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開仗
二日,克拉熱一早接到陸蒙的請柬,曰城中士紳公舉他為首設宴款待冷漠柯,為送行之義,克拉熱遂與冷漠柯共同前往,陸蒙領銜率城中士紳貴族百餘人迎候在門前,見二人到來,鼓樂齊鳴,喜氣洋洋,二人所帶兵卒約百人,被陸蒙安排在偏殿用飯,
席間觥籌交錯,其樂融融,酒過三巡,陸蒙起身如廁,隱逸啜端酒來敬克拉熱,假意說話,待他不防備,忽然將酒潑在克拉熱臉上,左手攀住他的脖頸,右手拽出尖刀望他胸腹上猛捅數刀,頓時鮮血噴湧,與此同時,陸蒙身披甲胄率甲士百人從內堂殺出,
冷漠柯見勢不妙踢倒了桌案,轉身奔側院,邊走邊高呼侍從,陸蒙部將李克達取弓在手望冷漠柯脖頸射了一箭,射斷脊椎,陸蒙趕上去一刀削了首級,提頭大呼道:“克拉熱與堅昆人勾結,欲盡屠各家,今日凶犯已經授首,諸位各回各家,謹守門戶,非我命令不得外出。”
在宴席動手的同時,陸蒙三個兒子陸成、陸信、陸通各率一路甲兵動手,陸成攻入冷漠柯大營,盡屠其屬;陸信殺入克拉熱宅邸,斬其母妻,殺四女二子,收其姬妾,陸通則直取東門,與守將裏應外合,奪取城門,斬堅昆守將南摩托,概,阿熱已決定撤軍,冷漠柯已將軍中主力撤到城外,四門中唯東門尚有駐軍,其餘三門業已交還大石城,
時至正午,阿熱才聞之城中暴亂,先前還以為是冷漠柯所迫太急以至釀成民變,竟派執金瓜往城中宣諭讓冷漠柯收斂一些,待得知冷漠柯與克拉熱皆被謀殺,都督陸蒙與隱逸啜聯手盡屠冷漠柯部,控製四門時,阿熱才如夢初醒,一時咬牙切齒,即令大軍攻城,
愛馬臘罕勸他道:“大石城城高壕深,我們又無攻城的梯子,憑手誰能爬得上去。”
阿熱恨恨地說道:“那又如何,難道我兄弟的血就白流了嗎,我誓要踏破大石城。”
愛馬臘罕道:“我聞擅於捕獵的雄鷹目光遠大,胸懷如海,不會為一時的仇恨迷了心竅,而今他們城裏既無水又無糧,這冬天他們是熬不過去的,隻要可汗稍有耐心,熬不到草兒綠的時候,他們就要乖乖的開門投降了,那時候可汗不必親自動手,自然會有人捆縛了元凶來貢獻。”
阿熱聞言大喜,笑道:“世上所有的睿智長老您獨占了一半,我們就依從你睿智的預言,等待它的城不攻而破。”
遂頓兵城下,以守為攻,
因為連降大雪,城中百姓煮雪為水,暫時免除了口渴,但因糧食被克拉熱夥同冷漠柯敲詐的一幹二淨,許多家庭陷入了饑餓之中,陸蒙一麵將所餘軍糧平均分配,一麵加急向回鶻人求救,但他與克拉熱不同,他跟回鶻人並無什麽瓜葛,求救信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
不得已他把目光轉向南方,打算向沙陀人求救,
隱逸啜此刻勸道:“沙陀人遠在河西,距此千裏之外,如今大雪紛紛,他們豈肯赴援,與其哀求沙陀,不如求救於加勒古杜。”
陸蒙道:“他不久前還與我為敵,不落井下石已是萬幸,豈肯救援。”
隱逸啜道:“契丹人到此,是為圖財,如今財物盡在堅昆人營中,他若來,隻會與堅昆人廝殺,豈會要這一座空城,等他兩家殺的兩敗俱傷,圍城之禍自然可解,那時縱然契丹人賴著不去,他勢力已損,又豈是大都督的對手。”
陸蒙喜道:“所言極是,隻是誰能勸他來,我與他刀兵相見,死了多少人,怎好見麵。”
隱逸啜道:“不勞都督費心,某願出城求救,隻求都督一封信便可。”
陸蒙大喜,遂手書一封交與隱逸啜,問道:“幾時可回。”
隱逸啜道:“十天內必見分曉。”
阿熱正在營中做著城中獻俘出降的美夢,忽一日,數萬大軍從天而降,借著夜色突入他營中,一時火光四起,殺聲震野,阿熱披甲在身,將營中幾個歌姬盡皆斬殺,且戰且退,混戰了一夜,到天明,才弄清攻打自己的竟然是契丹烏隗部人,
阿熱怒極而笑道:“我來正是要收拾你們,你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於是在距離大石城三十裏外紮住營盤,收攏兵力,準備反攻,楊昊那肯給他機會,前營、右營、中軍營、羽射營全線壓上,氣勢如虹,排山倒海般殺了過去,
阿熱立不住腳,隻得繼續西退,劉盤、大支邇追殺一日,斬殺過萬,正待休憩一下,不想楊昊連下手令要二人趁勝追擊,不可遲延,二人無奈隻得丟下老弱病殘,各率輕騎,踏雪追蹤,阿熱陣營已亂,兵不識將,將無親兵,不能還手,隻能奔逃,
