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發現
對於那些人的議論，文慧仿若未聞一般，仍舊趴在自己的桌子上，閉著眼補覺。
中午放學，文慧跟李婭一前一後的往家走，突然間她想起來了李優的事情，就道：“二姐，李優的手術做了嗎？”
“做了，而且恢複得還不錯，昨天我爸回家拿了一趟東西，剛告訴我的。聽說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養著了。”提起這個，李婭的臉立即就帶上了笑容。
“那可真是太好了！嘿嘿！”終於有了一個好消息，讓文慧開心了一點。
“噢，對了！文慧，你早上怎麽還遲到了？”
“唉！昨晚我媽突然肚子疼，我爸就帶著她去了醫院，害得我這一整晚都是膽戰心驚的！”文慧故作哀怨的道。雖然李婭跟自己關係很好，但是她還是不願都照實說出來，況且說出來對誰也都沒有好處。
“那是不是要生了？我媽當初生我妹的時候，也是肚子疼得冷汗直流，第二天就有了我妹。這是好事，你怕什麽！”李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開導她道。
“嗯！希望如此吧！”
“什麽希望如此？是本該如此！你不許瞎琢磨。”
“哦！”見李婭一臉的認真，文慧隻得做出一副受教了的樣子。
“這就對了嘛！要不中午你上我家吃去吧，你一個人也沒什麽意思不是？”
“去你家？可是我還得回家喂豬呢！”
“那咱們倆就都去你家，反正我家有李芸，她中午放學回來，肯定會做飯喂豬的。”
“那，你用不用回家告訴她一聲？”文慧一想中午家裏就自己也確實有些寂寞，李婭願意陪著她倒也不錯。
“對，是得告訴一聲！”李婭也覺得有道理。
正在此時，一群出村上學的學生騎著車，從兩人身後的方向，吵吵嚷嚷的過來了。
“李芸，你上午測驗抄著了嗎？”一個男孩一邊騎車一邊對旁邊的一個短發女生道。
“嘿，那是當然的啦，我是誰啊！”短發女生很是傲嬌的仰著頭笑道，嘴邊的兩個酒窩甚是好看。
“誒，李芸，我今天中午去文慧家吃了啊，你自己回去吧！”李婭突然對著那個短發女生嚷道，說完就拉著文慧朝前跑去。
“那個是你妹？”
“咋的？不像啊？”
“不是，隻是她幹嘛喊你名字，不管你叫姐？”
“切，這死孩子是打算等我騰出空兒來收拾她呢！話說，這關你屁事？”說著短發女生就扭頭瞪了這個多嘴的男孩一眼。嚇得那男孩隻得訕訕地笑笑，不敢再說話了。
沒錯，這個短發女孩就是文慧老舅家的大女兒李芸，生性活潑，喜歡直來直去，潑辣又不失幽默，是那種她明明在數落你，但你還氣不起來的類型。
文慧和李婭兩個人結伴回到家，看到櫥櫃裏還有兩個剩的玉米麵餅子，就是有些硬了。文慧打算把它炒著吃。於是李婭抱柴燒火，文慧切餅切配菜，開炒
最終經過兩個人的合作，這兩張硬邦邦的玉米麵餅子變成了兩碗香噴噴的‘炒餅’。
吃完飯，李婭提議看一會電視，文慧一想也行。就打開電視，坐在炕上看了起來。此時電視裏演的正是最經典的新白娘子傳奇。不過這個在文慧記憶裏好像是在她上一二年級的時候才播出的呀，怎麽現在剛九零年就播出了呢？難道也是她這隻蝴蝶給影響的嗎？
嗐，管它呢，現在播出了，那就看唄！糾結那麽多幹嘛呢，怪累心的！
沒想到這個電視劇直到該上學走了，還沒有演完，李婭就有些依依不舍。
“哎呀，二姐走吧，要不然該遲到了。你妹妹我早上已經罰站一節課了，我可不想再被罰站了啊！”文慧一麵抱著李婭的胳膊，一麵往外扯。真不知道這丫頭是來跟她做伴的，還是來看電視的。見到白娘子那滿眼的小星星，真是讓看過無數遍這個電視劇的文慧忍不住唏噓。
李婭最終抵不過文慧的死纏爛打，被迫踏上了上學的道路。
“哎，文慧，你說人家白娘子怎麽那麽漂亮呢？那法術怎麽那麽厲害呢？我真想也能像她那樣啊，咻”這李婭一邊說著，還一邊兩指並攏比劃上了。
