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四個缺德孩子
蘭澤這才微笑抬起頭來:“讓你們久等了。這一層樓好像有茶館,我們去坐坐?”
倪力一臉緊張,一個勁衝著蘭得一使眼色。
“茶館的話,”一哥沉吟了一下,“消費比較高吧?要不,去那邊快餐店?有卡座可以聊天。”
“我們好不容易見著一麵。我請客吧。隨便喝點東西而已。”
蘭澤說著抱起了小麥。
一哥見狀,征詢了蘭澤同意,幫忙抱起了豆子。笨手笨腳,十分努力。
豆子本來是愛動的孩子,一臉“我很遷就你”的表情,隻是“哦”了一聲,不哭不鬧一動不動地讓他抱著。一哥自己渾身都是別扭勁,把豆子小心翼翼地放胳膊彎裏舉著,不好意思地對著蘭澤笑了笑。
倪力看他痛苦掙紮的樣子,悄悄退後一步。不敢上前幫忙。
蘭澤笑著又把小米拎到懷裏。
倪力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他們進了茶館,蘭澤要了包間。一哥和倪力對喝東西都表示隨意,蘭澤就要了一大壺加了蜂蜜的紅茶。這玩意小孩子都能喝,不用怕睡不著覺。
倒了茶,蘭澤把孩子們放到包間的卡座上,扔了玩具給他們。
“對了,你究竟比我大多少?”坐定之後,蘭澤看著一哥好奇了。
從麵相看,倆人確實是同一個年齡段的。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你是不是連有多少兄弟姐妹也不知道?”
“呃……十七個?”蘭澤忽然為自己找到了理由,“你看這麽多人……”
“我和蘭花、蘭草,生日比你大五天。”
自然受孕的孩子,生日是不準的。蘭澤忽然覺得,搞不好他才是哥哥。這個可能性,大概是存在的。
“那你一定也不知道哥哥姐姐的名字了?”一哥問他。
蘭澤小時候一直覺得自己像個孤兒一樣。真要是有哥哥姐姐在身邊照應一下,多好?
蘭得一開始一個個念名字:“蘭德謹,蘭德信,蘭德廣,蘭德永,蘭德誠,蘭德宏……”
名字太多,聽一遍是絕對記不住的。蘭澤決定了,等有空時,克服一下心理障礙,從媽媽的個人信息下麵,找找哥哥姐姐的名字,多看幾遍。
“你發現沒有?”一哥問他,“這些和我們同父同母的十三個哥哥姐姐,名字裏都有一個德字。”
“那又怎麽樣?”
“那是輩分呐,老弟。爸爸名字裏用的是賢字。他所有的兒女裏,隻有我們最小這四個,名字裏沒有德字。當年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我們四個……缺德!”
蘭澤覺得啼笑皆非。但一哥說得沒錯。大家都有的德字,就他們幾個名字裏麵沒有。可不就是缺德嘛?
至於為什麽?多少年都過去了,誰能知道當時是怎麽回事?
因為大家還是姓蘭的,所以是媽媽給大家登記的名字。如果是老爺子登記的,孩子就該姓白了。
那應該是孩子們都在育兒所裏的時候登記的。忽然之間,蘭澤好像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缺德貌似和他也有關。
那個時間段,應該是媽媽有生以來唯一一次懷孩子。正是妊娠反應特別劇烈的災難時期。後來,把他開刀取出來扔進育兒所之後,媽媽又陷入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症。
很有可能,那一年多時間裏,媽媽的智力水平都不在線。
除了蘭花蘭草的女孩名字像是隨便填的。蘭得一這名字似乎也有點糊弄。
他們三人,生日是同一天。應該就是一個批次的。
至於蘭澤自己的名字,自從他知道白權明其實應該是白泉鳴,他就覺得澤字應該是認真取的。泉澤都是水。沒有德字他猜不出為啥。也可能忘了。智力不在線可以解釋一切。
反正沒給他起名叫白澤就好,那不成妖怪了?
所以……終歸是蘭澤本人導致了兄弟姐妹四人集體缺德嗎?
這個責任,他沒法承認。
蘭澤神色詭異地看著蘭得一。有話憋著不能說,有點難受。
“其實我還算好的。”一哥咧嘴笑著,“《道德經》上說:德,得也。我的得字和他們的德字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你們三個,嘿嘿……”
他端起紅茶,慢慢地喝了起來。
“一哥你笑得可真賤。你不就想說我八字欠抽五行缺德嘛?”
“停停停,我可沒說。這不是還有倆小姐姐陪著你嘛?”
“從小到大,我可沒見到什麽小哥哥小姐姐。”想到小時候,蘭澤有點傷感。
“我們三個,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一哥又喝了口紅茶,慢慢說道,“我也納悶過,德字序列號的哥哥姐姐,我也見過不少次;更大的那些同一個媽的哥哥姐姐我也有見過的,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呢?後來我發現,媽媽在我們生的那年工作調動了。爸爸媽媽一起離開了我們地區。”
“她以前不是在大學城工作的嗎?”
“她那時候,是從大學城到部裏,然後到了地方上的教委。後來過了五六年,又到了另一個大學城,直到現在。”
“……”蘭澤聽著他分析。
“我發現,跟著她一起,也在新地方生活一共就倆人。兩個兄弟,其中一個和我們不是一個爸。”
“白權明。和我?”
“對嘍!”
白道士從小就被領養了出去,老爺子退休了天天陪著他長大。這是個自帶幸運光環的乖寶寶。
至於蘭澤自己,他估計媽媽是肚子裏揣著孩子調動的。
他從小的待遇和白權明完全是兩樣。媽媽不管他。老爺子迷信著呢,根本不敢來看他一眼。
人小力微。學啥都不會,吃飯還挑食。自尊心天天受傷,脾氣常年暴躁。如果有個年紀差不多的哥哥或者姐姐時常在一起,不能撐腰也是心理安慰。
“所以你看,”一哥兩手一攤,“我們就這麽被丟下了。到現在,我還沒見過他們真人。”
“得了吧。你有兄弟姐妹作伴,算不得多慘。我小時候才慘呢。一個人孤零零地,被扔進育兒所裏。真是……我都不想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