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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朔方變天

  沒有人看清射倒王崇文的那支袖箭從何而來,為何人發射,但人們立即判斷出袖箭上塗有劇毒,若是無毒,王崇文斷不會中箭之後立即就昏迷不醒,身為朔方三軍主帥,王崇文隨時隨地身上都穿著軟甲,


  王崇文身上穿的這種軟甲又名“綿絲甲”,薄薄的皮甲下麵襯著一層特殊的“金絨布”, “金絨布”是用金絲混合天鵝絨編織而成的,這種布質感非常好,柔滑、透氣又保暖,雖然不厚卻可以有效減輕箭矢的傷害,隻要不是角度太正,一般的弓弩是穿不透的,


  袖箭是一種用機關發射的暗器,很適合短距離突襲使用,射出的箭矢力道不是很大,按理說是穿不透王崇文身上的軟甲的,退一步說就算勉強穿透軟甲,也不會立即造成致命的傷害,

  詭異的是當王崇文倒地人事不省的時候,唐氏卻一骨碌爬了起來,她既沒有去救人,也沒有去查拿凶手,她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的事,她從懷裏掣出一把青銅匕首,幾步來到王崇文麵前,望著他的心窩便捅,唐氏手腕無力,金絲甲又堅韌無比,王崇文不僅絲毫無損反而從昏迷中竟驚醒過來,


  “畜生,畜生啊。”


  唐氏猛然丟了青銅匕首,扯住王崇文的頭發,望著他的臉便撓抓起來,王崇文的臉上瞬間便多了幾道血痕,他的左眼甚至被抓的有些睜不開了,

  “祖母,你這是做什麽……”


  王崇文被眼前這一幕鬧的目瞪口呆,自己中箭倒地,身上有傷,做祖母的非但沒有來救治,反而瘋了一樣廝打自己,滑稽,這實在是太滑稽了,


  望著唐氏能噴出火的雙眼和那張已經扭曲的臉,王崇文陡然間怒從心頭起,他一把推開了唐氏,大聲吼道:“你鬧夠了沒有,我早知道你對我不滿,今晚你又要弄什麽花樣。”唐氏跌了個仰八叉,頓時拍著地嚎啕大哭起來:


  “列祖列宗啊,逆子無德,王家要滅門了呀,……”


  四周的人冷漠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一個人來阻攔解勸,反而也一個個跪伏在地,陪著唐氏痛哭流涕,唐氏又帶著眾人連滾帶爬到了新房石階下,叩頭如搗蒜:“公主殿下,老身有罪,王家有罪,看在王家先祖幾代為國盡忠的份上,饒他性命,一切罪責由老身一人承擔。”


  王崇文算是徹底懵了,自己剛才昏迷之後難道真的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嗎,他看了眼掛在胸前的那隻袖箭,心中更是震驚,袖箭的箭杆上刻著“花衣”兩個字,花衣衛,這支箭是花衣衛射向自己的,她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王崇文覺得頭疼欲裂,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麽事,花衣衛為何要射殺自己,

  “老太君,您老糊塗了不成了,王崇文冒犯公主,口出狂悖犯上之言,這是大不敬之罪,你要為他擔待,你擔待的起嗎。”金韜吟的語氣如同夾著刀子,聲聲割的王崇文體無完膚,

  “來人,把這個逆賊拿下。”


  金韜吟一聲喝,花衣衛一擁而上來拿王崇文,

  “慢著。”


  唐氏忽然攔住了花衣衛,金韜吟冷笑道:“老太君,你這是為何,你要包庇一個欽犯嗎。”


  唐氏歎了一聲道:“請公主念我王家三代為國戍邊的份上,將王崇文交給老身處置,老身定會給殿下一個交代。”再唐氏說話的同時,她身後的王家子侄們將王崇文圍起來帶到了一邊,花衣衛想再抓人已經是不可能了,


  金韜吟冷笑道:“老太君要怎麽處置他呢。”


  “召集王家族人,家法處置。”


  金韜吟輕步走到洞房門前,與藍羽交談了幾句後,回來說道:“那公主殿下就靜候老太君的佳音了。”


  王崇文突然大叫道:“你們串通一氣玩弄陰謀,這是陰謀,衛兵何在,衛兵……”一個粗壯的婦人手提木棒在王崇文頭上砸了一棒,王崇文癱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


  在李晴的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楊昊就走出了囚室,望著靈州東北被燈光映的紅豔豔的夜空,楊昊不無感慨地歎息了一聲,

  “怎麽,你還有些放心不下她,這一回她可害你不淺。”一旁關索笑道,“幾家歡喜幾家愁喲,今晚你和王崇文都是贏家,唯獨她是輸家。”


  楊昊笑了笑沒有答話,隻是在出靈州北門時望著燈火通明的牙城方向又歎息了一聲,

  王崇文被廢黜的消息第二天下午才傳到楊昊的耳朵裏,這時他在烏海城北三十裏外的青草灘,碧草蔥蔥的一塊好地,除了鋒矢營和烈火營,虎營和旌旗營也開了過來,在青草灘西麵的河麵上,水師營正在源源不斷地把威遠營的士卒運過來,

