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百壽
察覺到魏子芯的異樣，王霽翔拍拍她躬起的腰身，說道：“芯兒，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就快到了。”
魏子芯腰身更顯無力，“九哥哥，我真走不動了。”
王坤聞之回頭道：“芯兒，就快到了。”
魏子芯撇著嘴，嘴上應著好腰身又躬的厲害了些。
王霽翔看了眼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嘴角扯出一個笑來，“芯兒可想喝西瓜汁了？”
聽到西瓜汁，魏子芯頓時來了精神，“當然想了。”
王霽翔眉眼間都是笑意了，“現在已是正午，出門前我吩咐蓉兒正午時分為我們備下西瓜汁，想來蓉兒此刻已經在涼亭處等我們了。”
“當真？”魏子芯雙眼冒出金光，她一手拉一個，快速朝涼亭走去，“那我們快些走吧。”
這快要使人窒息的悶熱感她一刻也不想體會了，西瓜汁正是她的救星。
王坤見狀困惑不已，西瓜汁有什麽好稀奇的？還是說王霽翔口中的西瓜汁非他所了解的西瓜汁？這丫頭剛剛還有氣無力的，聽到西瓜汁竟會這般有活力了？
“九弟，你說的西瓜汁可是下人們經常備下的西瓜汁？”
王霽翔看向王坤，臉上溢著得意，“自然不是，此西瓜汁非彼西瓜汁，我所說的西瓜汁是芯兒帶進府裏改良過的飲品，昨日我還聽下人說大夫人過來特意討了西瓜汁的做法呢。”
大夫人竟也被吸引了去？王坤看了眼一臉振奮的魏子芯，更是困惑了，這個小丫頭帶來的？如何改良的？
等等，手，手，這丫頭又不顧及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數對他們拉拉扯扯的了。
“芯兒，你……你快鬆開我。”
魏子芯哪裏肯聽，拉著王霽翔和王坤走的更快了。
三人來到涼亭，蓉兒果真等候在涼亭。
魏子芯看到蓉兒時差點熱淚盈眶，一路小跑過去，“蓉兒姐姐，”
蓉兒笑盈盈的看著他們，“蓉兒見過七少爺，九少爺，還有芯兒小姐。”
魏子芯鬆開王霽翔和王坤，衝也似的來到蓉兒身前，接過蓉兒遞來的西瓜汁猛喝好幾大口才作罷。
西瓜汁冰涼的刺激感很快將圍繞在她周邊的悶熱感散了去。
見王霽翔隨她走進了涼亭，王坤則是一臉呆愣的站在亭外，動也不動，魏子芯忙朝王坤擺手道：“七哥哥，你怎麽了？快過來啊。”
王霽翔走至石桌旁坐下，蓉兒將準備好的西瓜汁奉了上去，“少爺。”
王坤眯眼看了看蓉兒手裏的西瓜汁，轉向從剛才起就毫無禮數的魏子芯，幾次張嘴都沒說出話來。
魏子芯放下手裏的西瓜汁，跟著王坤一起坐到石凳上，“七哥哥，這西瓜汁可是芯兒最為喜歡之物，你一定也會喜歡的，快嚐嚐。”邊說邊示意蓉兒為他拿一杯。
看著蓉兒端過來的西瓜汁，王坤有些好奇的喝下一口，這一口下去，他眉眼間滿是震驚了。
“這西瓜汁裏還加了其他東西，芯兒，這裏麵都加了什麽？”
看到王坤的反應，蓉兒捂嘴偷笑起來。
魏子芯笑道：“夏日裏很是沉悶，讓人提不起精神，不由的會使人想到薄荷，薄荷清涼，它除了可以調味外，還是解暑降溫的佳品。為了讓西瓜汁更好喝些，裏麵還加入了蘋果和梨子的汁液，再用冰塊加以冰鎮，這西瓜汁便製成了。”
看著王坤震驚的表情，魏子芯問道：“七哥哥覺得這西瓜汁如何？”
王坤忍不住讚道：“嗯，好喝，僅是喝下一口身體便清爽了許多呢。”
“七哥哥喜歡就好。”
王霽翔看向蓉兒吩咐道：“蓉兒，給七哥再續些。”
蓉兒應道：“是！”
魏子芯跟著揚揚手裏的空杯子，“蓉兒姐姐，也給我續點。”
蓉兒忍不住笑起來，“你這丫頭每次喝那麽急，也不怕嗆著。”
王坤神情又是一怔，丫頭？這婢女是不要命了嗎？竟敢這般稱呼主子？
“芯兒才不怕呢。”眼看著自己的杯子續滿，魏子芯笑的愈加燦爛起來，“多謝蓉兒姐姐。”
謝？王坤更為震驚了，這丫頭竟然會對一個下人說謝謝？
對於王坤給下人道謝之類的異常舉動，王霽翔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看了眼王坤，王霽翔端起手邊的西瓜汁喝了起來。
伺候完幾位少爺小姐，蓉兒轉身看向王霽翔，“少爺，若是沒其他事，蓉兒退下了。”
“嗯！”
“奴婢就在假山甬道入口侯著，少爺若是有何吩咐，盡管喚蓉兒。”
“知道了。”
魏子芯聞之挑了眉，“蓉兒姐姐，這麽熱的天你先回去吧，不用等著了。”
說著抬頭看了眼天上的火球，身體一陣哆嗦。
蓉兒愣了下，忙回道：“蓉兒還是在假山甬道口侯著吧。”
