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問題
“來吧,小麥底斯,”說著,斯派洛向麥底斯伸出了他纖長的手。
麥底斯看了看斯派洛的手,看了看安德羅,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伸出了手,跟著斯派洛走到了中心的工作台前。
“法陣的刻畫其實很簡單,要求苛刻的隻是材料。”
隻見斯派洛揮了揮手,所需要的東西就已經穩妥的擺在了工作台上。
用獅鷲的羽毛精製的筆,毫無疑問材料來源於何處,成色極佳的賢者之石和秘銀,還有一瓶不知道是什麽似乎是氣體的東西、但卻能看見它灰蒙蒙的顏色。
麥底斯安靜的看著斯派洛在進行準備工作,但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安德羅那一刻的眼神,讓她一時間無法去麵對。
秘銀在高溫下融化,加入了其他幾種麥底斯並不熟悉的材料,它的顏色逐漸變得透亮、散發著些許刺鼻的氣味,斯派洛拿起了羽毛筆,蘸著秘銀製成的墨水,在羊皮紙上開始熟練的刻畫法陣,賢者之石也同樣的被熔煉,在羊皮紙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印記。
“安德羅,祭品,”斯派洛一邊說著,一邊拉過麥底斯,把羊皮紙附在了她的手臂上,“以後置換的法陣就會在這個位置了,未使用期間是看不見的。”
在斯派洛向麥底斯解釋的時候,安德羅取出了一個小瓶,裏麵靈動的生命的氣息讓麥底斯感到十分的親切。
“還存活的生命之樹的果實,近期可能就隻有這一顆了,”安德羅冷冷的說道,“不許失敗。”
麥底斯的直勾勾的盯著瓶子中的果實,心中的寒意更甚,似乎明白了老師為什麽要繞路去精靈的棲息地,這種果實隻有生命之樹可以產出、世間僅此一家;暗淡的綠色還在跳動、如同在掙紮——生命之樹的果實,不是可食用的,而是一個可能成為精靈的生命體。
“失不失敗也和我沒有什麽關係呀,理論上這個是最容易得到法則認可的東西了,對於精靈族來說,”斯派洛語氣中有些許的無奈,“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何況我也從來沒有試過,畢竟現存的精靈,你也知道…”
“為什麽?”麥底斯看向了她最信賴的老師,她想知道為什麽。
“即使這顆果實還在生命之樹上,它也不會成為你的同族,我可以拿走也是精靈女王的默許,”安德羅將視線轉向一邊,並不想直麵麥底斯灼灼的視線,“你是近百年唯一一個順利誕生的精靈,實際上,這個紀元內,法則已經不能容忍有新的精靈出現了。”
“……”
麥底斯從未想過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她的身體不住的顫栗、本能驅使她想往後退,但是不知何時聚集的暗元素將她束縛住了她的雙腿,把她禁錮在了原地。
“不要浪費了這枚果實,錯失機會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生命之樹殘餘的能量一時半會兒可是無法再產出果實的,”安德羅的語氣還是那般的冰冷,“在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前,要學會接受現況。”
精靈在無力的掙紮著,和那顆暗淡的果實一樣,湖綠色的眸子失去了光彩,長發因為冷汗緊貼在稚嫩的臉上,絕望爬上了心頭,但還有更多複雜的情緒讓胸口如遭悶錘。
瓶子裏灰蒙蒙的氣體被釋放了出來、仿佛受到了吸引,立即附著在了果實上,當斯派洛拿著果實貼近羊皮紙,所有的東西就一齊消失了,隻留下一個暗紅的法陣在麥底斯的小臂上,然後它也慢慢的隱沒在了白皙的皮膚。
“好了,我會引導你進行第一次置換,”斯派洛的神情有些興奮,因為法陣順利運轉的狀態,表示新式煉金術的媒介已經穩定了,“最簡單的就可以。”
法陣“吃”下了普通的金幣和秘銀,再第二次放入大量的金幣的時候,法陣就返還了少量的秘銀,在斯派洛的指引下,整個過程十分的簡單,但麥底斯依舊不寒而栗,不僅是先前的事情、還有與虛空產生交流的時候,那種難以言明的恐懼感。
“成功了。”
“嗯。”
安德羅滿意的應了一聲,解開了給自己學生設下的禁錮。
麥底斯無力的跌倒在了地上,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
當麥底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自己寢室的床上,也不知道是過去了多久,天鵝絨的床具溫暖舒適、如同要吞沒所有的不快。
她舉起手臂,心念所動,代表新式煉金術的置換法陣便浮現在了她的手臂上,和芙洛達的那個有些許的相似,敏銳的記憶讓她發覺了有不同的地方,但她不知道這幾處不同都代表了什麽。
但當她看到這個法陣,內心便有幾分惡寒,她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幼年,僅僅是軀體的年幼,傳承記憶過早的開啟、以及在魔族的打磨之下,即使很多方麵還保持著幼崽的行為特征,但是在必要的時刻,她也並非是不明事理。
生命之樹的果實,她明白那代表著什麽——那是還以植物形式存在著的精靈,她自己很有可能也是誕生於那棵古老的樹,即使是萬提斯的默許之下,她也從未想過自己的同族也會變為煉金的材料,這是何等的殘忍。
此時,一種無法遏製的無助湧上了麥底斯的心頭,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歸屬於哪裏,僅僅去過一次的精靈的屬地、還是她一直生活的魔族塔魯,似乎雙方都不是接納自己的,想要逃離、但卻又不知道去向何方。
麥底斯將被子裹得更緊了一些,想要尋求更多的溫暖,突然,一個好像是晶體的東西硌到了她。
是一個尋常不過的記錄水晶,存留著別人的訊息。
麥底斯拿起了水晶,用精神力激活,是斯派洛留給她的、更細致的講解置換法陣使用方法的,但實際上麥底斯已經不想過多的了解這個東西了,因為她現在麵臨的問題,似乎都是它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