大支邇和劉盤又追了一日一夜,眼見身邊部屬越來越少,幾乎要成孤家寡人了,這才停住腳步,一麵虛張聲勢嚇唬阿熱不敢回身,一麵急速後退,一路收攏殘兵,等回到大石城外,發現兩營損失過半,幾乎已變成了殘兵,
劉盤氣喘籲籲地說:“這些野人真是了得,要不是打他個手亂,麵對麵的,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楊昊說:“所以,我要你們不停地追,隻有打的他眼昏心亂,他才不辨你的虛實,否則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陸蒙那廝。”
大支邇心有餘悸地問:“那阿熱真的不敢回來了。”
楊昊笑道:“他想回來也沒有機會了,他的背後正蹲著一匹狼,他還有心思回來嗎。”
眾人不解其意,楊昊道:“阿熱越過回鶻王庭攻打大石城,早已引起回鶻人的警惕,這回不下十萬天狼軍在盯著他們呢,他們吃了這個敗仗,怎麽回故鄉都是個難題呢。”
劉盤笑道:“誰讓他人心不足蛇吞象,活該。”
楊昊對陸蒙的次子陸信說:“請回去稟告都督,我欲將傷兵送入城中將養,所需糧草由我部籌措,隻需城中提供房舍便可。”
陸信道:“堅昆人使用詭計榨取了城中糧食,如今百姓家無隔夜糧,城中糧庫也盡空虛,懇請大統領撥糧賑災。”
劉盤怒道:“混賬,這糧食是我們拚了命從堅昆人手中奪來的,你們要想要,拿錢來買,撥糧賑災,那是你們官府的事,與我們何幹。”
陸信被他一唬,啞口無言,
張伯中笑眯眯地說:“我們買賣公平,就按市價賣給你們吧,不過買賣是買賣,你們答應我們的好處還請盡快籌措,待春暖花開,我們也好回故鄉去。”
楊昊道:“為報答你們收留我傷兵,我部從即日起,免費向城中供水。”
陸信諾諾而退,大支邇問楊昊:“如今城中空虛,大統領為何不趁機拿下城池,我看那陸家父子絲毫沒有歸順之心,遲早還要生變,“
楊昊望著營中那幾座堆積如山的糧倉說:“不著急,等這幾座山賣完,再進城不遲。”
薄萊自作聰明地嚷道:“好計謀,如此既可盡得百姓之利,又可收取民心,實為一舉兩得之機也。”
劉盤瞪他一眼,喝道:“猢猻,這等妙計都被你看破,還不翻個跟頭賣弄一下。”
眾人哄然大笑,恨得薄萊白眼直翻又無可奈何,
……
阿熱這一次敗的又慘又覺窩囊,一連數日他沮喪的不想說一句話,眾人都以為他病了,齊聲來安慰他,他惱怒地嗬斥道:“隻有弱者才需要別人的安慰,你們把我當成了弱者嗎。”
他自認為強者,但仍時時走不出失敗的陰影,他反複思索自己失敗的每一個細節,漸漸地他想明白了,他發現自己敗給契丹人完全是一個偶然,完全是因為自己太大意了,那些契丹人算什麽呢,論勇敢,他們連給自己提鞋都不配,論戰術,他們除了會偷襲,除了死纏爛打,渾水摸魚,還會什麽,他們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論眼光他們簡直蠢到愚不可及,盡然為了一座空城而與我偉大的堅昆可汗開戰,豈不是找死嗎,
阿熱的心境漸漸明朗起來,他開始吃肉喝奶,梳洗打扮,一掃先前的頹廢,
他又開始向他的崇拜者發表幾樣澎湃的演講:
“他們穿的破破爛爛,像乞丐一樣怯弱,他們隻敢躲在黑夜中暗算別人,他們敢和我部勇士來場真正的對決嗎。”
眾將齊呼:不敢,
“天呐,他們是那樣的卑劣,難道高貴的我們就這樣向他們認輸嗎。”
眾將齊呼:不能,
阿熱臉上洋溢著征服者才有的奇妙的光彩,他振臂高呼:“兒郎們,收拾起你們的弓箭,磨亮你們的彎刀,懲罰卑鄙的契丹人去。”
眾人齊聲應諾,這個時候阿熱的臉上頹廢之色一掃而空,他又變回了驕傲的黃鷹了,翱翔於天,俯視萬物,
不過睿智的愛馬臘罕卻忠告他:“聰明的獵手在行獵時,眼光從不隻顧著前方,偶爾他也會回過身來,打量四周的樹叢,也許那兒正潛伏著危機呢。”
阿熱警覺地回過身來,四下張望,他突然出離地憤怒起來,他指著回鶻王庭所在,對回鶻來的使者一字一句道:
“傳我話給你可汗:爾運盡矣,我將收爾金帳,於爾帳前馳我馬,植我旗,爾能抗,亟來,即不能,當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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