魏子芯瞥了眼無動於衷的王霽翔，看向蓉兒，“蓉兒姐姐可是在等九哥哥發話？”
魏子芯這麽一問，蓉兒為難起來，“小姐……”
魏子芯嘟嘴不滿道：“蓉兒姐姐，你看九哥哥做什麽？”
“奴婢……”
見蓉兒犯了難，魏子芯笑嘻嘻的挽上她的胳膊，“蓉兒姐姐盡管放心離去，有芯兒在，九哥哥不敢拿你怎麽樣的，你若是中了暑，可就沒人給我們送西瓜汁了。”
聽魏子芯這麽說，王霽翔嘴裏的西瓜汁愣是沒咽下去，嗆的咳嗽起來，這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少爺！”蓉兒忙掏出帕子為他擦去嘴角的西瓜汁。
“無妨。”王霽翔將蓉兒推開了些，“蓉兒，你先回去吧，若是夫人問起，就說我與芯兒在逸翠園玩耍便好。”
蓉兒這才褪去愁容，行禮退了下去。
看到滿意的結果，魏子芯拿起西瓜汁很享受的喝了起來。
王坤這邊的情況就不妙了，他看著蓉兒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魏子芯這個小丫頭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帶給他太多的震撼了，毫不顧及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數不說，竟還跟府邸的下人說說笑笑毫無主仆之分，還有他麵前的西瓜汁，這西瓜汁看似尋常，卻又不尋常，裏麵的蘋果和梨子的汁液很巧妙的融入西瓜汁液中，再加上薄荷的清涼，真乃盛夏特飲。
他突然好奇起來，那丫頭的小腦袋瓜裏究竟都有些什麽。
看了眼並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王霽翔，王坤深呼吸一口氣，看向身前的西瓜汁，這幾日他都是這麽過來的嗎？想著想著，他竟開始莫名的歡喜雀躍起來，甚至有些羨慕起王霽翔了。
見王霽翔和王坤西瓜汁喝的差不多了，魏子芯打開話匣子開口說道：“七哥哥，九哥哥，我們開始討論給祖母生辰賀禮的事吧？”
王坤先開口說話了，卻是與主題完全無關的話，“芯兒，你一直是這麽對待下人的嗎？”
魏子芯愣了下，點頭道：“是啊，他們雖身為下人，卻跟我們一樣，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芯兒自然要正常對待他們了。”
魏子芯很清楚王坤困惑的地方，前幾日，為了讓王霽翔接受她的行為，她可沒少給他洗腦。
聞之魏子芯的話，王霽翔心中一陣無奈，直到現在他都沒能接受她的思想，更何況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的王坤了。
看了眼表情已然呆滯的王坤，王霽翔抿抿嘴唇，繼續喝西瓜汁了，這個時候還是讓他自己冷靜冷靜吧。
魏子芯咧咧嘴，不再與王坤糾纏下去，轉而看向王霽翔，“九哥哥，你先說說你的主意吧。”
王霽翔點點頭，與魏子芯開始討論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王坤才回過神，一回神看到魏子芯著急不已的表情，忙開口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魏子芯正四處搜索著身上可以擦嘴的東西，“九哥哥喝水嗆到了，你快幫幫他。”
王坤急急看向王霽翔，見他咳得滿臉通紅，忙起身拍打他的後背，“九弟，你沒事吧？”
看了眼滿臉通紅，表情不自然的王霽翔，王坤不由得會心一笑，他這個九弟會有此神態，說明他也不像傳聞中的那般冷漠無情，拒人於千裏之外嘛，他不過是羞澀，不善於表達情感罷了。
“芯兒，你的帕子呢？”
“落……落房間裏了。”
經過半日的激烈談論，魏子芯三人終於達成一致，給老夫人的祝壽賀禮是百壽圖，由於沒剩幾天的準備時間，賀禮由他們三人共同來完成。
起初，王坤對他們三人共同來完成賀禮的決定猶豫不決，但聽完魏子芯對百壽圖的解說，他除了點頭外，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不得不承認魏子芯的百壽圖是個絕妙的法子，他從小廣攬群書，也提出過經典的生辰賀禮，可完全不及她口中的百壽圖。
“芯兒，你是怎麽想到這百壽圖的？”
魏子芯歪頭想想，挑眉道：“昨日我跟著九哥哥一起讀詩經，偶然間看到個‘壽’字，便想到這百壽圖的妙法了啊。”