看著李婭那神神叨叨，比比劃劃的樣子，感覺甚是滑稽，惹得文慧忍不住的偷笑。
“嗐，你笑什麽？”
“沒笑什麽啊？我哪裏笑了？”
“哈哈哈哈哈！”兩個人一路笑笑鬧鬧得向學校走去。
晚上放學回家，文慧拒絕了李婭提議，說是讓文慧晚上去她家和她們姐們一起住省的自己在家害怕。但文慧還想去廠子裏看看，爸爸媽媽一天沒有露頭，他怕廠子裏的人胡亂揣測。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廠子裏的工人也是良莠不齊，比如上回遇見的打張娜的小個子男的，那就是個不好相與的。況且能夠對那麽小的孩子下狠手，心地肯定也不咋好。她並不知道爸爸當初招收工人的標準到底是什麽，為什麽廠子裏會有這號人的存在？但卻從此可以看出，這廠子裏還是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小人的。
走到東院廠房大門，就見到梁師傅正在門口的凳子上坐著。爸爸之前說要給梁師傅蓋一個門房，但由於各種事情，至今還沒有完工，隻有幾垛紅磚堆在院牆邊。
“梁叔叔！”
“哎，文慧呀，來廠子裏看看？”梁師傅還是一臉拘謹的笑。
“嗯！現在工人是不是都下班了？
“嗯，應該是！”梁師傅說完，又掰著指頭算了算，道“不過好像小孫還沒出來！”
“小孫？”文慧不知道這個小孫指得到底是誰。
“哦，小孫就是孫誠！個不高挺瘦的那個小夥子。”連師傅見文慧不明白，還用手比劃著個頭胖瘦的樣子。
“哦，那我進去看看！”文慧想著梁師傅描述的這人怎麽越聽越感覺是上次打人的那個小個子呢。
“要不，文慧我和你一塊兒進去吧！”梁師傅說完就把門關上，跟在文慧後麵走進了廠房。
生產車間裏，打掃的還算幹淨，文慧四處看了看，沒有在烘幹的房間見到人。就又往裏走，想到煮製的那屋看看，剛到門口就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文慧沒有立即走進去，而是對著深厚的梁師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自己扒在門口悄悄地往裏麵望。果然屋裏站著那個小個子，也就是梁師傅嘴裏的那個孫誠。
隻見他正躡手躡腳的在煮瓜子的廢水裏翻找著什麽，拿個小竹竿豁楞了半天，挑出來一個黑乎乎的小布包。文慧定睛一看，這不是煮瓜子的配料嗎？他拿這個廢棄的布兜做什麽？難道是想研究研究，偷學一下嗎？這在廢水桶裏泡了這麽久，各種口味的作料早就看不出模樣分不出味道來了好嘛，他這是以為自己是福爾摩斯嗎？
“哢嚓”正在文慧思索著孫誠為什麽要鬼鬼祟祟的翻髒水桶時，突然腳底下一個散落的瓜子被踩碎了，這聲音在靜寂的廠房裏顯得很是突兀。
“誰？”孫誠頓時慌得把手裏剛拿到的髒兮兮的作料包又丟到了水裏。
事已至此，文慧隻得不再掩蓋身形，大聲的道：“梁叔叔，咱們這廠房鑰匙現在都是誰拿著呢？”
梁師傅立即會意，同樣大聲道：“廠房鑰匙有兩套在你爸爸媽媽手裏，剩下的一套在我手裏。”
“哦，那咱們的工人這個點是不是都下班了？”
“嗯，應該是吧，我再進去看看，如果沒人了，我就把門都鎖上！”
“那行，那您看看去吧！”文慧這次站到門外，沒有進去。
“呦，小孫你咋還沒下班啊？”
“呃我我這不看著這些廢水桶還沒倒呢嗎，就想著幫忙倒一下！”孫誠反應倒是很快，馬上就找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說詞。但是由於佐料水裏都有很大的鹽分，媽媽向來都是要求不要隨便倒在外麵土地上的，怕會導致四周土地變成鹽堿地，破壞環境。每次都是經過處理，去除鹽分才可以，這孫誠說的肯定是不可行的。
“這廢水可不能亂倒，咱們廠老板娘可是有交代的！你要是沒事就趕緊回家吧，我該鎖門了！”梁師傅的語氣也不是很客氣，直接就攆人。
“還有這規定？那那我家走了！”孫誠見梁師傅態度有些冷冷的，趕緊抬腿往外走。
