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再訪
當初安德羅的法師塔被搬運到這裏，也是因為這裏有前往遺世之森深處的捷徑，更能營造一個似於正常的精靈的生活環境。
“那你還是需要一如既往的陪著她，這次真的不能再出什麽差錯了，”斯派洛長歎了口氣，“這樣也算是安撫一下其他參與進來的人的辦法吧。”
畢竟關注著麥底斯的狀態的，目前大陸上還存在的種族，隻有龍族沒有參與進來，即使是當時安德羅帶著厚禮前往，也沒能打動那群老古板。
“暫時也就隻能這樣選擇了，等麥底斯的情況再次穩定下來，我會帶著她比較正式的遊曆一圈。”
“如果你真的下定主意的話，”斯派洛看向自己的友人，神情中有點遲疑，“還是老樣子、適當的改變你對她的方式吧，怎麽說，你也是她名義上的父親，別這麽太過淡漠了。”
聽到斯派洛的話，魔族緩緩的點了點頭。
——
卡羅爾不像安德羅之前那樣直接帶著麥底斯飛到精靈的領地的範圍內，而是帶著她走了法師塔下麵暗藏的密道。
在此之前，麥底斯完全不知道這裏還有這樣的構造。
雖然傳送陣在大陸上已經很很普及了，除了考慮到能量的消耗之外，還有前往的地點是否可以建立傳送陣，以及使用者是否有排斥反應，所以導致了很多人並沒有把傳送陣列為首選的出行工具。
考慮到麥底斯現在身上的封印剛加固過，使用傳送陣會對她的身體產生不必要的負擔。
和上次被安德羅帶過來的時候是一樣的情形，在周圍活動的魔獸十分必然的被麥底斯所吸引、極盡的表現對於麵前的精靈的親近。加上卡羅爾並沒有對這些“熱情”的魔獸進行任何的阻攔，這些家夥更是如此肆無忌憚的活潑。
但是隨著兩人的深入，跟隨著他們的魔獸的數量開始驟然減少。生命的傾頹之象在此處是這般的明顯，甚至比之前的景象還要更加的衰敗。
麵對此情此景，麥底斯有些許莫名的難過，或許這就是屬於森林的孩子在天性之中、所隱含的悲憫。
隻要她還能保持這份純真的感知，卡羅爾是絕對不會認為麥底斯會做出那樣毀天滅地的行徑的。所以，那個預言，在卡羅爾看來，則更像是法則想要進行對目前存在的生物的清洗、而冠冕堂皇的埋下了引起騷亂的種子。
如此的殘忍，隨意的以一己之見來判決這個世界的運行。
越是靠近精靈的領地範圍，那種不知名的悲愴與無力感越發的清晰，和迫人的威壓一起，填滿了麥底斯的軀體。
一種穿越了時空的共情。
她明明什麽都沒有看到，但卻又感覺看到了一切——那是無法用簡單的言語就能描述的感覺，因為那些過去就在麵前無言的陳列著，包含了過去的繁榮、以及現在的死氣沉沉。
眼淚無法遏製的從眼眶中滑落，想要放聲痛哭卻又做不到，這種如同被操縱了的感覺，加劇了此時麥底斯內心之中難以排解的痛苦。
“很奇怪…”
精靈一手拭去臉上的淚痕，另一隻手伸出來扯住了卡羅爾的衣角，“有點不太對勁，說不上來…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呼喚我一樣，讓我、好好的看一看它…”
“那是生命之樹的悲鳴，”卡羅爾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麵對麥底斯說道，“所有的精靈都誕生於生命之樹，你們之間的羈絆是無法被割斷的，你的一切它都能知曉，同樣的，它的感受，也會用相應的辦法傳達給你。”
“…還有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壓迫感，”麥底斯咬了咬牙，但是並沒有和卡羅爾說出自己此刻不太對勁的狀態。
那種壓迫的感覺愈發嚴重了，麥底斯感覺自己有點喘不過氣氣來，但是壓迫感就一直在她所能承受的極限的邊緣遊走，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應當如何，隻能勉強的跟隨著卡羅爾的步伐，向著目的地前進。
似乎是經過了考慮，卡羅爾才回答了麥底斯方才的問題。
“那是法則在表達對於我們幹擾了你原本的軌跡的不滿，它第一個選擇的發泄對象就是精靈族，”卡羅爾緩緩的說道，十分平和的語氣卻是在講述著駭人聽聞的原因，“如果它成功的徹底讓生命之樹死亡，接下來它會把生命之樹中所蘊含的能量，通過一些意外的方式贈與你，然後事情很有可能走向法則所預期的軌道之中。”
“何必如此呢…”麥底斯不明白這個莫名其妙的法則的想法，她現在隻知道因為它的存在、以及它的種種活動，才使得自己的一切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我們到了。”
和安德羅選擇的方式不同，卡羅爾是帶著麥底斯從曾經精靈接待外來者的入口進入的，並且不知道為什麽卡羅爾竟然有這裏的通行令牌，那些保護機製在卡羅爾和麥底斯麵前就如同不存在了一樣，兩人十分順利的就來到了精靈曾經繁榮的居住地。
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枯萎的低簇的花，似乎過去的那種沁人心脾的芳香還留存在此處，隻是暗沉的顏色宣告著這些花已經徹底的死亡了。
“這裏曾經是精靈的附族、花妖精生活的花海，”卡羅爾伸手摘下了一朵花，花在他纖長的手中化為了灰燼，“當時出現狀況的時候，妖精是最先選擇用自己反哺生命之樹的，因為她們堅信如果生命之樹恢複正常的話，精靈可以像從前那樣把她們從樹中呼喚出來、仁慈的生命之樹會保存她們從前的一切。”
“然而這隻是法則泄憤的開始…”麥底斯歎了口氣，雖然她從未在這裏生活過，但是那種羈絆的存在，讓她能感受到曾經生活在這裏的生靈、留存在此處的不甘與絕望。
即使精靈的居住地已經荒廢了多年，但是卻仍舊是過去的模樣，隻是失去了那抹亮色、失去了那些純淨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