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打架
等到文慧回到家時，媽媽已經從炕上起來了，正在準備晚飯。看這樣子肯定是爸爸出去了還沒有回來，要不然也不可能是媽媽做飯。
文慧見狀立即跑到西屋，放下書包，道：“媽，你別做了，快回屋歇著，我來幹就行！”
也許是因為心裏有事，媽媽並沒有反對文慧的提議，隻是默默的放下了手裏的柴火，起身回了東屋。文慧拿起了一旁的燒火棍，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照顧著灶膛裏的火，看火勢弱了就添上一根柴火。
晚飯擺上飯桌時，爸爸才回到家，看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太順利。媽媽剛剛坐下，見他回來了就道：“不順利？”
“嗯，那幾個都說沒錢！”爸爸一邊洗手一邊回道。
“唉，平時見你風光時都像蒼蠅一樣嗡嗡的飛了過來，如今遇到事兒，請他們幫忙了卻都推辭上了！”媽媽很是氣憤的道。
“唉，如今誰家不是緊巴巴的過日子，一般家庭哪有什麽餘錢啊，咋也不能把錢借給你，人家日子都不過了吧！”爸爸雖然語氣說的貌似很平淡，但文慧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悲涼。
“爸，咱們這種情況可以貸款嗎？”文慧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貸款？那得有條件。就咱們家這些家夥事兒，哪有能讓人家信用社、銀行看的上的東西？人家還怕那些貸款放出去，你還不上呢！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以為誰傻呀？”聽到文慧的問題，爸爸的語氣也不是很好。
文慧一想也是，自己家的兩個廠子，都是租來的房子和地界，實際上並不屬於自己。裏麵從事生產的機器也沒有多少，而且也都是舊的。家裏的瓜子庫存就更別說了，本就沒有多少了，這進貨一耽誤，之前人家已經付了款的貨還不一定都發完了呢，更別說富裕了。即使有，也不值幾個錢了。
唉！看來也隻能去找親戚朋友借錢了。可是又能借到多少呢？恐怕也是杯水車薪吧。
連續兩天，爸爸都是早出晚歸，天天臉上都沒有笑模樣，而且還有越來越苦的趨勢。由於這種老房子窗戶並不隔音，文慧又因為想解決辦法也是很晚都睡不著，每天都能聽到爸爸媽媽在房間裏得小聲討論。
聽來聽去，文慧也知道了個大概。原來二叔這次出去總共帶了三萬塊錢貨款，從電話裏聽到的消息是這些貨款全部被人偷走了。至於是什麽人偷得，二叔並沒有印象。但是文慧有些納悶的是，在這個時代一下子丟了這麽多錢，按說二叔首先想到的應該是報警才對。不對，爸爸好像說二叔是從當地警察局給家裏打的電話，那就應該是報過警了。
難道是因為現在網絡不發達所致，小偷不好抓？文慧也不知道現在的火車上有沒有監控之類的東西，也許連火車站有沒有攝像頭都不一定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難找了。不過在如今萬元戶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這一下子能夠拿出三萬元的進貨款，應該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吧，也難怪小偷會動心。
就這樣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忖著，文慧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次日，上學後。
不知道怎麽的，文慧總覺得班裏有些人看她的眼神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她這樣安慰著自己。直到
“李文慧，聽說你家的廠子要完蛋了？這幾日你爸正忙著四處借錢呢？”王大美那尖銳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終於挑起了班裏幾個好事之人的注意。