等到孫誠出了廠子大門，文慧這才對走過來的梁師傅道：“梁叔叔，這個孫誠，麻煩您以後留意著些，我懷疑他會圖謀不軌！”
“嗯，沒問題！我剛才也看見他鬼鬼祟祟的了，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梁叔叔，懷敬呢？”文慧突然想到半天沒有看到那個有些木訥的小男孩了。
“哦，懷敬在誒，懷敬呢？剛才他還在這呢？”梁師傅在院子門口處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兒子的身影，頓時有些急了。兒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啊，他可不能丟了兒子啊！
“懷敬？懷敬？”梁師傅也顧不上鎖門什麽的，急急忙忙的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叫著兒子的名字。
文慧趕緊把廠子大門鎖上了，也跟著去外麵尋了起來，“懷敬，梁懷敬”
可惜前街後街都找遍了也沒有看到梁懷敬的身影，梁師傅還在向遠處的街道尋找。文慧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想到了村東的大坑，就像是潛意識裏覺得應該去那裏看看一樣，雙腳不自覺地就往大坑走去。
天色已經逐漸要黑了，眼前的景物也變得有些朦朦朧朧。文慧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坑邊往南走。
“梁懷敬，梁懷敬”
走了好久，都離開村子有些距離了，已經走到最南邊的坑邊了，還是沒有見那個孩子的身影。文慧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了，為什麽會想到來這裏找？那個孩子平時都不會走遠，隻會在家具廠，文慧家和瓜子廠這三處轉悠，而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梁師傅周圍。怎麽可能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完全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吧。
“嗚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媽媽”
嗯？怎麽仿佛聽到有人在低聲念叨著什麽似的呢？咦文慧頓覺有些毛骨悚然，找人什麽的啥也不敢想了，撒開腿就要往回跑。
突然，從坑邊的草叢裏猛的伸出來一隻手，一下子就把她的腳脖子給攥住了。“媽呀”文慧嚇得慘叫聲都劈了音了。
“救命呀，鬼呀！”就在她嚇得要尿了褲子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這手——是熱的。
嗯？有溫度，說明這手的主人不是水鬼，而是活人。活人？梁懷敬！想到此文慧立即小聲的對著手伸出的方向叫了一聲。“梁懷敬？”
“別走”
這回她終於聽清了，這聲音確實是梁懷敬地聲音。
文慧馬上蹲下身，雙手抓住攥住自己腳腕的手，道：“懷敬，我是文慧，你快鬆開手，我帶你回家，你爸爸正在四處找你呢！”
聽了文慧的話，攥在腳腕上的手終於鬆了開來，任由文慧拉著從草叢裏爬了出來。等他出來後，文慧才發現他剛才是半截身子泡在水裏的狀態趴在水邊的草叢中的。如今看到臉，果然他正是文慧剛才在找的梁師傅的兒子梁懷敬。
十月份天氣雖不算太冷，但晚上的水溫卻是很涼的。這梁懷敬也不知在裏麵泡了多久，此時的他已經有些瑟瑟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