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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飛花令

  灼華的一聲歎息,很快讓大殿中嘈雜的議論聲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這邊,這個低頭磕著葵籽的白衣女孩。


  世子令鈁也是把頭扭向了這邊,眉頭緊緊地皺起,都快擰成了一個疙瘩,心裏想著如何去救場。


  一名身穿雲紋圓領袍的年輕男子上前作揖,衝著灼華說道:“姑娘這話不知怎講,竟然說出這般驚人語句。”


  扔掉手裏的葵籽,灼華輕輕拽了下衣袖,拍打著手中的殘渣,對著令鈁阻止的目光微微聳了下肩膀。


  “這首詩沒有什麽打的毛病,字體上來說屬於筆走龍蛇,算得上是一副好字,詩的本身大家也評價的沒錯,我隻是對著作詩的人不認同罷了。”


  灼華輕輕抿了一口酒水,剛才的葵籽炒的有點鹹了,清清嗓子又說道:

  “寫詩之人乃是邊疆守衛,詩詞之中卻總是寫著對家的眷戀和親人的思念,這難道對嗎?本來寫這種詩詞或許隻是一時情感抒發,卻被諸位奉之圭臬,這難道不是國家的危患嗎?若是每一個士兵都有這樣的心思,外敵誰禦?”


  這句慷慨陳詞說完,堂下的議論聲成了鼎沸之勢,不少的人都對這邊指指點點起來,隱約間成了眾矢之的。


  “這難免是小題大做了。”


  “是啊,是啊,照本宣科之嫌。”


  世子此時也是瞬間感覺頭大,但是又把剛才的話聯想到剛才賣葵籽的老人,也覺得灼華說的有點道理,整個南慶上下散發著一種另類的氣息。


  像是腐朽,像是糜爛,或許是常年的生活太過安逸了吧。


  雲紋男子揮揮手,壓低場上的聲勢之後,向著灼華說道:“今日乃是雅集,以詩會友,姑娘既然對這《沙湖遊》解悟的如此之深,不知可有自己的作品,讓我等開開眼界。”


  “我隻是覺得這首詩被你們太過推崇,忍不住的有感而發,並無別的意思,更無挑釁之舉。”


  一再退卻,對方卻仍是不依不饒,若是今天世子不在場,怕是他們準備把灼華給吃了。


  “今日宴會之中,京城的青年才俊、名門閨秀來的也是不少,詩詞的好壞自當一見分曉,吳某不才乃是翰林編修侍讀,此刻願與姑娘鬥詩一首,也算是為大家助興。”


  看著場上逢春得意的侍讀郎,灼華微微點頭,這也就算是個正六品的小官,平日裏名不見經傳,若是無人提拔,估計這輩子也就寥寥此生。


  如今來參加這種宴會,又對自己步步緊逼,看來也是為了追逐名利而來。


  輕笑一聲:“世人常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即便是做出詩詞一首,又能如何評判高低?”輕輕斟酒一杯,看著侍讀郎又說道:


  “賢人雅士聚會,皆是飲酒取樂,把酒言歡。今日吳兄要為大家助興,不如借著這個機會,我們也玩一下前人的飛花令怎麽樣?”


  邊說邊站起身子,郎的身上。


  “吳公子可會喝酒?這酒量又如何?”


  這句話無疑是**裸的嘲諷,來到這宴席之中又豈能不會飲酒?


  吳英達聽到灼華這樣的話,心中反而甚是歡愉,對於他來說這可是一個嶄露頭角的好機會。眼神猶豫了一下又看向了堂中正坐的世子,見其並沒有阻攔的意思,開口說道:


  “小生我不敢說是天賦異稟,但憑借著一番刻苦也算是博取一番功名。現在姑娘起了雅興,那邊配姑娘走上幾輪倒也無妨。”


  兩人說完,也算是對壘正式開始。


  就在這時,世子突然發話了,“好,吳公子不愧南慶的好兒郎。但是咱們也不能落得欺負女人的罵名。”說著大手一揮,衝下人說道:“取個大碗來。”


  吳英達也是微微點頭,並沒有提出什麽異議,和女子行飛花令卻用同等器皿,即便是贏了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接過了下人遞過來的瓷碗,比那臉龐差不多大小,神采飛揚的對灼華說道:“姑娘請出題吧。”


  灼華手持酒杯,輕輕走到了堂中,柔聲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今日咱們便以利為開題。”


  這句話暗諷吳英達,今日為了名利做出這等事情而來。後者臉色微微難看,但仍表現的玉樹林飛不為所動一般,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利欲驅人萬火牛,江湖浪跡一沙鷗。”


  “姑娘出的這題可夠偏的,不過這可難不倒小生。”吳英達沉吟一下,笑道“我接酒盈杯,書滿架,名利不將心掛。”


  這句話算是回應了剛才的灼華的那句暗諷,瞬間贏得滿堂喝彩,所有人都送來了讚許的目光,一時間讓吳英達紅光滿麵。


  “公子好機智。”能夠對出這句詩,而且應景做出了還擊,灼華也是由衷的佩服,舉杯盡飲。


  片刻後,說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正坐上的令鈁神色微微一怔,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仿佛現在的灼華變成了英雄暮日的項羽,想到她現在的處境,讓他心中百感交集。


  “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


  “既謝平吳利,終成失路人。”


  “巨艦隻緣因利往,扁舟亦是為名來。”


  “高才脫略名與利,日夕望君抱琴至。”


  兩人對詩越來越快,而且存量也越來越少,難度陡增。


  吳英達此時已是滿頭大汗,堂中不停踱步,周圍的人也是竊竊私語,搜腸刮肚的陪他苦想著。


  “無奈被些名利縛,無奈被他情擔閣,可惜風流總閑卻。”


  灼華低聲喃喃,舉起酒杯看著如同驢拉磨轉圈一般的吳英達。後者倒也爽快,直接拿起大碗仰頭喝了起來。


  這個時候,宴席上的所有人才開始對灼華刮目相看起來,這個白衣勝雪的貌美女子,好像並不是一個繡花枕頭。


  “古來聖人多文雅,詩詞之中很少談及利字,公子能接到這一步著實的不錯。”


  這話說完吳英達臉上一紅。不知是酒勁上頭,還是被灼華這句話臊得。一擦嘴巴不服輸的說道:“再來,這次我們已月為題,在下取巧便先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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