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殺人計
侍衛聞言正要走又被文世茂叫了回來,“死死地盯著他,一有動靜立即回報我。”
侍衛應聲退了出去,應古流心裏很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麽事,為避免尷尬,他沒有再提,但文世茂仍覺得渾身不自在,仿佛所有人都已窺破他內心最深處的隱秘,他攥緊拳頭狠狠地在公案上擂了一拳:“豎子辱我太甚。”
吳家堡到底是座邊塞小鎮,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找不出一家像樣的酒肆,軍營裏的飯菜粗糙無味,婁二郎是一點也吃不慣,每天他都要費上大半天工夫從鎮北趕到鎮南,那裏有家不錯的麵館,賣麵也賣酒肉,味道雖說一般,但到底比軍營裏稍勝一籌,
婁二郎吃了一大碗加羊肉的油板麵,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他取了張荷葉包了幾塊黃澄澄的油麻脆餅留做宵夜,會了賬正準備離開時,鄰座忽有一人叫了聲:“二郎,過來喝兩杯。”說話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麻布胡衫,臉色曬的黢黑,
婁二郎很不情願地挪步走了過去,老板娘送上一副碗筷酒具,又添了一盤鹵牛肉過去,年輕人給婁二郎篩了碗酒,婁二郎一飲而盡,抹抹嘴唇,不滿地問道:“不是說過最近風緊不要見麵嗎,你們要體諒我的難處。”年輕人微微一笑,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包放在桌子上,發出“咯噔”一聲脆響,不用說裏麵裝的是真金白銀,
婁二郎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做賊似的揣進了懷裏,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喝酒吃肉,年輕人又給他篩上一碗酒,
“我們想知道龍威營覆滅後朝廷有沒有責罰他,還有就是他的下一步動作,北進,還是原地不動。”年輕人說話聲音很輕,但句句清晰,
婁二郎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拿起荷葉包裹的酥麻餅揚長而去,
年輕人喝完了麵前的酒,掏出一串錢放在桌角,正要起身離開,兩隻粗壯的大手忽然按在了他的肩頭:
“不要出聲,跟我們走一趟。”
年輕人名叫盧春,是豐州左公館駐延州分所的一名幹探,文世茂駐紮延州時,他奉命策反婁二郎,從他那裏獲得情報,抓他的是小青衣密探,是隨軍保護軍事情報安全的,盧春被帶到了小青衣設在吳家堡的秘密刑房,用了整整七套酷刑,仍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盧春一口咬定自己跟婁二郎隻是認識不久的朋友,在麵館偶遇後在一起聊了兩句,
小青衣審不出什麽結果,便把他投入黑牢不死不活地關了起來,第二天正午,盧春的同伴托吳家堡駐軍校尉出麵保盧春出獄,費了一番口舌,又破費了一些銀錢,盧春到底還是被放了出來,
同伴勸盧春早日來開吳家堡,免得再生意外,盧春不肯,說道:“他們抓我又放我,可見並沒有識破我的身份,他們可能是跟蹤婁二郎才找到我的,上回因為泄密,龍威營全軍覆滅,他們加派人手對內部人進行甄別排查也在情理之中,用不著驚慌。”
盧春出的這段插曲,婁二郎毫不知情,自從上次他以高價向盧春出賣了毛福林等前線將領回吳家堡密商的情報後,他就打定主意準備收手不幹了,出賣情報來錢固然快,風險卻也不小,
不久前,有朋友告訴婁二郎,小青衣這次派出大股精銳隨軍行動,專門預防左公館的滲透,小青衣那是吃白飯的嗎,他們豈能容得自己這種吃裏扒外的人存留下去,可是當盧春將二百兩銀子放在他麵前時,他的心又萌動了,
“再幹這最後一次,幹完這一次,立刻洗手。”
婁二郎吃完油麻胡餅後,舀起一瓢涼水喝了兩口,末了又漱了漱口,整好了衣冠,他決定去找芸娘,這麽核心的機密隻能從她那能得到,芸娘本是個聰明伶俐的女人,但就像所有墜入愛河的女人一樣,她已經昏了頭,在自己甜言蜜語的哄騙下任自己玩弄利用,
這種女人不利用白不利用,這世道就是這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婁二郎每每想到這,就會無端地發出一聲冷笑,
來到芸娘小院門口時,婁二郎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今天似乎比平日要靜的多,婁二郎環顧四周,院子牆頭上擺著一盆小蘭花,那是文世茂不在的信號,婁二郎躊躇了良久,終於還是推開了院門,有那盆花在,院門從來都是不鎖的,
屋門虛掩,廊簷下也擺著一盆小蘭花,一切正常,婁二郎咳嗽了一聲,問道:“小娘在嗎。”若在往常芸娘必像一隻花蝴蝶一般飄飛出來,一頭紮進他的懷裏,但今天出來的卻是文士勳的關門弟子孔捷,孔捷也是文士勳的衛隊首領,