“呦，李文慧，那你豈不是要成窮光蛋了？哈哈！”這是猴子的聲音。
“文慧，你別理他們，他們有病！”張薇小聲的對文慧道。
“我沒事兒，讓他們說去吧，又不會少塊兒肉！”對著張薇無聲的笑了笑，文慧繼續用筆在紙上畫著一隻‘綠豆蛙’。
誰知，就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斜刺裏伸出一隻手抽走了她筆下的畫紙。
“呦，畫的這是什麽啊？癩蛤蟆嗎？”是張祥的聲音。
“你給我，這是青蛙！”文慧伸手就去搶自己的畫紙。
“給我看看！”張斌突然走了過來道。張祥立即嬉笑著把畫轉手交到了張斌手裏。
“你？”所幸隻是一張紙而已，文慧也懶得和這些小屁孩計較了，就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這群人一見文慧不反抗了，立即得意起來。
“呦，癩蛤蟆，怎麽？回窩兒了？不蹦達啦？”張祥大聲挑釁道。
“嗐，人家這是懶得理你，當你是放屁了！”王大美適時地插了一句。
“你說什麽？”聽到王大美說他是放屁，張祥立即怒了。
“我又沒說是我說的，我是說她把你當做”雖然很不情願，但是王大美確實沒有敢再把那兩個字說出口。
“跟你說話呢，你難道聾了嗎？”張祥一把揪住文慧腦後的馬尾就往後拽。
真是欺人太甚，文慧忍無可忍，竟然被一個小屁孩這麽折辱。她立即反手去抓揪住她頭發的那雙手，張嘴就一口咬了下去。
“啊！你想死啊！”一聲淒慘的叫聲過後，張祥痛得不自覺的鬆開了手。
“我你媽的，竟然敢咬老子！”隻見他抄起一個東西就扔了過來。
轉瞬間就見一個黑影向著自己的頭砸了過來，文慧不自覺地頭腦一涼，這一下子如果砸在頭上，不死也得重傷啊。沒想到這幼兒園的小孩打架竟然能下這麽重的狠手。
說時遲，那時快，文慧來不及多想，本能的一個蹲身躲了過去。待得她再回頭看時，就見那個黑影儼然就是班裏的鐵製土簸箕，平時打掃衛生的時候都要用的那個。如今正落在她座位前麵的講台上打著轉呢。
班裏的同學見這倆人打架動了真格了，就有人偷偷溜出去到辦公室告訴老師了。當然也有一些奔著瞧熱鬧不嫌事大原則的吃瓜群眾，隻是坐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李文慧，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嘛！和個男生打，你都毫不示弱！”王大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啪！”文慧就毫不客氣地給這一個勁兒挑事的小蹄子一巴掌。
“你，竟敢打我？我我跟你拚了！”說著，她就伸出雙手衝著文慧的臉抓了過來。
文慧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反正打一個也是打，打兩個也是打，今天就開齋了。伸出胳膊就擋開了王大美的魔爪，緊跟著又揚起右手，結結實實給了她左臉一巴掌，頓時打的她臉頰腫起一個亮眼的紅手印。
“我教你橫！我叫你囂張！”這時張祥又從後麵拿起掃地的笤帚呼了過來。要知道他們班裏的笤帚可不是那種普通的高粱穗做得，而是細竹子用鐵絲綁住做出來的，中間還加了一根長長的木棍兒，為了方便掃地，省的彎腰而設計的。
“幹什麽呢你們？不想上學了是嗎？”趙老師嚴厲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了進來。
“嗚趙老師李文慧打我”王大美哭著就向老師告狀。
“你，你，你，你們仨都給我過來！”趙老師用手點了點她們三個的方向道，而後又對其他人說：“你們都先上自習，把二十以內的數字一個寫一行。”隨後轉身出了教室。
到了辦公室，上課鈴就響了起來，老師們紛紛拿著書本奔赴了自己所教的班級。整個房間裏隻剩下了趙老師和他們三個。
“都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趙老師，是李文慧先咬了張祥的胳膊，然後她又打了我！”依舊是王大美先告的狀。
“對，趙老師，就是李文慧先咬的我。不信您看，這牙印還在呢！”張祥馬上把胳膊伸到了老師麵前。
“這李文慧又不是瘋了，沒事她傷你們幹什麽？”趙老師看了看張祥的胳膊，又對著他們倆道。
