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夜、後花園、貪汙和說親
都說小別勝新婚,可楊昊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是分別的太久,彼此間產生了隔閡,還是因為自己又娶了月孤,回豐安後的第一頓家宴氣氛無比壓抑,月孤立即感覺到了來自小魚和呂芮的敵意,她回擊的方法直接有力,
家宴進行到一半,她忽然問楊昊:“你吃好了沒有。”“啊。”楊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月孤蹭地站起身,拉著楊昊的胳膊說:“吃飽飯,咱們該回帳歇著了。”楊昊被她拉了一個踉蹌,身不由己地走向了門口,月孤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回過頭來衝著小魚吐了吐舌頭,得勝而去,
小魚氣得臉色發青,“啪”地摔了筷子,離席而去,呂芮卻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晴兒忍不住笑罵道:“氣瘋了一個,這又氣傻了一個,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呂芮好容易才止住笑,指著小魚遠去的背影,說道:“那天是誰開玩笑說,楊大將軍出門這麽久,會不會讓狐狸精給迷住了,某人當時大義凜然地叫囂:‘他要是敢帶個狐狸精回來,我就××掉他,’可是現在呢……哈哈……”
晴兒白了呂芮一眼,對一旁的冬雨說:“扶三夫人,哦,四夫人,回房歇著去,喝了幾杯酒就胡言亂語。”呂芮如被針刺一般,頓時停住了笑,
冬雨勸她:“您就別計較了,將軍帶個新人回來,誰心裏都不好受,夫人也不是有意傷你的。”呂芮冷哼一聲:“她就算是有意傷我,我又能奈何,誰讓她是後宮之主呢。”冬雨一聽這話,頓時氣的渾身發抖,
年初,楊昊曾提議將冬雨許配給餘炎爐為妻,晴兒卻以冬雨身份卑微堅決反對,冬雨不死心,她私下找小魚去說情,小魚興衝衝去找晴兒,卻碰了個大釘子,性子一急就跟晴兒吵了起來,
此事後來被楊昊知道,楊昊笑罵晴兒是後宮之主,行事霸道,由此晴兒得了個“後宮之主”的綽號,冬雨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雖已過去了半年,但此時被呂芮提起來,她仍是滿腔的恨意,
呂芮讓冬雨吃了一肚子氣,頓覺心情好了不少,哼著小調揚長而去,
冬雨無端被呂芮奚落,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了起來,又怕被別人看見便一個人躲到了後花園,夜深人靜,後花園裏空無一人,冬雨本想好好地大哭一場,偏偏眼淚又沒了,一個人在亭子裏幹坐了會,冬雨準備起身離開,
忽然,一條人影閃進了內書房後麵的一叢月季紅,這叢月季是今年新栽種的,肥料施的太足,光忙著拉腰抽條,卻是一朵花也沒開,因此平時除了園丁去修枝、澆水外,沒有人往那邊去,
冬雨第一個反應是全身僵麻,繼而就想到了逃走,但不久她就冷靜了下來,防禦使署戒備森嚴,外人是根本進不來的,若說是刺客,他躲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做什麽呢,采花,那叢月季也沒開花呀,
冬雨想,這定是哪個小丫鬟在這密會情郎呢,今年開春時,使署後院新來了幾個小丫頭,都是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冬雨早就發現有個叫金鈴的小丫頭跟牆外內書房裏的一個年輕書辦常眉來眼去的,沒想到已經到了花園夜會的地步,再不管管,還指不定鬧出什麽亂子呢,
