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拉馬打劉
劉氏真名叫劉燕,是情報室派駐振武軍的密探,她和劉川直接受西寧軍情報室振武軍總管肖淩夷的領導,肖淩夷的公開身份是劉沔的私人管家,三天前他突然神秘失蹤,至今杳無音信,劉燕使用了各種方法都未能聯係上他,因此,她隻能冒險讓劉川直接回一趟豐安,將情報當麵交給關索,
劉川一走,自己就要麵臨著隨時暴露的危險,這個險,劉燕覺得值得去冒,
劉川走後,劉燕坐立不安,隱隱覺得將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她取出兩粒毒丸,一粒放在袖中,另一粒藏在發髻中,預備不時之需,天色漸漸暗下來,四周太平無事,劉燕緊張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
“篤篤篤……”
院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劉燕暗取一把匕首在手,輕步走向院門,問了聲:“是誰。”
“姐,是我,快開門。”
門外傳出劉川急促的聲音,劉燕聞聲臉色大變,這是劉川跟她約好的示警信號,劉川出事了,下一個就將是自己,劉燕摸出藥丸吞進了嘴裏,“咣”地一聲悶響,院門便被踹開了,幾個黑衣衛士淩空撲了過來,將劉燕死死地按在地上,有人卡住了她的喉嚨,又有人撬開她的嘴,硬是將她吞下去的藥丸從喉嚨裏摳了出來,
“哈哈哈……”
一陣得意的大笑聲,李續舟和戚顧亥並肩走了小院,戚顧亥此刻目露凶光,臉冷的跟黑鐵相似,他大步走到劉燕麵前,左右開弓,狠狠地扇了劉燕幾記耳光,嘴裏“賤貨”“**”地罵了一堆,末了又衝劉燕的臉上啐了一口痰,
李續舟冷眼旁觀戚顧亥的拙劣表演,記得幾個月前戚顧亥迎娶劉燕時,他戚顧亥可是胸脯拍的山響,口口聲聲說要跟她“生死不棄”,可這一轉眼……
李續舟搖了搖頭,默然一歎,戚顧亥小跑過來,滿臉堆笑:“李先生,我真是沒想到,這賤人原來是個奸細,早知如此,我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李續舟嗬嗬一笑,安慰戚顧亥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嘛,關索的情報室無孔不入,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了。”
戚顧亥羞愧難當,衝過去薅住劉燕的衣襟,恫嚇道:“說,你還有那些同黨。”
劉燕麵掛冷笑,一言不發,從院門被踹開的一刹那起,她已經下定必死的決心,不過她也知道自己落在李續舟的手裏,想死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與其生不如死,苦受煎熬,還不如利用眼前這個男人幫自己一把,
她哀傷地看了眼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劉川,突然張嘴啐了戚顧亥一臉血沫,然後帶著輕蔑的語氣從牙縫裏吐出兩個字:“孬種。”
戚顧亥勃然大怒,拔刀向劉燕腹部捅去,
“住手。”李續舟一聲斷喝想攔住戚顧亥,卻已經來不及了,
鮮血濺射,劉燕仰麵倒地,
“你呀,你呀。”李續舟捶胸頓足,指著戚顧亥的臉罵道:“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呀。”戚顧亥茫然一愣,繼而把臉一黑叫道:“你這是什麽話,我當初娶她可是你的安排。”李續舟聽了這話,臉色頓時陰沉的可怕,他忽然拔出侍從的佩刀,黑著臉朝戚顧亥走去,
戚顧亥嚇得麵無人色,顫聲說道:“你要做什麽。”
“噗。”李續舟把刀送進了劉川的胸膛,劉川悶哼一聲,屍體伏地,
“此事誰敢說出去,他就是榜樣。”李續舟狠狠地瞪了戚顧亥一眼,把血淋淋的刀往地上重重一摔,揚長而去,
……
河濱縣在振武軍治所東受降城之南,若由振武軍出兵南下嵐穀、朔州,此處為必經之地,因此,河濱縣便成了河東、豐州、麟州等地間諜的天堂,有人說河濱大街上擺攤的小販有一半都是間諜,話雖有些誇大,卻也基本符合實情,
因為肖淩夷的叛變,情報室在振武軍的間諜網被全部破獲,楊昊突然成了瞎子和聾子,原本已經訂好的進軍計劃隻好擱淺,
從李續舟的身上,楊昊已經推斷出劉沔並無真心幫自己夾擊董八成,本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史孝章移鎮河東的消息,穆蘭青能知道,長慶社沒有理由不知道,幫不幫忙,都能做朋友,不幫忙卻還要害人,這還算是朋友嗎,
嵐穀明明是個火坑,李續舟卻還要鼓唇弄舌要自己往下跳,
這簡直太可惡,
關索親自出馬,情報室精銳盡出,振武軍的情報網迅速重建起來,關索親自坐鎮河濱,經多方調查後證實,振武軍卻無半點南下的跡象,近半個月來沒有一兵一卒經過河濱,關索用金磚和元寶砸倒了劉沔的親信、勝州刺史劉鬆,從他那弄清了振武軍的虛實,
劉沔不但在嵐穀為楊昊設了一個陷阱,他還要在楊昊跳進這個陷阱的同時,在他背後狠狠地捅上一刀,振武軍的兩萬精銳,正枕戈待旦,隻等西寧軍主力離開豐州,他們便毫不猶豫地撲上去咬斷楊昊的喉嚨,