“那是因為因為張祥拿了她畫的畫，我看了就說了句不好看，她就急了！”王大美為自己這麽快就尋到了理由很是慶幸。
“就為這？不至於吧！”趙老師很是不信，又轉頭問李文慧道：“他們都說完了，現在你說說，到底是因為什麽？”
因為什麽？真要叫起真兒來，這原因確實也不太能說得清，畢竟起因都是一些小事兒。哪一句單拎出來都不值當得動手，但湊在一起又在當時那種環境下，就難免讓人動怒了。所以文慧也確實不好解釋，隻得低低的道：“張祥他先罵我還揪我頭發，我不得已才反抗的，王大美是因為嘴欠，一直在一旁嗆火挑事兒！”
“嗯，那他們倆確實可惡。”趙老師聽了點了點頭，突然又道：“但是你身為班長，不以身作則，還和同學動手就是你的不對了！所以今天你們仨都有錯，誰也甭想逃避懲罰。”趙老師一邊說著，一邊用嚴厲的目光掃視著他們三人。
“現在你們都給我回到班裏，在教室後麵罰站去，什麽時候想明白了錯在哪裏，什麽時候找我！”說完就攆著他們回到了教室。三人默默地在教室後麵站定，都沒有再說話。但顯然那兩個人仍舊很是不服氣，一個掉眼淚，一個狠狠地瞪著李文慧。
當然這些李文慧都沒有注意到，她冷靜下來，就想起了那句“聽說你家的廠子要完蛋了？這幾日你爸正忙著四處借錢呢！”看來爸爸這幾天都在找同村的人借錢。但是從每天爸爸回來時的臉色就可以知道並不順利，難道是沒有借到錢不說，還被人羞辱了？
曾經文慧也聽人說過，有些人自己窮不說，還特別仇恨富起來的人。因為在他們的眼裏，大家一直是平等的，是同一個層次的人。但如果突然有一天這群人中有一個不一樣的了，混得比他們強了，日子比他們過得好了，就會遭到這些人的嫉妒，讓他們仇視他，甚至陷害他。
對於這個問題，怎麽解決，也有人說過，就是千萬不能讓那些仇富之人打垮你。如果你被打垮了，那就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隻有讓自己不斷強大起來，強大到他們不能傷害你的地步，這樣他們就對你失去興趣了！
站了一節課的時間，文慧就走到趙老師麵前，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那兩個人隨後也找到趙老師，被訓斥了幾句後，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但是文慧知道，這隻是表麵現象，在校園裏他們不敢明著找麻煩了，但背地裏、放學後的路上就不一定了。
有時候人倒黴真是喝涼水都塞牙。這不，好巧不巧的幾乎天天和文慧一起回家的李婭竟然病了，打早上就沒來。班裏別的人看熱鬧是可以，但是惹事卻是不敢的，所以一放學眾人就爭先恐後的往家跑。隻剩下文慧一個人獨自走，連個伴兒都沒有。
為了怕被他們追上報複，文慧一反常態的走的學校西麵田野裏的小路。雖然她這一世沒有來過這邊，但是記憶裏還是走過這條小路的，所以並不擔心會迷路什麽的。
文慧本想著從這條陌生的小路繞個大圈再回家，結果卻好巧不巧的遇見了獨自回家的張斌。這家夥把她給嚇得，轉身就想往回跑。結果腿還沒有邁出去就被走在前麵的張斌發現了。
“呦嗬，今兒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張斌轉過身，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道。
“你幹嘛？”文慧強作鎮定，回道。
“不幹嘛，我就是問問！”說著，他還朝路旁的草叢裏吐了口唾沫。
“我隻是走錯了路，再見！”說完，文慧頭也不回的就往來路跑去。
雖然她現在不胖，也算是身手矯健，但是這不擅於跑步的體質還是拖了她的後腿。很快，她的書包就被追過來的張斌給一把拽住了。
“跑啥？我讓你走了麽？我看你這膽兒挺肥的呀！”用力一扥就把文慧給拽的轉了回來。此時的張斌一手拽著她的書包，一手拿著個小樹枝衝著她揮舞著。氣的文慧在心裏罵了無數次的娘，自己竟然懦弱到被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威脅還不敢反抗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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