  楊昊並不想做一個不守信用的人,但他也知道如果這次不給朔方一個教訓的話,將來豐州西南邊境將永無寧日,王崇文雖然放了自己,但他還是會盲從李晴,違心做出一些可能連他自己都厭煩的事情,


  打疼他,隻有打疼她,才能了結這場恩怨,但是新婚之夜的突變,卻讓楊昊顯得有些措手不及,靈州城突然變成了鐵桶一個,什麽消息都透不出來,


  這讓關索顯得有些尷尬,他親自坐鎮一線,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弄清了望李大婚之夜發生了一切,

  誰也沒有想到,唐氏竟會暗中與李晴在眾目睽睽之下玩弄了這麽一手,她們誣陷王崇文酒後無德衝撞了公主李晴,花衣衛護主心切將其打傷,關索推測王崇文中的那支袖箭上可能抹有一種毒藥,能使被傷之人喪失一部分記憶,她們以此逼迫王崇文去認罪,


  唐氏召集王氏族老,商議以家法處置王崇文,這就巧妙地把謝搏之、王東川等王崇文的支持者排除在外,王崇文執掌朔方軍政後,唐氏幾乎喪失了所有的權力,現在她所能憑借的也隻有祠堂裏的族權了,王崇文的幾個叔祖輩都是她的鐵杆支持者,王崇文曆來將他們作為防患對象,有了這麽好的機會,他們如何肯輕易放過,


  “冒犯公主,口出狂悖之言”,王崇文若不伏法認罪勢必將連累整個王氏族人,族老們一直要求王崇文辭去本兼各職,即刻赴長安請罪,若是王崇文不肯,他們隻能采取更為激烈的手段,比如將其逐出家門,生不得入王家祠堂,死後不得入王家墓地,

  在被關押了一天一夜後,王崇文答應辭去本兼各職,自戴枷鎖往長安請罪,當日,唐氏召集朔方元老重臣,要眾人在王崇文的二哥王崇安和三哥王崇生兩人中選擇一人為朔方留後,王崇文之父王希廉有十七個兒女,王崇文排行第七,上麵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雖說他也是嫡出,但在唐氏眼中隻有王崇安、王崇生兄弟才算是王家的嫡出正派子孫,


  王希廉為了杜絕在自己死後,朔方出現兄弟骨肉相殘的悲劇,在他死前便將唐氏最寵愛的二子、三子和六子趕出了靈州,王崇安、王崇生二人都是將才,離開靈州後一直領兵在外,這些年東征西討,多有軍功,在朔方三軍中頗有威望,

  經過眾元老的合議評估,最終推舉王崇安為朔方留後,王崇生則升任前軍副將,做了王東川的副手,朔方五軍中,以前軍實力最強,所部轄十八個營,兵馬總計二萬三千人,


  這場推舉算得上是公平公正,唐氏沒有做任何幹涉,因為王崇安、王崇生二人無論是誰當選,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她希望的隻是快點選出來,勿旁生枝節,謝搏之仍為靈州刺史,但他不得不交出保管多年了銀糧庫的鑰匙,唐氏讓王崇安拜他為師傅,聘請他在左右時刻為顧問,靈州的政務則由唐氏的內侄原靈武縣令唐純代理,

  朔方一夜之間就變了天,隨著王崇文的徹底失勢,李晴勢必也將失去左右朔方政局的能力,這讓楊昊有些猶豫,原定的敲打計劃還要不要執行下去,楊昊並不是一個好戰之人,如果能確定危險確實已不存在,他是不願拿士卒的性命開玩笑,不過此刻還不是退兵的時候,唐氏就曾經鼓吹過對豐州采取強硬手段,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了家就一定會顧及家裏的瓶瓶罐罐嗎,楊昊心裏沒有底,這個守寡近三十年的老婆子行為做事總是那麽出人意表,

  兩天後,王崇文隨龍明月、郝讚一行赴長安請罪,唐氏讓自己最信得過的王氏族老王元隨行看護,王崇文的舊部則一個不許同行,沿途也不得有人接近他,李晴也派了兩個人跟著一起回長安去,

  就在王崇文離開靈州的當晚,靈州刺史府發下海捕公文,全力捉拿越獄逃跑的欽犯楊昊,這是一個很不友好的信號,楊昊終於決定原定敲打朔方的計劃不變,除了已經集結完畢的烈火、鋒矢、虎營、旌旗、威遠五營,楊昊又從其他各營抽調三千人趁船秘密南下,

  在正式動手之前,楊昊給王崇安寫了一封措辭委婉的信,信中楊昊先是為自己的“罪行”辯解,指出這一切都是遵計行事,根本不存在什麽劫持,接著楊昊又提醒王崇安,仇士良一直在挑撥朔方鬥爭豐州,他好從中漁利,靈州和豐州“鬥則兩傷,和則兩利”,萬不要上了仇士良的當,


  王崇安把信給唐氏看,唐氏則讓他把信拿給李晴看,


  李晴問:“你們讓我看這些是什麽意思。”


  王崇安答:“楊昊肆意汙蔑殿下,罪不可誅,臣請起兵討伐之。”


  李晴冷漠地答道:“軍國大事,本宮從不插手;不過你們去討伐楊昊,本宮倒是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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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2/22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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