如果島礁距離海岸線不是太遠的話,可能天亮之前俺們就可以趕到島礁。”
“咱們走吧!”
蚩言簡短地說了一句後,扭頭看著蚩嬌又說:“臭婆娘,咱們把凹槽中的海水,收拾一下,咱們也好有個做的地方。”
蚩嬌沒說話,卻撇了撇嘴,然後她彎腰,用手一捧捧地將樹幹凹槽中的海水捧在手中往樹幹外潑灑而去了。蚩言和蚩影見此後,也同蚩嬌一起往海中舀水。
與此同時,兩個巨人四肢同時在海水滑動,拍打得海水劈裏啪啦地作響,而他們的身體則像是快艇一般向著黑茫茫的大海伸出滑動而去了。
幸好海麵上的風浪不是太大在兩個巨人拖著樹幹般的身體往海中遊動時,在樹幹凹槽中並沒有感受得到太多的顛簸,一切就像是在地麵上一樣。
隨著兩個巨人在海中快速滑動的四肢,飛濺起來的浪花像是從天撒落而下的顆顆閃亮的珍珠一般在兩個巨人身體兩側肆意地飛濺了起來,很快就兩樹幹凹槽中的蚩言一家三口的身影掩蓋在這些水花之中了。
天空中的那一輪彎月,躲進了薄如黑紗一般的烏雲當中,而隻有星星的夜晚,這天空中顯然要暗淡了許多,從而又使得整個天海間黑蒙蒙的一片,完全陷入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當中。
遠處的海麵隻不過是像是一團波動的黑影,使得人看不太清楚模樣,而近處的海麵上,那海麵上的情景還是能夠看得清楚的,在那銀灰色的海麵上,水紋像是被錘頭打出來一樣,點點波紋隨著輕輕的海浪起伏,直到巨人的頭前,這才看不清楚了。
但是從樹幹凹槽中潑出來的海水,在蚩言一家三口的努力下,還是被舀得一幹二淨了,不過就算是這樣,在樹幹凹槽中還是有些濕漉漉的。
從捕魚到現在,一直沒閑下來過,蚩言還著實有些累了,他一屁股坐在樹幹凹槽中,背脊依靠在內槽上,閉上眼睛開始假寐起來,而蚩嬌這才又重新提出讓蚩影脫下濕大塊耳屎涼幹的事兒。蚩影並沒有拒絕,隻是讓蚩嬌轉過頭後,這才脫下身上濕漉漉的耳屎,搭在凹槽邊上。
光線不是太好,可借著有限的光線,蚩嬌還是模模糊糊地看清楚了蚩影。蚩影的身體骨瘦嶙峋,根根肋骨仿佛要從皮包骨頭中支楞出來一樣,而他的一張小臉也異常的消瘦。
蚩嬌有些心疼,在這一萬多年來,蚩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自己使出了渾身解術,想要蚩影過得好一點的,可一切並不如她算計的那樣發展,他們一家三口缺衣少吃的常常吃不飽穿不暖,這已經變成了常態。
就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這才導致蚩影這孩子身體發育得並不太好,骨頭棒子生長得隻有同等年齡孩子的一半,麵孔上的膚色也是蠟黃。
看到蚩影瘦骨嶙峋的身體,這蚩嬌眼中立刻就飽含了淚水,可她還是強忍著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流淌下來,怕蚩影見著了,反而會為她擔心。
就是因為蚩影的緣故,這蚩嬌對蚩言很有怨言,要說蚩嬌不愛蚩言那是假話,蚩嬌從遠了說,還是蚩言的表妹,從近了說,蚩嬌是蚩言的妻子,蚩嬌的雙重身份,這就決定了蚩嬌對蚩言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
蚩嬌的感情有些複雜,既有親情,也有對蚩言的愛情,兩者合二為一,就像是一杯濃濃的苦咖啡一般既讓蚩嬌時刻提醒自己,不要淡漠了親情,又讓蚩嬌在生活中品嚐到了苦澀的滋味後,滯留在唇齒之間。
對於蚩言,蚩嬌曾經愛過也恨過,之所以愛他,是因為他是她的丈夫和親人,之所以恨他,是因為他帶著他們一家三口墮入了無底深淵。可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蚩嬌的愛與恨漸漸地變得麻木不仁沒有知覺了,從而也就淡漠了蚩言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