冬雨心中沒有了委屈也忘了害怕,她心情高度亢奮,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抓住那對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情的野鴛鴦,捉賊捉贓,捉奸在床,冬雨決定去抓個現行,叫他們無法抵賴,她像一隻敏捷的靈貓,悄無聲息地埋伏在距花叢六七丈遠的一株枯柳旁,
開春時,後花園裏新挖了一口蓮花塘,據說是比照長安西寧侯府後花園的那口挖的,池塘挖好後,索額就從落雁川運來了十株垂柳,本想討上司一個好,誰知垂柳到了這竟是水土不服,運來十棵樹竟死了八棵,剩下的兩棵被關老爺砍掉了所有的枝杈,才勉強活了下來,
一個黑衣男子貼著內書房後牆花徑走了過來,他的腳步既輕又穩,似乎對後花園非常熟悉,且絲毫沒有懼意,冬雨在心裏不由地暗罵了一聲,
“咳,咳。”黑衣男子咳嗽了一聲,冬雨心裏既緊張又興奮,
“咳。”月季後的女子回應了一聲,冬雨的心突然怦怦亂跳,
“這麽晚叫我來做什麽。”女子的語氣顯得緊張而焦灼,
“給你帶了兩樣首飾。”男子語氣很平靜,像是跟朋友聊天,但冬雨還是聽出了語氣中隱含的深情和溫柔,
女子沉默了一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這對你我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
又是一陣沉默,忽然,月季叢裏傳出了激烈的扭打聲,不,不是扭打,是男子試圖去抱住那女子,而那女子卻是欲拒還迎……
四下恢複了寧靜,又過了一陣,月季花叢裏傳出了男子粗重的喘息聲,偶爾也夾雜著女子快意的呻吟,冬雨隻覺得口幹舌燥,渾身發軟,她扶著枯柳費力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逃離了後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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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書房,
新任的糧草督辦薑濤正在向楊昊匯報為遠征奚人的王奔籌辦糧草的事,度量官兼糧草協辦呂本清陪坐在一旁,他手裏拿著一個用粗布縫製的包,薑濤說話的時候,他不時地用手捏一捏包裏的東西,
擊敗劉德三的河東軍後,天德軍的內憂外患全部解除,楊昊與月孤的聯姻,又化解了一度因蠻黑五部擄掠天德百姓而激化的矛盾,
就在楊昊與月孤洞房的當晚,奚人攻破了朔州,兩萬守軍全部陣亡,奚人坑殺了數百傷兵,對朔州進行了瘋狂的掠奪,城破的第二天,河東節度使劉清伶被革職押往長安,李載義被任命為河東諸軍都統兼任河東節度使,指揮河東、振武、天德三鎮軍隊向奚人反攻,聖旨下達的當晚,河東名將董八成便率三萬精銳由太原北上,兩天後,王奔也接到了出兵助戰的命令,
在攻打奚人的問題上,楊昊和石雄、王奔的看法出奇一致,都主張趁奚人主力南下之際集中全力攻其牙帳,屠滅其族,
楊昊建議三家聯盟出兵兩萬,翻越大青山攻打奚人王庭,蠻黑五部和兀禿部各出兵五千隨征,但唐寧的突然到來卻打亂了這個計劃,唐寧帶來了寶曆社大管家的手令,不準楊昊出兵幹涉奚人與河東的爭鬥,
楊昊不敢公然抗命,但奚人在朔州犯下的累累罪行卻逼他不能不有所動作,既出於為同胞複仇的義憤,也是安撫河東降卒的需要,
楊昊秘密抽調三千精銳編成青山旅,以程克領、餘炎爐為正副統軍,打著天德軍的旗號隨王奔出征,河東降將於衝衝、烏赤讚、隋臥虎也隨軍出戰,