說完魏子芯不自然的笑了起來，林堯房間裏那個她引以為傲的飾物被她完全占去了功勞，上天會不會懲罰她啊？
林堯說“百壽圖”是她從一個偏遠大國中聽來的，據說，在那裏，百壽圖從很久遠的時代就已作為稀世之寶、廣為傳頌，專事拓印、裝裱“百壽圖”作坊久盛不衰。朝廷顯貴、書香世家，百姓士庶都為擁有一幅“百壽圖”而自豪。掛之於堂中頓然門庭生輝、賓客爭相觀賞，商人遠行或浮遊宦海者更是把“百壽圖”作為護佑身家平安的寶貝，這也是林堯房中掛它的一個主要原因。
拒魏子芯了解，除了林堯，再無任何人家有百壽圖一說，如此，百壽圖便成了她最終的決勝武器。
她敢斷言，百壽圖定會在老夫人的壽宴上拔得頭籌。
王霽翔笑笑看向魏子芯，對她腦中稀奇古怪的想法早就見怪不怪了，“芯兒的百壽圖當真是絕妙，但距離老夫人的壽宴隻剩下一日，時間很是緊張，我們要快些行動才是。”
王坤也認真道：“九弟說的是，既然是百壽圖，自然是一個壽字也不能少的，我們要抓緊時間收集齊這壽字才好。”
王坤略一思忖，繼續說道：“這樣，一個時辰後你們來宓閬苑，我書房有多種藏書，定能幫到我們。”
“芯兒。”王坤看向魏子芯交待道，“你年紀尚小，書法還上不了台麵，寫字就由我和九弟來做。你奇思妙想不斷，就由你負責百壽圖的圖形，還有協助我們翻閱藏書，找不同類型的‘壽’字。”
“好。”魏子芯點頭應下來。
接著他又看向王霽翔，“九弟，時間緊張，你我回去後就開始翻閱書籍，盡可能的多收集些‘壽’字來。一個時辰後我們就開始製作百壽圖。”
“嗯。”王霽翔點點頭。
王坤接著看向魏子芯，“芯兒，百壽圖的圖形既然是多樣化的，隻一個時辰的時間，你能定下百壽圖的圖形嗎？”
魏子芯拍拍胸脯，自信道：“七哥哥還不信我？你們盡管把定製百壽圖圖形的事交給我吧，芯兒保證完成任務。”
嗬，他竟敢懷疑她的能力？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依葫蘆畫瓢的事還不簡單？隻要她想，不出半日，她準能向他們提供出十幾份樣板來，林堯的故事裏可是說過多種百壽圖圖形的。
王坤忍不住笑出聲，“既如此，定製百壽圖圖形的事就交給你了。”
魏子芯昂頭笑道：“沒問題。”一臉的自信。
三人說幹就幹。
因準備賀禮的時間太過緊張，回到蕪瀲苑後，王霽翔便向風師傅告了假，也向慧姨娘說明了情況。
見他們要去的是宓閬苑，理由是給老夫人準備祝壽賀禮，慧姨娘多少有些困惑，這兩個孩子何時與王坤這般要好了？
想到性格沉穩，心思透亮的王坤，慧姨娘心中一陣高興，若是翔兒能與坤兒那孩子多接觸，定會有更大的變化呢。
一個時辰還未到，七姨娘蔡氏和王坤就已等候在宓閬苑入口。
看到魏子芯，王霽翔過來，王坤迎了上去，“你們來了。”
七姨娘慢步走到三個孩子身邊，溫柔笑道：“翔兒，芯兒，你們來了。”見王霽翔麵色紅潤了不少，不由吃驚道，“一段時日不見，翔兒氣色好多了。”
“翔兒見過沁姨娘！”
“芯兒見過沁姨娘！”
王霽翔和魏子芯有禮貌向七姨娘行了個禮。
蔡氏原名蔡沁，府裏的孩子都喚她沁姨娘。
沁姨娘穿著落落大方，一頭青絲盤珠翠，鬢角斜插玉簪，上著百花衫，下束百褶裙，顏如桃李，柳眉彎彎，杏眼含春，真真是美比西施，賽過貂嬋，隻那眸子偶爾閃爍出的不易讓人琢磨的精光讓人很是在意。
看著貌美賽貂蟬的沁姨娘，魏子芯驚歎不已，這位沁姨娘當真是美，沒想到王府裏竟還有這等美人。
沁姨娘點點頭算是回禮，“坤兒跟我說了你們的事，我已命人在書房新加了桌椅，若是還有何需要，盡管向下人提就是。”
王坤仰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從此刻起，我們三人吃住都會在書房，還請母親費心照料。”
沁姨娘神情怔怔的看向王坤，幾次張嘴都沒說出話來，“你們……吃住都要在書房？”
“是，百壽圖製作相當費時費力，若是不加工趕製，可就趕不上祖母的壽辰了。”
沁姨娘挑眉道：“即便如此也不該……”
若是如此，他們的禮數何在？府內又不知該如何嚼舌根了。
沁姨娘委婉道：“你們有心為祖母準備賀禮，其心可讚，可是你們沒日沒夜的準備賀禮，累壞了身體，祖母可不會高興的。”
王坤正色看向自己的母親，“母親不是一直希望孩兒為祖母準備一份別出心裁的壽禮嗎？母親聽了孩兒的法子不也感歎百壽圖是個妙法嗎？隻要能討祖母開心，孩兒定會拚盡全力。”
幾句話說的沁姨娘啞口無言。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