婁二郎預感事情不妙,轉身便逃,已經是來不及了,院門被六名鐵甲侍衛攔住,欲向兩邊翻越土牆逃遁,卻見兩邊土牆上各騎著四名弓箭手,張弓搭箭正瞄準自己,
婁二郎強作鎮靜,硬著頭皮擠出一絲笑道:“孔將軍,這時做什麽。”孔捷冷笑了一聲,使了個眼色,鐵甲衛士一擁而上將婁二郎撲倒在地,擰住雙臂押了過來,婁二郎嘴硬,尚還吼叫,被孔捷上前去望定左膝就是一腳,
在“哢嚓”脆響聲中,婁二郎左腿折斷,額頭上大滴汗珠滾落下來,他癱軟在地,卻不敢再吭一聲,衛士們如同拖條死狗一樣將他拖進了屋中,在那裏他看到了同命相連的芸娘,她被兩名衛士按跪在上地上,嘴裏塞著一個布團,
婁二郎隻和她對了一眼,芸娘就被拉走強行按在了床上,接著婁二郎見到了他平生所見最恐怖的一幕,
芸娘仰麵朝天,她的四肢被四名衛士死死按住,頭也被一人扶住,一個留山羊胡子的幹枯老者將浸了水的麻紙一張一張貼在她的臉上,芸娘拚命伸舌頭、吐氣將麻紙弄破,但無濟於事,一張麻紙破損後,更多的麻紙又貼了上去,
芸娘頑強地掙紮著,無法想象一個柔弱女子在麵臨死亡是竟有如此的大力量,一度她似乎差點就騰出右手來揭開臉上的麻紙,但求生的欲念很快被扼殺,終於在貼到第十張麻紙時,芸娘停止了呼吸,手腳無助地垂了下去,
屋中的氣息變得凝重而壓抑,因為緊張婁二郎不停地往外嘔清水,山羊胡子將芸娘屍體上的麻紙揭了下來,然後鄭重其事地放進了一個木頭盒子裏,他擰了一個熱巾把,仔細地擦拭著屍體的麵龐,一番修飾後,先前猙獰恐怖的死相變得恬淡安靜,仿佛死者是在睡夢中悄然離世的,沒有受過任何痛苦,
孔捷拽起婁二郎,把他拖到床邊,讓他仔細觀看芸娘的那張臉,婁二郎稍有不從便是一頓拳腳,婁二郎眼淚鼻涕磅礴而下,他癱軟在地,哀哭道:“你們到底想叫我做什麽。”他心裏很明白,孔捷之所以當著他的麵將芸娘虐殺,而沒有殺他,一定是要利用他做什麽事,否則他的下場應該對芸娘慘上一百倍,
“聰明人。”孔捷拍拍他的腦袋,“盧春已經答應跟我們合作,我們要你跟他配合演一出戲,事成之後,讓你隱姓埋名,遠走高飛。”
這話在婁二郎聽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自己與主母勾搭成奸,主母被虐殺,自己卻能逃出一條性命,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選擇不跟我們合作。”孔捷陰森森地笑了聲,“我保證你死的會比她淒慘一百倍。”
“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麽。”婁二郎徹底屈服了,目睹芸娘的慘死他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裏,哪怕是死,也要自己了斷,
“你終究是個聰明人。”孔捷滿意地笑了,
一天後,婁二郎拄著拐杖來到城南麵館,要了一碗牛肉麵,一碟鹽水筍幹,吃的津津有味,麵剛吃到一半,盧春走了過來坐在了他身右的位子上,兩眼機警地打量著四周,確認沒有異樣後,他借著去買胡餅的機會,在回來的時候順便就坐在了婁二郎對麵,
“兵部來了道申斥令,一根毛也沒傷到他,他在等延州來的糧草,暫時還不會北進。”
“就這麽多嗎。”盧春顯然有些不太滿意,
“你以為搞到這些容易嗎。”婁二郎顯得有些激動,“你看看我這雙腿,為了幫你搞到這些東西被他打的。”
“他懷疑了你了嗎。”盧春對婁二郎的失態很是不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我要離開這裏,你要幫我離開這裏。”婁二郎突然提出的這個要求讓盧春頗為為難,婁二郎是自己的唯一情報源,他豈能走,
“你不能走,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我盡量滿足你。”
“我什麽都不要,我必須離開這裏,否則遲早會被他查出來丟了性命。”婁二郎激動地捂起了臉,他的情緒似乎隨時都有失控的危險,這讓盧春頗為擔心,一個情緒失控的人非但不能作為自己的合作夥伴,還將極大地威脅到自身的安全,他必須立即做出決斷,
“若是你能拿到他的軍事布防圖,我可以考慮送你走。”
“除了送我走,我還要錢,至少三千兩銀子。”
盧春笑了,心裏說道:“隻要你能拿到軍事布防圖,莫說三千兩就是三萬兩,我也給得,跟婁二郎打交道這麽久以來,盧春認清了一件事,文世茂是個兩袖清風的廉官,且馭下極嚴,以至在婁二郎那裏,三千兩銀子似乎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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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22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