石雄分兵兩千,由張華陽、萬濤統領,隨王奔出征,蠻黑五部和兀禿部各出兵五千,以唐軍盟軍的身份出師助戰,
天德軍已打的山窮水盡,各軍所需糧草都由楊昊籌集,楊昊現在的苦惱是手上有錢,卻買不到糧,十二處軍墾農場裏的青苗正壯,但要它們變成糧食還要再等幾個月,
石雄南下占據麟州,疏通了通往關內的商路,不過要把糧食從關中運到豐州再轉運前線,絕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沒有汽車、火車,運糧完全是靠車推馬拉,不僅效率極低,途中的耗費更是驚人,除了自然損耗,貪墨等人為損耗也十分驚人,
楊昊讓呂本清兼任糧草協辦,就是讓他盯緊這支龐大的糧隊,嚴打露頭的碩鼠,呂本清不負所望,上任僅半個月就查出四宗貪墨舞弊的大案,牽涉到好幾個高級將領的親戚故舊,
“我們查核了所有賬冊,程連清運送的那批糧草,損耗竟超過六成,遠遠超出了正常比例,有一筆三百石糧食的死賬,他說是過黃河時渡船漏水沉沒而損失的,可據我們打撈的結果來看,這種說法是站不住腳的,沉沒的是條小船,根本就裝不下三百石糧食。”
說到這,呂本清打開手中的布包,掏出兩根鏽跡斑斑的船頭釘擺在桌案上,“這就是從沉船上撬下來的船頭釘,我問過造船工匠,這種鐵釘隻能用在載運量一百石以下的小船上,載運量超過兩百石的大船所用鐵釘要比這長一倍。”
楊昊拿起兩根鐵釘,敲了敲,鐵鏽不斷地往下落,他把鐵釘丟在桌案上:“立即抓人。”
“可他是程克領將軍的堂弟……”薑濤突然冒了一句,
“我會跟他解釋的,抓人。”楊昊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晴兒端著一碗茶走了進來,呂本清慌忙地站起身,薑濤也站了起來,晴兒忙說道:“二位大人請坐,我送碗茶,馬上就走。”薑濤說道:“公事已經請示完,我們告辭了。”呂本清聞言忙將桌案上的鐵釘收回,看到桌麵上還殘留著一些鐵鏽,情急之下他便用袖子擦了去,
二人退出後,晴兒撲哧一聲笑了:“這個呂大人真有意思。”
楊昊抱著晴兒的腰問:“什麽事非要到這說嗎。”晴兒下意識地掙開了他的手,“是,是,是,這是你大將軍商議軍國大事的地方,我一個小女子是不該來的,可整天見不到你的人影,我有事怎麽跟您稟報呢。”
楊昊嗬嗬一笑,將晴兒攬在懷裏,哄她道:“是我說錯了話,我向夫人陪個不是。”
晴兒嬌嗔道:“休拿這套來哄我。”頓了下,又說道:“前天美辰進府來了,幾個月不見跟換了個人似的,張口閉口總離不開朱驤楠,我琢磨著她是不是想嫁人了,他們的婚事你是不是該操心一下。”
楊昊道:“既是兩情相悅,就催朱驤楠把事辦了,這種事你做主就是了。”
晴兒道:“我哪敢做主呀,做的不好,豈不又遭人閑話。”
楊昊聽出她話中有話,便笑著問:“是誰這麽大膽,敢在夫人背後嚼舌根,查出來定割了她的舌頭。”
晴兒無心說笑,歎了口氣,問:“你說實話,冬雨真配得上餘炎爐嗎。”
楊昊嗬嗬一笑道:“你情我願,有什麽配不配的,你嫌她出身卑微,那就認她做妹子好了,你晴姑娘的妹子誰還敢看不起。”
晴兒忽然變了臉,掙開楊昊的手,走到桌子另一頭,冷冷地說道:“在你眼裏我跟她自然是一路人,我去認妹妹,那還不是一個婢女,,你是世傳的公子爺,又是朝廷的大將軍,你的妹子才真是沒人敢看不起呢。”
楊昊忽也來了氣,責問道:“這又是怎麽了,無端端的,你跟我發什麽火呀。”話音未落,忽聽有人用生硬的漢話叫道:“楊昊,我有事見你。”楊昊抬頭一看,隻見月孤穿的紅紅綠綠的正站在院中朝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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