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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師徒談話

  遊本樓——危河長老寢居。


  寧晴明在寢居中站著,他身形挺立,穿著一身幹淨的白色仙服,看上去幹淨脫俗,唯有眉眼間有一點點淡淡的憂愁,但他隱藏得極好,不細看還真讓人看不出來。


  危河長老坐在一張龜仙椅上,這小老兒已經有幾分歲月滄桑的模樣,但他精神很好,明明是上千歲的人,看著卻還像四五十歲的樣子。


  “怎麽了晴明徒兒,這個時候他們都在睡覺休息,你不回去休息過來為師這所為何事啊?”危河笑眯眯的問到。


  寧晴明一拱手隨即跪地,愧意頓起:“徒兒有罪,讓師尊為難了。”


  在鎖妖洞中,若不是危河長老幾次幫他說話,掌門怎麽可能鬆口。但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讓掌門很有可能對危河長老心生間隙,包括之前危河長老放時驚墨和甄樂進鎖妖洞,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


  危河長老連忙將寧晴明拉起來,說到:“哎,起來起來,為師不是說過嗎,別動不動就跪啊跪的。別覺得愧疚,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無大礙。”


  寧晴明站起來,看著危河長老親切慈愛的眉眼,心中頗為動容,為師勝為父。


  危河長老笑著看著寧晴明,眼中忽明忽暗,似在考究什麽。


  寧晴明微愣,不知所為何事,卻不動搖,不卑不亢的任危河長老打量。


  這小子可真沉得住氣,事到如今他分明明心亂如麻,心跳聲忽快忽慢,但他表麵上依然神色如常,似無事人一般。寧晴明才不過弱冠之年,卻已能如此沉穩,令人捉摸不透,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半響後,危河長老終於忍不住問出口到:“徒兒,你如實告訴為師,與那雲妙仙子果真隻是為報恩而如此嗎?”


  寧晴明神色一凝,他能瞞過所有人,卻瞞不過從小撫育教養他長大的師傅。


  見寧晴明未答,危河長老以為是自己問的太過,便笑著移開話題道:“罷了罷了,我這老頭子哪能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在想些什麽。徒兒呐,那弟子失蹤一案仍舊毫無線索嗎?”


  寧晴明卻拱手彎腰作揖,無愧無羞道:“師尊耳聰目明,晴明所思所想,皆瞞不過師尊。”


  “什麽?”


  “晴明為雲妙一事並非隻是因為她於光明宮有恩,也不隻是因為她救過時師妹。”寧晴明緩緩說到,他盡量去斟酌詞匯,師尊已是如此待他,他又怎能瞞著師尊呢?

  “晴明於她,生了窈逑之心。”


  果真如此,但聽到寧晴明親口說出來時,危河長老還是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幸好掌門不在場,否則定要大怒。


  別人都可以,但寧晴明不行,他身為掌門接班人,在得真仙之前,必須要六根清淨,這樣才能習得光明宮掌門的獨門術法。寧晴明如今尚在大道期,卻動了心,若是一直牽扯不斷,如鯁在喉,以後隻會導致他走火入魔,對他百害而無一利。


  但寧晴明這個年齡是最容易熱血上頭,怦然心動的,要他斷情絕愛實在是太過為難他了。


  危河長老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拍了拍寧晴明的肩膀,道:“為師能理解你,雲妙那孩子聰明漂亮,知禮又認真,實在是個討喜的。但如今佳人已逝,粉骨消磨,晴明徒兒,你當明白以何事為重,切莫沉溺在傷痛之中。”


  寧晴明斂了斂眸,清明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道:“徒兒明白,徒兒必定盡快從陰霾中抽身。”


  “唉,等你過了真仙期再來一談兒女情長也不遲。到那時,便無人阻攔你了。”危河長老點到即止,寧晴明是個聰明的孩子,他能明白危河長老的意思。


  “另外,此事切莫讓掌門知曉。”危河長老叮囑道:“掌門為了培養你費了不少心血,他為了光明宮也是不易。以後莫要再如這次這般頂撞他,日後若是你做了掌門,你便會體會到他的不易,你要如他一般萬事以光明宮為重。”


  “是,徒兒稍後便去光明殿向掌門請罪。”


  危河長老點點頭,然後對寧晴明擺擺手,道:“好,下去吧。”


  “師尊,徒兒還有一事想請師尊準許。”寧晴明道:“待徒兒向掌門請罪之後,徒兒想閉關半月,一方麵是想調整自己的心態,另一方麵是晴明覺得自己的心尚不夠堅穩,所以想再多過幾番曆心魔。”


  “好,你去罷。”


  寧晴明緩緩退下,他未曾想到,這竟是他與危河長老見的最後一麵。


  光明宮這兩日發生了很多事,光明宮外的世界也絲毫不平靜,玄天府被春風十三樓又吞了兩座城池,一時損失慘重,這兩座城池都是極好的商城,卻不知為何被春風十三樓一舉拿下。玄天府這兩次與春風十三樓的戰役竟都以失敗告終,民間傳聞,玄天府府主玄究近日迷上了一個新來的女使,當初為了要她還獻出了半座京朝城。


  此時此刻,虞州城,華都酒樓。


  站在十二樓天台的景嫣身著一身淡紫色露肩束腰長裙,肩上披著一件輕飄飄的同色紗衣,三千青絲如瀑泄下,本就漂亮無暇的臉上淡妝輕點,更如同錦上添花一般,使她整個人看上去像一朵含苞怒放的紫玫瑰,馥鬱芳香,令人忍不住陷進她美好的風情之中。


  然而此時的她卻柳眉微蹙,眉眼間淡淡的憂愁似乎鎖住了整個夏天。放眼望去,整個虞州城都在她的腳下,而卻入不了她的眼,她神色戚戚,輕輕歎出一口蘭氣,他又出去了,仍舊是若水陪著。


  此時此刻,景嫣覺得身上有些涼,不知是不是因為風吹涼了心的緣故。這兩個月,主人無論出行還是歸宿都將若水帶在身旁,幾乎寸步不離那般。


  她曾是主人身邊最親近的女使,卻都未曾達到若水這般地步。若水剛來時,她原本未將若水放在心上,那時主人還讓若水跟著她學習事務,對她對若水的冷眼也不責怪,那時她還以為至少短時間內若水的地位越不過她去。


  卻不想,短短幾月的時間,若水便得主人如此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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