楊昊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羞辱,他立刻把矛頭由董八成指向了劉沔,既然要翻臉,那就翻的徹底,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楊昊決定集中全力打劉沔一個措手不及,
張伯中勸道:“若是主動挑釁,將來恐不好向大總管交代。”
楊昊道:“依先生之見呢。”
張伯中道:“不如讓情報室先做點手腳,引他們先動手。”
楊昊一擺手:“不必了,勝利者是不需要理由的,失敗者,有一萬條理由也沒有用,集中全力攻下振武軍再說。”
於衝衝被任命為第一旅主將,統率虎營、破虜營、鋒矢營和骨朵麗的威遠營,集結在中受降城,由正麵攻入振武軍,烏赤讚為第二旅主將,統率豹營、金風營和王群的鐵鐺營,由水師營掩護沿河東進,吸引振武軍主力,楊昊率烈火營、飛虎營、驍騎營、威遠營,渡河南下,迂回至勝州、河濱一線,
作戰命令隻限於衝衝、烏赤讚等各旅主官知道,各營統軍亦不知情,為了迷惑劉沔派駐在豐州的奸細,豐州各界舉行了盛大的歡送儀式,歡送大軍南下河東助剿馬匪,
……
豐州的動靜不僅傳入劉沔的耳朵裏,也傳到了馬躍的耳朵裏,他一直密切注視著各方動向,更關注楊昊的動作,讓自己當誘餌引董八成出戰,這是李續舟強壓自己的結果,馬躍心裏並不服氣,
“老子兵強馬壯時好歹也是一方霸主……”
馬躍一想到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你李續舟算個什麽東西,一介窮酸,也敢在老子麵前吆三喝四,想當初……”
馬躍歎了一口氣,默默地念叨:“好漢不提當年勇啊。”
“大哥,哦,不,大將軍,豐州來人了。”
馬躍的結拜弟兄的馬卡邊往裏走,邊嚷嚷道,馬卡人又高又瘦,長著一部大胡子,
“叫大人,叫大人。”
馬躍氣咻咻地糾正道,他做過最大的官是天德軍前軍將軍,天德軍雖由道降為了軍,但他這個前軍將軍卻還做的有滋有味,為了體現自己的威嚴,馬躍要求自己那幫馬匪出身的弟兄改口叫自己為“將軍”,眾兄弟口甜,在將軍的前麵又加了個“大”字,“大將軍”三個字叫的馬躍飄飄然好不快活,
可惜好景不長,勝州一戰,自己敗於振武軍大將別思過,不得已隻能接受劉沔贈予的勝州團練使頭銜,各地團練使多由文官擔當,馬躍便要求部屬們不準再喊自己為將軍,改叫大人,大人是文人,文人多文氣,文氣才聽話,聽話才能讓人放心,別人放心自己才能活下去,這是馬躍對“大人”、“將軍”兩個稱謂不同之處的理解,
“嗨,還管那些,大哥,豐州這次來人是幫咱翻身的。”
“哦,來者何人。”馬躍一骨碌跳了起來,
“咱們的老朋友,熊林岱。”
熊林岱跟馬躍、馬卡確實很熟,但要說是朋友不免顯得有些勉強,當日天德軍前軍統軍王冕溺水而亡,馬躍暫代統軍之職,他派馬卡坐鎮水師,熊林岱因不滿馬躍的所作所為,便發動兵變,將水師太上皇馬卡五花大綁著丟在河灘上,又將天德水師撤回五柳灣,受此重創後馬躍遂一蹶不振,
見麵寒暄之後,馬躍問道:“熊將軍此來有何指教。”
熊林岱道:“指教不敢當,劉沔欲圖豐州,楊將軍忍無可忍隻得奮起抗擊,請馬將軍出兵相助,事成之後,楊將軍願將勝州贈予將軍歇馬。”
馬卡聞言而喜,馬躍卻把臉色一變,喝道:“來人,將熊林岱拖出去斬了。”
鐵甲武士一擁而上捉住熊林岱,馬卡慌了手腳,忙勸道:“大哥這是為何,熊將軍一片誠心而來,豈可壞人性命。”
馬躍冷笑道:“小小伎倆豈能瞞得過的我,楊使君和劉使帥已議好南下攻取河東之策,並要我出兵為前鋒,軍國大事豈是說變就變了,他這麽做豈非來詐我。”
武士拖著熊林岱便走,熊林岱哈哈大笑道:“若疑心我詐你,便將我斬了,死了我熊林岱隻怕大將軍一輩子都要被人壓著抬不起頭。”
“且慢。”
馬躍喝住了武士,一揮手將侍從、武士全部趕了出去,卻問熊林岱:“楊使君為何要突然翻臉對付劉沔。”
熊林岱冷笑道:“將軍心知肚明,何必問我,劉沔在嵐穀設下圈套,誘楊大人上當,他在背後使刀子取豐州,換成是你,你不翻臉嗎。”
馬躍歎道:“劉沔此舉,卻是讓人不齒,隻是……”
熊林岱打斷他的話頭,沉聲說道:“大將軍若不想一輩子被他壓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的,請將軍早下決斷。”
馬躍暗自一聲苦笑,要自己不瞻前顧後談何容易,勝州兵敗後,劉沔將自己的獨子馬明璐劫持到東受降城,名為入學堂修學,實則便是扣為人質,人到中年,就這一根獨苗,這個決心豈是好下的,因此思忖良久,仍舊不能決斷,
熊林岱微微一笑,掏出一封書信道:“差點忘了告訴大將軍,幾日前豐州有商隊到東受降城,偶遇令郎,令郎說東受降城並無明師,於是就隨商隊到了豐安,現已入豐州武備學堂就讀,這是他給您的書信。”
馬躍震驚萬分,忙將書信接過去,望著封麵上稚嫩的字跡,一時眼圈發紅,
馬卡拔刀抵住熊林岱吼道:“你們好卑鄙。”
馬躍推開馬卡的刀,收了信,鄭重說道:“請轉告楊將軍,馬躍願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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