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醉了醉了
熱菜慢慢地一樣樣上了桌。
蘭澤帶著末末專心吃東西。
小姨子獨自喝著果酒。那是蘭澤給她倒的。她麵帶微笑,看著哥哥姐姐拚酒。
大舅哥一個勁地給張荷灌酒。
從他們開始喝酒的那一刻起,蘭澤才意識到,這倆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善良的客人。根本是找張荷來興師問罪的。大舅哥衝在前麵,小姨子跟著壓陣。
張荷進聯合體、出聯合體,這麽多年來,有幾個人敢灌她酒的?
地位高的,多少自持身份。公事公辦即可。私下裏最多喝喝茶,根本沒有吃飯喝酒的機會。
地位比她低的,沒有這個資格。
張荷越喝臉色越白。臉上的血色褪下去,看上去皮膚都僵了。
大舅哥倒是紅光滿麵的。
蘭澤琢磨著,要是張荷有點什麽三長兩短的,別的事來不及管,他先把這位哥哥揪住揍一頓再說。一定把他揍實在了!
“我比你大一歲多,社會經驗比你豐富。”大舅哥的精神特別好。“人情世故的,你也不小了,總該懂點了吧?”
“不行,我能力不行。”張荷和他各說各話,堅定地謙虛著,“工作的事情真解決不了。我現在也不在聯合體,老熟人都不管用了。”
“媽說你肯定行!”
“媽說行,你回家找媽去。”
“你們學校進人才,總得進幾個吧?”
“你tm究竟算什麽人才呀?”張荷定定地看了哥哥一會,逃避似的一口悶下半杯。
遺憾的是,她的人並沒有搖晃著倒下,依然坐的筆直。大舅哥立刻給她滿上了。
“我怎麽不算人才了?名校學術博士,從小智商高,成績好……”大舅哥例數若幹證據。就連小時候橋牌比賽打入社區決賽的事跡都說出來了。
“張青鬆,你今年十幾了?還是二十幾了?”張荷嘴角掛上了一絲笑紋。“明年四十歲了吧?你現在和我說學習成績好?你覺得我該怎麽說服領導,你真是個人才?”
蘭澤都快相信了,他真是個人才。離開校門之後的成就一概為〇,就在檢修員的職位上混吃等死。能把二十分能耐說成一百分的,不是人才是什麽?
大舅哥不生氣:“當老師,不就是得成績好嘛。幹別的又不需要成績好。我去當老師,肯定教得好。教個數學課什麽的,肯定不在話下嘛。”
張荷氣笑了,大拇指一指蘭澤:“他能教數學,那是因為他是馮川的弟子。你聽說過馮川嘛?不會連馮川都不知道吧?”
“喲,失敬失敬!”大舅哥向著蘭澤一舉杯,抿了一口。
蘭澤沒搭理他。
大舅哥悻悻然地放下杯子:“看來有個好老師真能吃一輩子了。”
“蘭澤他本人,也是數學-建模-專家。自己寫的數學教材,已經在很多地方用過好幾年了。這才到我們學校教書的。”張荷有氣無力地申辯道。
蘭澤看她的精神狀態,不由得捏了捏拳頭。就是不知道張荷讓不讓他打人。
“你不是學生物的嗎?”小姨子湊近了問蘭澤。
“生物數學建模。”蘭澤回答了六個字。
“沒事沒事,就算當不了數學老師,你也可以讓我教別的。不用當老師更好,你肯定有別的辦法嘛。”大舅哥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繼續給張荷灌酒,就好像有深仇大恨,非把她灌死當場不可。
張荷終於借著酒勁開始裝糊塗。
就這樣哥哥也沒放過她。
他們倆幹掉了七斤白酒,一大半是張荷咕咚掉的。最後不光是她哥灌她,她自己也賭氣似的,一個勁灌自己。
蘭澤從來不知道,這姐們這麽能喝。到了後來,她不光臉色慘白,還渾身冒冷汗。衣袖黏在了手腕上,頭發黏在了臉上。
看上去就像小雨天沒打傘,淋濕了一樣。
她口齒不清,說話毫無邏輯。蘭澤也拿不準她是真不行了,還是裝的。因為這貨居然還沒倒。
最後蘭澤結了賬。
張荷乖乖地坐在座位上,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蘭澤讓食堂裏值班的人幫忙看一眼張將軍,自己攜帶吃飽了睡著的末末,從地下通道把兩個客人送回招待所,這才回來找張荷。
張荷正在包間的小衛生間洗臉。門開著。
“姐,感覺怎麽樣?”蘭澤抱著末末靠近了衛生間門。
“還行。”
聽上去,張荷神智挺清醒的。
但她手上做的事情,貌似不大清醒。她把一次性牙刷的包裝撕開了,把刷柄往嘴裏塞。
蘭澤正想提醒她把牙刷正過來用,這貨吐了。
她扭頭對準馬桶,但還是噴了一地。
醉酒的嘔吐物,氣味非常惡心。所以,她吐得更暢快了。
蘭澤擔心地看著她,手裏的末末一時沒處存放。他琢磨著是不是直接把孩子撂椅子上,反正睡著了也不會亂爬。
這時,張荷回過頭:“別看著我。太惡心了。回避吧。”
蘭澤抱著末末退了一步,又有點不放心:“有事你能知道喊我嗎?其實你懷孕的時候也不是沒吐過。”
張荷擺擺手,回過頭去,瞄準馬桶又來了一波。
張荷吐得很努力。胃裏的東西倒空之後,反上來的是十二指腸的東西。
蘭澤擔心她嗆著,隻站在衛生間門外,不敢遠離。
包間裏的氣味,從美食的香氣,變成了刺激性的臭味。末末在睡夢中不由皺起了眉頭。
張荷忽然咳嗽了起來。
蘭澤看了一眼周圍。為了保險起見,他把末末放在了地上,免得翻身跌落。這才踏進小衛生間的門。
“我沒事。”張荷揮手,不讓他近身。
嘔吐了這一陣,她的臉色終於紅潤了。在這一陣嘔吐的努力之後,眼睛也憋紅了。
張荷又喘了幾口粗氣:
“你別進來。馬上,我把地上收拾一下就走。去吧,去看末末。”
她照了鏡子,重新又洗了一遍臉。洗完臉,蹲下來清理地麵。
如果衛生間裏有盆或者可以拔下來的水龍頭,那麽用水一衝地麵就幹淨了。但現在,她隻能用紙擦。
衛生間清理幹淨了,包間裏的氣味,她就沒辦法了。
“走吧。”張荷說著,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