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 和親爹一樣
之前就一直在做鯨魚測定的幾個學生,蘭澤也花時間和他們每人聊了聊。基本上起到了洞察思想動向,破除內心迷茫的作用。
研究生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除了跨專業需要補課的那些,需要老師開個書單自己慢慢攻讀,大部分人都清楚自己該幹嘛。
隻是有時候並不知道,幹了該幹的事情之後,又能怎麽樣。
這種心理問題,每個人心中都可能出現,隻有算命先生才能解決。
巧了,算命技術,小蘭老師會那麽一點。傳統算命技術的話術部分,最實用的地方就在於,提供了逢凶化吉的操作性。隻要誠意夠,逆天改運也不是沒可能的。
蘭澤離開大學城之前,給那些學生每人灌了一肚子雞湯。
老羅親自走出來,送蘭澤到校門坐車。在路上,見清靜無人,就叮囑蘭澤一定要經常看看院裏的布告。
蘭澤起初理解成了訃告……但看到老羅認真的樣子,他隻好擼著玩偶末末先不說話。
老羅的意思,蘭澤後來大概聽明白了:院裏要是什麽時候通知他提交材料,就趕緊提交一下。
這是指望著院裏領導集體腦子抽抽給蘭澤發聘書呢。
這事……蘭澤自己覺得接近於做夢。
“當年。他們就不想要我。”
“此一時彼一時嘛!”老羅說。
“你是我的導師,看我哪都順眼。”
老羅老了。也不知什麽時候,皺巴了,佝僂了。
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浪頭推上岸,遠離時光的河流。就像就業辦的白老師——媽媽一樣。
“誰敢看你不順眼!”老羅笑成一朵金菊,和路邊野花一樣盛開,“你自己也要跟院裏爭取機會。”
“嗯。”
反正老羅比親爹還疼他。所以他也不想讓老羅傷心。
蘭澤舉起手環看了眼,還真有生命科學學院辦公室發布的布告。
他是早就離開大學城的人了。雖然他沒把生科院辦公室跟理學院辦公室一塊挪到“拜拜了您呐”分組裏,但因為公告並不是發給他個人的東西,日常也是忽略不看的。
前幾年,他因為他的生化分析器是學院辦公室代為估價出售,所以日常關心自己掙沒掙到錢的同時,他也瀏覽一下學院公告的標題。這些年不差錢,也就真的不到閑極無聊不看這些東西了。
“喲,招聘公告!”
“好好填表!”老羅嚴肅道。
招聘是麵向全社會的。誰都可以應聘。
蘭澤覺得,這份公告距離院領導腦抽比較遠。
“嗯,等我回去認真填好了,告訴您一聲。”
“哎,這就對了!”
蘭澤沒等到回家再填。上了城鐵之後,他就開始按照招聘公告的要求填表了。主要是因為閑著沒事。
在研究崗和教學崗之間,他果斷選擇了應聘教學崗之後,要填的就是個人經曆和曾任職務、榮譽之類的簡曆內容。
最後他要為自己的教學崗選一門或幾門課,蘭澤略過了生科院的全部現有課程,選擇了其他。
然後在空白處捏造了一門課:《生命設計導論》。
全世界適合創造這門課的沒有幾個。巧了,他正是其中之一。
填了這個,他有一點點放肆的開心,同時並不指望,院領導這一次就能看上他了。上一次,他想留生科院,還隻是個學生;如今離校都十年了。
提交應聘表之後,蘭澤停頓片刻,給老羅教授發了份副本。
哄老人的日常任務完成。蘭澤心情愉快。
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正在國內到處遊蕩的自家老爺子。
他向四周掃視了一眼,末末和小薑坐在一起,倆人正在看動畫片。
周圍沒人看他。
他身體往後一靠,手環進入了老爺子的私人空間。
老父親的行動軌跡,那叫一個亂。
所過之處,有山有水。不過,都算不得名山大川。共同點是,定位點都在公墓。但在老爺子儲存的影像中,沒有出現墓碑,也沒有活人。僅僅隻是青山綠水,風景優美而已。
蘭澤看了一會,就申請蘭德遠的訪問權限。這位哥哥和老爺子一路同行,也不知運勢變好了沒有。蘭澤就想問問他,老爺子現在的狀態。
申請發出,一時半會沒有回應。
應聘表格提交上去,也隻是收到了一份回執。
下火車之前,蘭澤發現蘭德遠沒通過他的訪問申請。倒是發了一段短片過來。是他和老爺子倆人端飯碗夾炒菜的午餐場麵。隻附了一句話:【父親身體健壯,精神平靜。行程過半,不日將返。勿念。】
一看就是群發的,應付了事。
又一個周末。張荷還是沒回來。蘭澤懶得去童校接孩子。星期六帶著末末在公司泡了一天。星期天在家裏大掃除然後醃泡菜玩,順便等著客人來。
星期六在公司裏,張青鬆找他當麵預約了:老丈人丈母娘第二天要帶孩子過來玩。
雖說蘭澤跟張工認真解釋了,幾個大孩子和張荷都沒在家,但兩位老人並沒改變主意,照樣打算帶娃上門。
老人聽不進勸,這有點令人為難。
但也不是太為難:蘭澤隻要臉皮厚點,誰來都不是事。
兩個老人,帶著一對孩子,跟著張青鬆,午後到了蘭澤家裏。蘭澤放下泡菜,洗幹淨手,給他們衝泡了水果茶。
風風追著小末末死命地玩客廳裏的大滑梯,南南在泡沫池裏撲騰。丈母娘看著他們三個孩子玩。
薑漢臣在廚房繼續醃沒弄完的泡菜。張青鬆喝茶發呆。老丈人拚命找蘭澤說話。
拐了五句話的寒暄之後,蘭澤才遲鈍地意識到,老丈人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在家裏等老人上門,就是臉皮還不夠厚!
老丈人說話的主題,就是讓他這女婿支持張荷的工作,別為了兒女情長把老婆栓地上。
直白點說,就是新月號的大事情,讓老人家感覺倍有麵子。應該讓張荷去!
老丈人就差沒對蘭澤喊:不要妨礙我女兒!!
這可冤死了。
就好像是蘭澤不讓張荷去似的。
老婆大人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他替人家做決定了?
蘭澤越聽越覺得自己臉僵。他解釋了幾句,那頑固的老頭又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